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眼》未晞XI

36、正文完

　　工作后的第一个新年，俩人一起回了家。

　　陈和月手拿着一堆新年礼物，在曲梨家门前踌躇了半天，虽是平常总一起过年，但这次不一样，他俩要和家人坦白了，说白了就是出柜。

　　“你怂什么，”曲梨在一旁偷笑，陈和月手都出汗了，“我在想措辞。”

　　“新年快乐，叔叔。”

　　陈和月露出一个笑，把礼物什么的放在门口。徐烨也回国了，好久没见两人，一听见开门声就出来迎。

　　“爸，新年快乐。”曲梨上赶着到曲蒋波身边，给他揉了揉肩。曲蒋波心生不对劲，“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没有啦。”曲梨眯着眼笑，递给陈和月一个眼神。

　　陈和月便也坐在旁边。

　　“爸，跟你说件事。”曲梨顿了顿，曲蒋波从电视里缓过神，“我处对象了！”

　　“？”曲蒋波倒是没看曲梨，反而看的是陈和月，陈和月咳了一下，挠了挠头避开眼神。

　　“你小子？”曲蒋波暗叹了口气。事到如今倒也没什么好隐瞒，陈和月点点头，对上曲蒋波的目光，眼里满是坚定。

　　“几年了？”

　　曲蒋波早该猜到，只是他们不说，他便不问。

　　“七年。”

　　“对你而言是十七年吧。”

　　陈和月没搭话，那些都不重要了。

　　“你姑姑知道吗？”曲蒋波拿起手机，“还不知道。”

　　“好，我给她打个电话，等下一起来过年吧。”

　　曲梨和陈和月对视一眼，相视而笑，“爸！我爱你！”曲梨搂住曲蒋波脖子抱了他一下，嫌弃得曲蒋波往旁边窜了窜。

　　“叔叔，谢谢你。”

　　“还叫什么叔叔。”曲蒋波调侃道。

　　“对！还叫什么叔叔！”徐烨聪门口冒出个小脑袋瓜，眼睛亮亮的，她已经偷听十分钟了。

　　“……爸？”陈和月试探着叫了一句。

　　“这才对嘛！”

　　吃过饭，曲梨和陈和月在街上闲逛，熟悉的街道，似乎和高三那年没什么变化。

　　陈和月觉得幸福，七年了身边人始终如一。

　　他还记得高三那年，曲梨在那个晚上对他说。

　　“咱俩谈恋爱吧。”

　　他没法忘，占据他整个高中时期的人，格外惹眼。

　　以前他似乎从来没有在意过沿途上学的路究竟有多美，多有趣。

　　再与曲梨重走，他才发现以前错过的美好。

　　曲梨以前喜欢摘路边的小花，但是现在是冬天，没有小花。曲梨喜欢吃冬天一个老奶奶在路边卖的烤红薯，现在也喜欢吃，陈和月就去给他买烤红薯和糖炒栗子。

　　曲梨说和以前的味道一样。

　　他手指都粉嘟嘟的，陈和月喜欢牵着他手时捏他的手指肚。

　　明天见酒吧没有营业，余璟和徐苡川回家过年去了，他之前见过余璟一回，头发留的比以前长了一点，还是老样子都扎成马尾。

　　他俩在余璟三十岁之际去国外结了婚，曲梨和陈和月看过他俩结婚的照片，余璟在镜头里笑的很开心。

　　那时，他说了什么呢？

　　“我也想给你一个家。”

　　曲梨又回了他什么呢？

　　“你在就是家。”

　　七年前曲梨送给陈和月的戒指被陈和月很小心的收藏起来，原因是曲梨又给他买了新的，还是情侣款。

　　项链亦然。

　　曲梨说以后要当传家宝传给下一代。

　　两人回家回得晚，半夜才轻声轻脚地开门，只不过在玄关时陈和月没忍住抱着曲梨啃了两口。

　　正巧徐烨起夜上厕所，被抓了个正着。

　　徐烨还以为家里进小偷了，差点喊出来，定睛一看是这俩人在这偷情。

　　陈和月：……

　　曲梨：……

　　徐烨：……

　　“你们继续……”徐烨用手指捂住眼，溜走了。

　　“ ……”

　　那么大一个灯泡走了，陈和月便抱着曲梨，“继续？”

　　一小时后。

　　陈和月：“行不行？”

　　曲梨：“行…”

　　一生要强的曲梨。

　　曲梨之前和陈和月一起去扫过墓，看着照片上熟悉的人，陈和月只说。

　　“我妹妹很开朗，如果她见到你，一定很喜欢你。”

　　“我也很喜欢你妹妹。”

　　曲梨将花放在墓碑前，瞥了一眼眼眶微红的陈和月。

　　陈和月不说，他也清楚。陈和月过于感性了，处处想着别人，唯独不想自己。

　　没关系，现在他来想他。

　　在春季的某天，学校正值午间休息。

　　夏繁坐在后排刷手机视频，是某个白发动漫女主。

　　曲梨不怎么接触二次元，好奇地问曲梨，“是不是男的都很喜欢白毛？”

　　夏繁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跟曲梨讲了半天白毛有多好看。

　　所以曲梨虽没听明白他讲的一些专有名词，但听懂了白毛很帅，男的很喜欢。

　　很多年后，春季的某天，学校正值午间休息。

　　陈和月的手机振动了两声，他走到走廊靠墙微微弯曲腿，接通了电话。

　　那边传来曲梨有些喘的声音，“你在干嘛？”

　　“休息，怎么了？”陈和月皱了皱眉。

　　“下来。”

　　陈和月亮了亮眼，从五楼瞥了一眼楼下，看不清什么。

　　“小月，快下来。”曲梨又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带着些急躁和兴奋。

　　“好。”陈和月弯唇，下了楼。

　　“你们看，陈老师刚才那个笑！我死了！”

　　“你们说是谁给他打的电话？！让他笑得这么开心！”

　　“他不是说有对象吗，肯定是女朋友啊。”

　　陈和月隔着远远，就看到校门口站着的曲梨，曲梨有些不一样，头发颜色不一样了。

　　白毛。

　　“怎么样？”

　　曲梨拽着陈和月问，陈和月扒拉了两下他的头发，“可爱。”曲梨嘟了嘟嘴，“什么可爱，明明很帅。”

　　“很帅。”陈和月眯着眼笑，捏了捏他的小脸。

　　“有多帅？”曲梨故意的，“多帅？”陈和月反问，“今天晚上你就知道你有多帅。”

　　“饿了吗？带你吃饭去。”

　　“陈老师，好饿哦。”曲梨搂着陈和月胳膊蹭了蹭。

　　这能不带宝宝吃饭？马上吃遍首都所有美食！

　　自打陈和月当上老师，曲梨像解锁了新cosplay一样，整天喊陈和月“陈老师”。

　　“陈老师，这个公司方案你觉得怎么样呀？”

　　“陈老师，我有点想吃糖醋鱼了。”

　　“陈老师，我们换个情侣电话铃声好不好呀。”

　　就是这句“陈老师”让陈和月无法拒绝，陈和月后悔换这个情侣铃声，每次出门曲梨都让陈和月把铃声打开，不准静音，在学校可以静音。

　　陈和月给曲梨录的还好，“小梨，来电话了，快接电话，老婆？怎么不接电话？”全程温柔，苏得曲梨听了半天。

　　到曲梨給陈和月录就变了样，“老婆！快接电话啊！你老公给你打电话啦！我这么大一个小月老婆哪去了？！”

　　陈和月：……

　　于是每次出门来电话，陈和月都会尴尬的五体投地。

　　陈和月偶尔也会捉弄曲梨，仗着自己力气比曲梨大，虽然曲梨跆拳道黑带，但是没力气浑身解数都使不出来。

　　“今晚你穿一中校服来一次？”陈老师眯着眼，看着身下的人儿——脸颊微红，面若桃花。

　　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那颗眼角的泪痣。

　　那封偷偷送给他的信，一句句谢谢你和对不起。

　　那个昏黑的小巷，那个流浪的人，遇见了他唯一的希望。

　　那枚被收藏的戒指，那串被刻在其上的一行字，那句好多年前藏在心里的话语。

　　那个夜晚，那次受伤，那道伤疤，那个偶然流露出心头的妄想。

　　那个毕业季，大汗淋漓，那个捧着白玫瑰站在树荫下等他的人。

　　那个只有他能得到的冰淇淋。

　　那场篮球赛，那个在竞技场上惹眼的人，那个熟悉的医务室，那个轻如羽毛的吻。

　　不经意间的触碰，无法控制的脸红，不由自主的身体反应。

　　到底有多喜欢你呢。

　　八岁，陈和月觉得曲梨是唯一的天使。

　　十八岁，陈和月觉得曲梨是唯一的光，惹眼又让人难以捉摸。

　　二十六岁，陈和月觉得曲梨是理想，是热爱，是他心里恒古不变的欲望。

　　【曲梨，你是万千人海中我唯一的救赎与爱慕。】

　　陈和月提笔，迎着夕阳，在日记扉页上添下这样一句话。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