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太平洋君

12、第 12 章

　　视频画面相当惨烈，断臂断腿成山，鲜血流成小河，惨叫声仿佛能把屏幕给刺穿，人就像菜市场里正在被宰杀的牛羊。

　　现场唯一的活人是黑马神父，他左手拿着一本圣经，嘴里念着悼词，从吸血鬼堆里杀出一条血路来。

　　“情况就是这样。”

　　“他跑了？”

　　“头也不回地跑了。”秘书希罗多德恭敬地站在一旁，“我们损失惨重，只有唐宁神父逃出去了，至今未归。”

　　至今未归是个善良的说法，因为从监控画面上看，唐宁神父的肚子破了一个洞，也被吸血鬼咬了，他极有可能已经死了。

　　乔森罗主教尴尬地抬了抬屁股，他刚才还在为黑马的精彩杀敌鼓掌，下一秒就见这孩子跑路了。

　　“血猎第一人就这样，让外人怎么看我们教廷，怎么看裁判所？”

　　“乔森罗，你怎么看？”

　　“这个，那个，打不过就跑，这逻辑是对的啊！”

　　“对什么对？！”

　　乔森罗闭了嘴，他委屈地看了一眼其他内阁成员，没有人帮自己说话，也不知道小黑马是死是活。
　　不过依照他对唐宁的了解，逃不走对方就留下来了。

　　“现在必须当血祖已经苏醒了，不然我们更没有胜算。”

　　“根据监控视频，我们可以知道在血祖的大军里，有一位能够呼风唤雨，遮天蔽日，我们培养的血猎精英面对这群吸血鬼毫无招架之力。”

　　“各位同仁，你们有什么建议吗？我们要怎么对付血祖？”

　　吸血鬼在阳光下会灰飞烟灭，所以他们只能在晚上出没，现在能遮天蔽日了，而且他们很聪明，有组织有计划地毁了培养血猎的教会学校。

　　大家没有意见，巨大的压力盖在头顶上，面对强大且有智慧的敌人，谁也生不出战斗的勇气。
　　像那些牺牲的学生，他们在面对吸血鬼大军的时候，连逃跑都跑不了，只能呆呆地等着被残杀。

　　“内阁准备和密党合作。”

　　“杀鬼是血猎的工作，密党又怎么会真心帮我们？”阿姆斯特朗不赞同和密党合作，他温柔贤惠的妻子、活泼可爱的儿子和体贴善良的女儿都被吸血鬼感染了，为了让他们安息，他亲自结束了他们可悲的命运。
　　一个只想复仇的男人，他的心中没有畏惧和信任，“你们要知道，裁判所面对吸血鬼从未退缩过，过去，现在，将来，我们永远都在一线。”

　　你在这里点谁呢？
　　乔森罗主教的耳朵竖起来，莫非是在讽刺他们家小黑马战略性撤退的事？

　　“其实，有的时候，人要学会变通。”

　　“裁判所是教廷最坚实的主力军，我们没有变通，只有血战到死！”

　　“无可否认，裁判所的每一位都是英雄，我们会为牺牲的三一小队颁发勋章，给予他们的家属丰厚的慰问金。”红衣主教看了一眼乔森罗，“我们也会派人寻找失踪的唐宁神父。”

　　“谢谢红衣主教。”乔森罗立马站起来鞠了一躬，干瘦的中等个子显得滑稽可笑，多少有点不正经。

　　近几年才进内阁的莱士威主教显然看不上乔森罗的做派，他冷哼了一声，然后抱着胳膊冷嘲热讽了好几句。

　　“您看不上我和我们家孩子很正常，血猎那么多，不是非要唐宁。”乔森罗依旧觍着脸笑，他的脾气在内阁成员里确实是最好的一位，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莱士威主教并没有因为乔森罗的退让而有所收敛，他继续给予对方羞辱，好似这样就能衬出自己厉害来。

　　“是是是，就你们家厉害，那你们家去对付苏醒的血祖。”乔森罗刚才就不高兴了，他已经为了会议继续进行做了让步，不是没了莱士威一家世界上就没血猎了，“假如你们看不上唐宁，请别在比赛中输给他，输给自己看轻的人，我都替你们羞愧，别客气，我这人就是热心肠。”

　　“现在是在商议怎么对付血祖，死了那么多学生，我还不能开口说话了？”

　　乔森罗站了起来，他从怀里掏出刀来，像是在做慢动作，但是对面的莱士威根本就躲不开，黑刀子插进了血肉之躯，“再有谁想要羞辱我的孩子，请做好与我为敌的准备。”

　　“啊啊——”莱士威大叫着，他手里全是鲜血，激动地呼叫医护人员来救治自己。

　　“你在发什么疯？”红衣主教皱起了皱巴巴的眉头，“开会呢，别大惊小怪的，不要睡觉，严肃一些。”

　　“他用刀子捅我。”莱士威指着正在喝冷水的乔森罗，“你们看不到吗？刚才他用刀子捅了我。”

　　“没有啊。”

　　面对其他人疑惑的目光，莱士威想要把伤口展示给大家看，但是他没找到，衣服没有口子，肚子上也没有洞，一滴血也找不到，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怎么回事？”

　　“你太累了吧。”

　　“我有的时候太累了也会出现幻觉。”乔森罗耸耸肩，他对莱士威眨眨眼睛，“还是要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对付那些鬼。”

　　莱士威要不是昨晚睡得很好，刚才也确确实实被捅了一刀，那他估计就信了大家的这些说辞，一直到离开会议室，走在红衣主教身边点头哈腰的乔森罗都没有让他打消怀疑。

　　“请问，您是有什么指教？”

　　“开会的时候你是不是捅了我一刀？”

　　“不明白你。”乔森罗一脸疑惑，他的表情不像作假。

　　“难道真是我睡着了？”

　　学校里的尸体都被带到了天主教廷的专属医院，他们都被吸血鬼咬了，有一半的可能会变成行尸走肉的低级吸血鬼，所以需要核对身份后进行火化。

　　“0318号。”

　　“推过去吧。”

　　“好。”

　　因为这些尸体都是些年轻的男孩女孩，还是他们未来的接班人，所以处理尸体的血猎很沉痛，几乎浑身都没有力气。

　　“我一个人推不了。”

　　“先把这些遇难者送进焚烧炉。”

　　白布下面，一根手指动了动，接着是一整只手，它掀开了盖在尸体身上的布，然后露出一张白的瘆人的脸。

　　“我还活着？”
　　洛泰尔惊讶得摸脸，然后下了床，一路跑去洗手间，他发现自己的鼻子很灵敏，能在停尸房闻到洁厕灵的味道。
　　镜子里的人很可怕，因为镜子里压根就没有人。

　　“怎么没有？”
　　洛泰尔激动地打开关上洗手间的灯，可是镜子不是电子产品，重启就能正常运转，镜子里还是没有他，脖子上还有咬痕，张嘴的时候，有两颗新牙出现了，一切都表明，他死了，变成了吸血鬼。
　　他站在水池边，口袋里还有两张已经过期的电影票，本来昨晚要和好朋友一起看《人类一败涂地》，是讲外星人占领地球的，电影本该是假的，现在好像快是真的了。

　　「来吧，来见我。」

　　有个声音呼唤着他。

　　洛泰尔微微抬起头，不知道声音来自什么地方，因为饥渴，他深深地抽了一口气，在目睹了那些悲痛欲绝、万念俱灰、生不如死和绝望哀嚎后，一切都不一样了，他的眼里闪着泪光，似乎是为死去的人哀伤，又似乎是为屠龙者终成恶龙而心怀悲愤，“我为什么还活着？”

　　「来吧，来见我。」

　　“在我的地方过得开心吗？”

　　“这里就是血族的天堂，布拉斯特完全比不上这里的一丝一毫。”杰西莉坐在第二个位子上，血祖想要统治世界，那就不会亏待他们家族的纯血，跟谁都可以，只要能让她继续高高在上的享受就行。

　　“如果你丈夫赛克斯拉维像你一样理解我的抱负就好了。”血祖并没有正常的外表，面容丑陋，没有头发，身上的肌肉缠在一起。

　　“这个很有意思，他有自成一套的规矩要遵守。”

　　“我不会帮你们，也不会与血祖为伍。”赛克斯拉维确实有自己的规矩，但他却被白露娜说服了，把自己预言到的能打败血祖的方法说了出来，“刚出生的婴儿的脐带血，必须是吸血鬼的孩子，这个你得找杰西莉，只有她能怀孕。”

　　“为什么只有她能？”白露娜在艾利克斯的帮助下救出了竹马林德生，这时候却得知血祖复活，为了拯救人类，她一次次上门请求亲王进行预言，好在赛克斯拉维终于松口帮大家了。

　　艾利克斯耐心地和白露娜解释血族之所以被称为吸血鬼就是因为他们是死后肉身不腐的鬼，身体的一切机能都在死去的那一瞬间都停下了，没有精细胞，也没有卵细胞。

　　“那她为什么可以怀孕？”

　　“我们是该隐的后代，他流落到红海时遇到了魔女莉莉丝，亚当曾经的妻子，撒旦的情人……”赛克斯拉维此时显出贵族特有的盛气凌人，“我们是天生的，不是后天被转化的，因此我们更接近人，而人是最接近神的存在。圣经记载，人类曾经的寿命极长，许多都活了好几百岁，始祖亚当活了九百三十岁，塞特活了九百一十二岁，挪亚也活了九百五十岁……挪亚大洪水之后，一切被造之物都因罪而改变，人的寿命一下子骤减，后来不断地减少，直到变成百岁以内。”

　　“亲王也了解圣经？”

　　“它定下了我们的罪，也证明了我们是神的造物。”赛克斯拉维翻看古老的故事，“还有《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爱情蜜果。杰西莉留到最后吧，这个女人绝对不能小瞧。”

　　“那《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爱情蜜果到什么地方找？”

　　“戏剧当然要去剧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