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太平洋君

14、第 14 章

　　「尤莱亚，我的爱，我的灵魂，绽放在阴暗潮湿之地的玫瑰，一切恍若昨日……」

　　一八零一年，伦敦成为世界第一都市。

　　一八三七年，维多利亚女王上台，开启了她的时代，“日不落帝国”从此盛名傍身。

　　外面有民生疾苦，贫民窟的排屋像清澈河水里的污石，但是富人们生活得很好，他们坐着马车，一路顺利地来到剧院。

　　红玫瑰剧院，伦敦最大的剧院，富人们打发时间的好地方，夜里是最热闹的时候。

　　戏还没开场，等待中的观众们在窸窸窣窣地交谈。

　　剧院外面传来争执声，双方拿出了剑，就在月光下，他们要一决胜负，不论生死。

　　“外面有热闹看！”一声吆喝下，不少观众都起身出了剧院的门，他们围在一起看人对峙。

　　“怎么还不打？”

　　“我看见你们的脸就觉得恶心！”
　　茨密斯家的瓦奥莱特皮肤不算白，因为他生前是贵族和女佣私通生下的孩子，变成吸血鬼后就和曾经断了联系，家人也都老死了。
　　他的性格不可谓不糟糕，尽管皮肤冷得像冰霜，但是脾气就像易燃的稻草屋，一旦点着就要把所有一切烧了不可。

　　茨密斯出没于欧洲大陆，越过易北河，沿着奥德河与多瑙河，穿过普利佩特沼泽，在喀尔巴阡山的陡峭崖壁里。
　　它是魔党的灵魂，坚决地和密党内的所有家族为敌，是你死我活的关系。

　　两个家族的成员在街上不小心撞了一下，就要靠一场决斗才能暂时平息怒火。

　　“死吧，死得更彻底一些。”

　　“魔党无法无天，无视始祖和人类签订的和平契约，啊，就让我结束你们的嚣张。”

　　“别废话了，假如你要杀人，那就少说废话快快动手，你不动就要死了。”

　　“你的头就要被砍下，这是你最后一次说话了。”

　　“自以为是的密党！”

　　此地的亲王过来了，他不能眼看着地盘上的血族死在自相残杀，“住手，你们难道没有羞耻心吗？”

　　弱肉强食的种族，争斗是很常见的事，但他们内部有规矩，一切争端要告知亲王，获得他的允许才能行动。

　　这地方的亲王是梵卓氏，但他不是密党的一员，总会有血族喜欢中和，既不想太过，又不想太委屈自己。

　　“不打了。”

　　“没意思，我还以为今日会有血族死去。”

　　密党是遵守诫律的，只是他们面对手段极端的魔党时，往往也会采用极端的手段，死一两个血族是很常见的。

　　这时候，月光下，一个男人站在青色的屋顶上，斑驳的红砖墙屹立不倒，他的眼睛是红色的，人群中的吸血鬼受他影响，纷纷亮出了诡异的眼睛和锋利的牙齿。

　　“贝利斯，停下来。”

　　“怎么了？”

　　“我要问你是怎么了，曾经的你理智而充满艺术的智慧，现在却在闹市用你的眼睛呼唤其他血族。”

　　“对此我很愧疚，但是我恐怕很难控制。”

　　“说吧，都告诉我吧，你是我的兄弟，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维克托，我知道你是我的兄弟，也应该信任你，但我说不出口。”

　　“我们去看今天的话剧吧，是罗密欧与朱丽叶。”

　　“好。”贝利斯和维克托一起跳下来，两个血族进了玫瑰剧院内，这里有不少血族，他们大多带着男伴或者女伴，也许在表演结束的时候，他们就会享用献血了。

　　“真是后悔，我应该去勾搭一个女人来，你知道我很正派，做不来让女人倾心的轻浮嘴脸。”

　　“能被轻浮嘴脸吸引的女人是蠢人，她们的血不好喝。”

　　“你觉得什么是好女人？”维克托压低了声音，“我察觉你好像在为一个女人忧愁。”

　　“是的，尽管我不想承认。她是我画作的主人公，是我最欣赏的一位。”

　　“她也是家族里的吗？”

　　“不是，她不是血族，但她知道我是。人类的寿命不过短短几十年，除去一些毫无意义但又必须做的事情，剩下的时间更少了，正如一个贫穷的病人拿着少得可怜的钱财站在马路边……你知道他的人生已经完了。”

　　“你怎么会和人类……我是说，你应该获得初拥的机会，给予她永生，这样她的病就会好了。”

　　“她拒绝了我，因为她不想成为吸食别人鲜血才能生存的魔鬼，她是个善良的人，我不能违背她的意志。”

　　“我以为只有一个人不够美丽的时候才会被夸赞善良，当你见到心驰神往的美人就会忘记她。”

　　“维克托，看一个人的皮囊就心动未免太肤浅了。”贝利斯不赞同，他喝了一口杯中的血液，眼睛怔愣了一下，“那位是谁？”

　　“哪一位？”维克托看过去，他原本是轻松的姿态，看到目标后皱起眉头，“你问的不会是我看到的这位吧？”

　　“是他。”贝利斯起身去看，他没有在意维克托称不上乐观的反应。

　　尤莱亚穿着华美的束衣外套，白色的衬衫托着他的金发，他举起酒杯吸血时抬起头看向贝利斯，烛光摇曳间，缠绵悱恻的气质在男人与少年间游离，轻佻下贱却又矜持高傲。

　　“谁都可以，他不行。”

　　贝利斯不想听原因，他压根听不到维克托的话，直接从他们所在的包间瞬移到想去的地方，“你好，我是这里的主人，今天还满意吗？”

　　一旁的执事奥多姆巴佩恭敬地弯腰在主人耳边提醒，“他是托瑞铎家的。”

　　“对，我是，我叫贝利斯，你叫什么？”

　　剧院是托瑞铎家族的，玫瑰氏族，他们家的成员是血族中最富美感、追求一切美的象征的绅士与艺术家。
　　托瑞铎和梵卓氏一样喜欢待在上流社会，不过不同的是，他们不喜欢那些枯燥无味的官场应酬，在上流社会活动是为了被注目和被赞美。

　　贝利斯极度追求美的艺术，美对他的家族来说意义非凡，对于他同样也是。
　　他是画家，是剧作家，是音乐家，在看到尤莱亚的时候，他那早就献祭给魔鬼的灵魂都在颤动。

　　“我叫尤莱亚。”
　　美丽优雅的尤莱亚抬起垂着的眸子，忧郁的眼珠比红宝石还要璀璨，“茨密斯。”

　　“哦，尤莱亚。”

　　“托瑞铎家的贝利斯少爷，我们是茨密斯家的。”执事奥多姆巴佩挡在了主人面前，他恭敬却不肯让步，“希望您理解，我们少爷很少出门。”

　　“奥多姆，我没事。”尤莱亚的手搭在执事的胳膊上，他很消瘦，一缕金发垂下来，被奥多姆巴佩整理到了耳畔，“我确实很少出门。”

　　“少爷。”

　　尤莱亚走到贝利斯跟前，他似乎身体不太舒服，很虚弱，被贝利斯抱住了才免除摔倒的可能，美貌的脸上多了丝柔情，“我该感谢你。”

　　“请我喝点什么吧。”贝利斯见尤莱亚迷茫地摇头，抬手摸了摸对方柔软顺滑的金发，“□□也无妨。”

　　可是尤莱亚还是摇头，他抱紧了贝利斯，仰着脸笑，似乎真的不知道对方的意思。

　　“我们少爷从来没有捕猎过，请把他交还回来，伯爵要求天亮之前要带少爷回家。”

　　“不好意思，他要跟我走。”贝利斯红了眼睛，带着尤莱亚离开了，他们一起去了热闹的舞会，跳到深夜。

　　“骑士先生，买一支花吧。”卖花的小姑娘站在湿漉漉的地上，她的小脸枯黄，头发也乱糟糟的，从贫民窟一路走来太远了，“只要三便士。”

　　“我买一支。”贝利斯付了钱，把水仙递给尤莱亚，“喜欢吗？”

　　“嗯。”尤莱亚温柔地把水仙花捧起来，低头细嗅，语气轻软，“我喜欢。”

　　“我付给你三先令，这里有个地址，你把这些花送到我们公寓，可以吗？”

　　“好，谢谢骑士先生。”卖花的小姑娘非常感激，拿着写有地址的纸条就走了。

　　“饿了吗？”贝利斯看向尤莱亚，对方只是点头，“在你的家族过来之前，我会让你喝到新鲜血液的。”

　　尤莱亚好奇地看周围，地上有污水，房子黑漆漆的，像只随时会张开大嘴的野兽，他后退了两步，“真可怕。”

　　在公寓里，卖花的小姑娘正要接下客人给的三先令，他们家一个月也只能赚八先令六便士，今天却靠卖花得了三陷阱，她真的很高兴，笑容也明快漂亮起来。

　　“给。”贝利斯的手指在触碰到少女手心的一瞬间，迅速抓住对方手腕，用锋利的尖牙刺穿了薄弱的皮肤，鲜血流出来，他用眼睛看着尤莱亚，“过来。”

　　尤莱亚皱着眉头，不愿意靠近血腥，而贝利斯把鲜血淋漓的手腕送到他嘴边。

　　“喝吧。”贝利斯用一只手扶着将要晕倒的尤莱亚，他不明白对方是怎么回事，不仅不会捕猎，连喂到嘴边的食物都不知道怎么喝进嘴里。

　　“放开我！”尤莱亚挣扎起来，他之前一直很乖顺，现在的态度却像面对仇人，嘴巴紧闭，血从他的嘴角流到了下巴上，白衫染脏了，“你放开我！”

　　“住手！”

　　房门被人踹开，茨密斯家的成员来了，其中两个血族冲上来和贝利斯打斗，是执事奥多姆巴佩和他们报信的。
　　茨密斯曾是氏族中最强大的，尽管他们在与睿魔尔的斗争和无革命中受到了重创，但仍然是不可被轻视的家族。

　　“少爷！”

　　“救我，奥多姆……”
　　尤莱亚眼里有泪光，他惊惧的目光仿佛刚才遭受了虐待，把贝利斯给气到了。

　　“我没有伤害你，是你愿意跟我走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把他绑在十字架上，等太阳出来。”

　　“好，你死定了，托瑞铎。”

　　“为什么说谎？”贝利斯盯着靠在执事怀里的尤莱亚，对方抬着下巴，神情傲慢，对他不屑一顾。

　　“少爷，还有半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带我走。”

　　“是。”执事蹲下，随后背起尤莱亚离开了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