《剑诀十四州》兰雀蓝

52、逛集

　　越云天跟着凌江镜在距离枫山最近的陶城城中集市上闲逛，见什么都好玩，看什么都新奇有趣，为了门派大选，他一直很努力的勤修苦练，已经许久不曾感受过这样的热闹了。

　　凌江镜先带着越云天去成衣店里买了几身衣服，店里掌柜嘴甜，看出主要是给越云天买，一个劲地夸赞小郎君生得俊俏，又拿了好多身衣服让他试，夸他穿什么都好看。

　　凌江镜挑了几件，道：“不必试了，这几件都带走。”
　　越云天连忙说：“镜哥，用不着这么多，也太破费了……”

　　凌江镜却道：“合适就买，你看我像缺钱的样子吗？”
　　越云天回想起他那一石洞的夜明珠，心想倒确实不缺。

　　这么一段对话，听到掌柜的耳中，就变成了另外一番意味，掌柜本来以为他俩是兄弟，这下就觉得凌江镜是个有钱公子，越云天是他带着的那种关系的少年，不过掌柜见多识广，什么不知道？当下不动声色地道：“两位公子不如再买点衣饰？我们这里除了衣服，还有各种小物件，这位小公子生得如同美玉一般，腰间配个玉坠如何？我这里正好有一对……”

　　“不必不必，我们不戴这个。”越云天连忙阻止，掌柜的说到一对，越云天本能地就觉得有些不对，顿时就有点脸红。

　　凌江镜的神情却是无波无澜，说：“云天，走吧。”

　　凌江镜跟掌柜的结了账，又接过衣服，带着越云天走了，出门之际，趁着四下无人察觉，凌江镜就直接用了一个传送阵将衣服送回去了。

　　越云天对他这般随心所欲的使用法阵羡慕不已，其实对于修道者来说，有很多种方式可以用来应对眼前这种情况，比如可以随身携带的能够容纳很多东西的乾坤袋，而乾坤袋本质也是依靠空间法阵创制的法器，不同等级的乾坤袋可以容纳的东西上限不同，算的上是修道者们最常用的法器之一了。

　　用已成的法器是最省灵力的方式，相比之下开传送阵法就要费力许多，但是这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传送法阵学起来费时耗力，而且需要视传送距离损耗灵力和花费时间，凌江镜只是这么一眨眼的时间就将东西送了回去，足见他于此道之精。

　　凌江镜看到越云天赞叹羡慕的神情，就说：“你还没到学这个的时候，先练到剑神境再说吧。”

　　凌江镜说什么，越云天就跟着点头，他心里实在太佩服喜欢凌江镜了，并非是因为受了他的恩惠而喜欢，而是因为感觉到凌江镜表面淡漠，但是却总在不经意之间表现出温暖的一面。

　　之后凌江镜又带着越云天在集市上逛了逛，越云天把他想到的、长居一地生活所需要用到的东西都告诉了凌江镜，越云天说到什么，凌江镜见到了就买下来，然后再屏蔽旁人注视，开个传送阵法将东西送回去。

　　买到最后，越云天忍不住问：“镜哥，我说买什么你就买什么，你也不过问，这些东西买来是做什么的？”

　　凌江镜本来就无所谓，昨天给了越云天一个下马威，发现这孩子是真的单纯懵懂，反倒有点不好意思，因此今天就事事顺着他，这时候见问，就答道：“于修道者而言，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你愿意买，花了高兴，比放着强。”

　　越云天本来是想用这些买来的东西好好收拾石洞，凌江镜若是问一句，他就告诉他自己有什么打算，说不定凌江镜会为自己的用心感到高兴。

　　而凌江镜这么信任他，也让他生出一点奇妙的快乐，毕竟曾经在叔婶家的时候，婶婶让叔叔给她添置首饰、家具、做衣服等等开销的时候，叔叔少有心甘情愿的时候，偶尔叔叔心情好，答应得干脆些，婶婶就非常高兴，会媚眼斜飞地说：“总算你还有点良心，心里惦记着我。”

　　普通人重财，多多少少会把给谁买东西和在意谁联系在一起，但修道者眼中，最重要的东西却是修为，钱财物欲的确算不得什么，越云天听出凌江镜的不在意，想明白这一点，顿时哑然失笑，点头道：“也是。”

　　正当此时，他的目光被不远处一个小摊吸引，摊主是卖小猫小狗的，越云天忍不住凑过去看，见到一群奶呼呼的小毛团，顿时就走不动路了，其中一只小白猫，毛茸茸的尤其可爱，越云天把手伸到它头顶，它就亲昵地蹭来蹭去，对着越云天用细细的嗓音，喵喵喵的叫个不停。

　　越云天转头看凌江镜，一脸期待：“哥哥，我们养只猫好不好？”

　　凌江镜看着越云天逗猫，这时候就笑了笑，摸了摸那小猫，越云天以为他要给钱了，正想把小猫抱起来，谁料凌江镜摇头道：“不行。”

　　“啊？”越云天有点失望，眼巴巴地看着凌江镜：“为什么不行啊？”
　　凌江镜：“你现在关键时期，不能玩物丧志。”

　　这理由无懈可击，越云天无从反驳，只好又摸了摸小猫，哄道：“祝你将来有一个像我这么温柔的主人，天天给你吃小鱼。”

　　凌江镜将越云天拉起来，道：“走了，还想养猫？我养你一个就够了。”

　　越云天看见凌江镜眼底的笑意，也很开心，又觉得他说的不对，抗议道：“镜哥，我又不是小猫小狗。”

　　凌江镜带着越云天去吃了顿好吃的，点菜之前就说：“你随便点，想吃什么吃什么，明天回去开始辟谷，就不许馋了。”

　　越云天高高兴兴地答应了，果然就点了许多吃的，但他也是自小修道，于口腹之欲不强，只是单纯喜欢和凌江镜在一起吃饭的氛围。

　　这一天过去，越云天已经感觉和凌江镜之间的关系已经变得相当亲密，他早已经将昨天凌江镜吓唬他的事情忘光了，心中对凌江镜的品貌风度，没有一处不感慨赞叹的，饭后凌江镜问他想不想散散步走回去，越云天觉得走路还能和凌江镜多说几句话，就十分快乐的就答应了。

　　凌江镜带着他出了城，两人一起走在城郊小道上，边走边聊，慢慢又走到山间，越云天就在心里默默记下从石洞到周围这个最近最繁华市镇的路线。

　　路上凌江镜无非是问越云天一些在徽元堂学过什么，已经掌握的书、会的招式等等问题，一番询问，像极了大选之后的那些真人们挑选弟子时的样子，问得越云天心中都有点紧张。

　　等到凌江镜问完，越云天就笑问：“镜哥，你看我好教吗？”
　　凌江镜道：“凑合。”

　　越云天就能感觉到他还是挺满意的，于是把之前师哥们嘱咐他的好听话拿出来说：“镜哥，以后我要是有什么做不到的地方，你尽管教我，我会勤加练习，绝不嫌苦嫌累。”

　　他想了想，又发自内心地诚恳说：“我以后永远都记得你教我的恩情。”

　　凌江镜闻言，摸了摸越云天的头顶，淡淡一笑，说：“你说话挺讨人喜欢的，希望别是说说而已。我一向比较严格，你要是达不到要求，就别怪我‘尽管’教你了。”

　　越云天心中又期待又紧张，连忙点头。

　　此时他们是在深林小径中行走，天色已晚，月色却很明亮，如水月华洒在空空的枝头，不见萧索，反而有种悠远宁静之感。

　　越云天虽然喜欢这景色，但是却想跟凌江镜说御剑回去，好能有时间收拾收拾石洞，他正准备说，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女子的哀叫声。

　　那声音中满是惊慌与凄楚之意，越云天马上被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地立刻握住了凌江镜的手。

　　凌江镜嘴上说：“怕什么？”却没有拒绝，而是反手握住了越云天的手。

　　接着那女声再次响起，却是一阵狂呼“救命”，凄厉不已，越云天听得毛骨悚然，连忙望向凌江镜，小声说：“镜哥，我们去看看吗？”

　　凌江镜握着他的手，越云天但觉眼前红光一闪，立刻情不自禁地闭眼，等他再睁开眼睛看向四周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一棵高大的枫树之上，不远处一个衣衫破烂的女子向他的方向一路狂奔而来，她那一头漆黑长发垂至腰际，正随着她的奔跑而凌乱飞舞。

　　越云天马上找凌江镜，却忽然惊讶地发现，凌江镜竟然不在他身边！
　　越云天的心顿时一沉，刚才发生了什么？难道这么短距离的瞬移，凌江镜出了问题？

　　可是怎么会？
　　但是越云天又马上想到了烈火焚心之毒，当下额头上就全是冷汗。

　　而转瞬之间，那女子已经快要奔到这树前，却摔倒在地，同时惊惶不已地回头望去。

　　越云天马上屏息凝神，幸亏这是枫树，叶子没有落光，万千红叶足以在夜色中遮挡他的身形，他藏在树上观察是什么情形，他没有带剑来，此刻也是手无寸铁，只得手中默默凝决，以作防备。

　　他顺着那女子望着的方向看去，没想到竟然看到了一个相当俊朗的修道者。

　　那修道者面容沉肃冷淡，身上带着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他缓缓走到那女子身前一丈之地，以威严的声音冷冷道：“妖孽，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越云天心中一阵震惊，他这才注意到那委顿在地的女子，她显然已经是筋疲力尽。

　　那女子容貌秀美之极，这时显露出痛苦绝望模样，看起来无比可怜，她闻言凄然道：“我做错了什么，我自诩一生行善积德，难道只是因为我是妖，就必须得去死么？你们修道者斩妖除魔，却从来都是不问青红皂白，不分善恶，见到妖就要斩尽杀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