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塞西莉亚花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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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风神巴巴托斯，在这大约两千六百多年的时光里，我的心曾经历过三次毁灭式的狂跳，
第一次，是我看见羽箭刺穿少年的身体。
第二次，是坎瑞亚战争的残酷战乱，在生死边缘徘徊的无措。
第三次，就是刚刚钟离毫无余力的吻我。
“老爷子，你在干什么？”刚刚的吻，像是带走了温迪所有的力气，让他在此刻无法挣脱钟离的怀抱，他抬起头，不解地望着近在咫尺的人。
钟离也没有放开他，他知道这么做后果会是什么，但就是一刻也不想放开怀中的人，好像一放开，就再也抓不住了。
“我……”
“放开我。”
两道声音撞在一起，暧昧的气氛散去后，是无比的清醒，温迪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真希望刚刚的都是一场梦。
钟离顿时感到一阵心绞，在温迪没有温度的注视下，缓缓松开环着他的手：“抱歉。”
这句抱歉好似患得患失，让一切都平静下来，温迪的目光有些无处安放，他觉得可能今晚两个人都得冷静一下，于是他快速的站起来，后退了几步：“你……你没什么要说的了吧，那我先走了，下次再来找你。”
希望一切都不是他想的那个样子。
说着转头就要走，却被钟离一把拉住手腕：“有。”
这一刻温迪像是再也忍不住，猛地转过头来：“有什么？你要说什么？要问我喜不喜欢你吗？”
一句话戳穿了心思，钟离愣住了，脑内一片混乱，他是不是生气了……为什么……
“让我猜猜，因为什么。”温迪的眼眶有些微红，因为他刚刚看到了钟离温柔似水的眼神，是对着他的，这就像是世间难得可贵的宝物一样，令他深陷其中，
但他亲历两千六百多年的风霜，已经失去了很多珍贵之物，他的身上已经被磨损得片甲不留，不希望拥有了又再失去。
害怕，惶恐，使他不能再认真对待任何珍贵之人或物。
“因为五百多年前，我天天来缠着你，让你产生了依赖感对吗？也有可能是因为我的哪一句话让你产生了一点错觉，或者是我的哪一个行为让你这个岩石开了花。”温迪越讲越失声，直到最后，眼泪不争气的滴落，在地面上滴出了花后又化开。
钟离就像个雕像一样手足无措，温迪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扎在了他的心坎里，他想伸出手给眼前的人拭泪，但被温迪轻轻拍开了。
害怕从心口处蔓延至全身，温迪咬着下唇，他早该想到的才对，怪不得今天一天钟离都很奇怪。
温迪良久没说话，他知道他说的每一句话对于钟离来说都是一种打击，也不想再说什么来伤害他，但也不能再持续这种荒唐。
“你的问题我回答不了，很抱歉。”温迪咽了咽嗓子，自己抹了一把眼泪，又吸了下鼻子，抬起头来望着眼前的人：“你喝多了，先醒醒酒吧，下次再见。”
说完，温迪便融入了风中，消散开来。
曾经驻足在岩间的风，最终还是离开了。钟离立在原地没动，眼角的泪终究是缓缓滑落了。
……
温迪回到风起地，酒劲还没有下去，大量的悲痛感涌上心头，刚从风中落下，他便感到一阵晕眩，随即他便跪在了树旁，头沉沉的低下，他抚着心口，悲泣的哭声闷闷的从环抱的双臂中传出，周围的风低沉而安静，
周遭的小风精灵看见风神的气息非常沉重，纷纷向他围去，但是哭声经久悲鸣，无论小风精灵怎么安慰，那位风神大人依旧没有露出往日的笑容。
明月当空，万里无云，有人于月色之中彻夜难眠，有人于月光之下泣泪长悲。
次日早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蒙德城内一片繁荣祥和，街边的摊主在吆喝，林中的猎人在打猎，清风温柔的吹拂大地，鸟群暂停在摘星崖边上，低语森林中的小溪在缓缓流淌，流水碰撞到一旁的礁石，泛出清凉的水花。
温迪跪坐在小溪旁，看着小溪中自己的脸，被绿色斗篷掩盖的背影，难得不发一言。
轻盈的风，偶尔也会变得沉重……虽然，只是凡人难以察觉的短短一瞬。
“睡了五百年才来看你，你不会生我气吧。”温迪温和道，在他跪坐着的对面，立了一个衣冠冢，比不上大教堂后面的那些精致，但看出来已经很有岁月了。
这里是低语森林的最深处，凡人一般不敢踏足，温迪在这施了法术，也不会有人能进到这里来，他将一朵塞西莉亚花轻轻放在衣冠冢前，
“摘星崖的塞西莉亚花开了，还没来得及去看呢，我身上只剩这一朵了，你可别嫌弃啊。”温迪抿了抿唇，语气有些哽咽，但他好似已经习惯了，只有眼角微微泛红，泪水一滴没流下。
他跪坐在那好久，沉默不语，片刻后一阵轻微的风吹过，温迪的眼眸微动，缓缓开口道：“还要看多久才来打招呼啊，钟老爷子。”
一语毕，树后忽然呈现出了一道身影，隐着身形的钟离悄然来到温迪的身后，他知道自己一旦踏入蒙德境内就会被温迪发觉，但一直走到他的身后看到这片景象就没再往前，而是静静等在他身后。
“看你在忙，没打扰你。”钟离轻声道，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当然，是看到这位吟游诗人的时候才会露出这般眼神。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忙了？我都这么久没说话了，就等你开口呢。”温迪的语气有些轻挑，刚刚有些略微低沉的气氛被一扫而空。
“那位是哪位故人？”
温迪站起来，理了理衣襟，扭头看向抱着臂靠在树边的人：“我的一位朋友，我现在的模样是借用他的。”
“哦。”钟离没再多问，神明难免都会有些沉重的过去和难忘的故人，这一点钟离很明白。
他们好似达成了某种共识，没再多问，没再多说。
温迪神色如常，说实话，他是没想到钟离会来的，毕竟就昨天晚上的情况而言，他们两个至少得要冷静好几天，至少温迪是这么觉得的。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温迪尽量像往常一样露出开朗的笑容，如果他再敢像昨天晚上一样，我就……
还没等他脑海中的话想完，钟离的吻轻轻落下，沉沉的啄了下他的唇瓣。
你大爷的
“你……”到底是他昨天晚上哪句话没说清楚了，还是他这个死脑筋又犯冲了，还是他就是明知故犯！
钟离盯着刚刚吻过的唇瓣片刻，又将目光移开，看向那翠绿色的眼眸，眉眼带笑道：“摘星崖的塞西莉亚花开了，想邀你一起去看，可以吗？”
温迪看着他没说话，不，是根本不知道说什么来拯救这个人情感官缺失的死脑筋。
“不说话就是同意了，走吧。”钟离说完便非常自然的牵起温迪的手，一步步离开法术范围，随后一道术法的光芒过后，他们来到了摘星崖。
崖顶的风很好，能将诗人的歌声传到很远的地方，崖坡上，白茫茫的一片，塞西莉亚花开满了整片摘星崖，和风吹过，花瓣轻轻摆动，恍如仙境一般流连忘返。
温迪没有侧头，而是用余光瞥了眼钟离，看起来钟离并没有什么异常，还是和平常一样，就好像他们真的只是来这里看看花海的。
温迪也想了想，大概真是自己想多了，他也不是那么死脑筋，那些人情世故他应该都懂，毕竟可是七神中最年长的神，懂的事情总不会比他这个第二年长的神要少。
温迪刚想换一副神情，想要唤出斐林，为此情此景弹奏一曲，将昨晚的阴霾拂去。
钟离望着碧蓝的天空缓缓道：“我认真的，没有开玩笑。”
温迪刚想要唤出斐林的手猛地顿住，呆呆的抬起头看向钟离，但钟离并没有看他，所以温迪只能看到他的侧脸，
钟离的眼眸平静如溪水，让人不免静下心来。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片刻后钟离扭过头来看着温迪，目光柔和得像看待他的爱人一样：“所以，我们签个契约吧。”
温迪看着他微微愣神：“你不是已经不是岩神了嘛。”
“契约是这世间本就存在的东西，是不是岩神都不要紧，大不了，这次署名就不签摩拉克斯这个名字了。”钟离回答道，
“钟离，你不怕磨损吗？”温迪想说的是，你不怕失去吗？
钟离轻轻眨了眨眼，好似早就思考过这个问题一样平静地说道：“我知道，这几千年，磨损了太多，过往昔日都已逝去，你担心我也会被磨损，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某场不知道会不会来的战争死去。”
温迪沉默不语，他是不敢面对那些离别，因为被困于无风之地的人，一直是他，
日光下澈，太阳垄断了天空，照耀在和平繁华的提瓦特大陆上，崖顶的清风徐来，吹散了一些塞西莉亚花的花瓣，花香弥漫山间，绕山遏云，好似花永不凋零。
那片花瓣抚过温迪的脸颊，他不经意的抬起头，钟离停住了话语，阳光刚好照在他的身上，本就是金色的瞳孔显得更加耀眼，耀眼到不知何时，温迪已经目不转睛地看了他好久，
如若他不怕那些磨损，走出那片无风之地。
“温迪，我们不能一直害怕这些，我们走过很多路，总会有一个结局配得上这些颠覆流离，在那之前我们不能因为结局怎样就不在乎过程了，只要与你在一起，什么结局我都不会害怕，所以，我可以成为你的伴侣吗？”钟离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陪着你，你就不会再害怕了。
钟离眉眼带笑，抱着臂想了想，在那份契约上写下，
“与君共享繁华盛世，直至终生，契约以成，食言者，当受食岩之罚。”
钟离好似宣读一般说出这段话，然后对着温迪道：“好了，没有什么问题了，你……”
“等等。”温迪打断他道：“你怎么都不问问我？”
“那你不想吗？不想和我一起吗？”钟离反问，如果昨天温迪笃定了他钟离不会拿他怎么样，那么今天钟离也笃定了他温迪不会拒绝。
“我……”温迪愣住了，望着眼前那耀眼的明目，温迪一点都没办法拒绝，
因为好像只要跟他一起，就什么也不担心了，
“我当然想啊。”很想很想很想，如果以后都能这样就好了，如果这片盛景能每天都和他一起看就好了，如果每天都能是他就好了。
钟离的睫毛微颤，到嘴边的话忽然又换了口气：“那你喜欢我吗？”
这是昨天晚上没有问出来的话，这是结尾到来前的最后篇章，是必须要问的过程。
温迪的目光愈发凝重，声音像是在呢喃一般：“喜欢……”
那道光照在钟离的身上，耀了他的眼，亮了他的心，抚平了两千六百多年的磨损，诉说着千年的爱意。
“再说一遍。”
“喜欢。”
“喜欢谁？”
“喜欢你。”
“你喜欢谁？”
“我喜欢你。”
“大声点没听见。”
温迪看着他，咬了咬下唇，随后撒气一般捧起钟离的脸往下拉，唇瓣在钟离的唇上重重的压下。
“我喜欢你！听见了吗！”
声音回荡在山崖，被风带去了远方，我把爱意说给风听，起风了，风带着爱意，吹遍了整个提瓦特。
钟离看着那翠绿的眼眸中倒映着他的模样，看到了，少年的眼中有他，他轻声笑了笑，
钟离拉过温迪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上，身子忽然下沉，他单膝下跪，目光从未离开过少年的眼眸，温迪看见钟离缓缓低下头，亲了一下他的手背，那炽热的温度犹如烈火般在他的手上流淌。
钟离缓缓抬起头，眉似柳叶春展，目如秋水盈盈，声音好似孕育了许久的春水：“温迪，摘星崖的塞西莉亚花开了。”
风悄然停住，四周骤然安静，钟离的声音如同清泉般脆耳，低沉又温柔。
“你愿意与我共享这片花海吗？”
温迪的眼眸骤明，他听见自己含笑回答道：“愿意啊。”
风吹过万里长川，吹过五湖四海，但是此刻，风驻足在了岩间。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塞西莉亚花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