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无涯》执笔青黛

28、接风国宴

　　世家贵族子弟出席宴会，身边有个侍婢跟着不算什么。虽然萧玹一介罪臣之身，可好歹在不久的将来，他将是北漠王，身边带着一个侍婢也不是问题。
　　天色渐晚，入冬的帝都大地，天色总是很快，萧玹和洛姮来到了承天宫，就在这富丽堂皇的宫殿里，里面全都是一群伪君子，他们充满了芥蒂，是披着羊皮的虎豹豺狼。
　　自二人踏入承天宫的殿堂，原本热闹的宫殿戛然而止，宫殿里的那些皇亲国戚，世家贵族，门阀大族，朝中大臣，他们所有人打量的目光纷纷都投向萧玹的身上。
　　萧玹没有理睬他们，只是默默地选了一个不起眼的席坐坐下。席坐一旁的席塌，是专门供那些侍婢为主子夹菜，盛酒的，洛姮即跪坐在席塌上。
　　“原来是萧玹啊？哦不，应该是将来的北漠王了吧？我可真是健忘啊，未来的北漠王，我敬你一杯！”赵成邺嬉笑着走来，身后跟着好些贵族子弟。
　　萧玹扫视了他们一眼，并没有从席坐上站立起来，反倒是一直坐着。
　　赵成邺将手中的酒杯盛着的酒水一饮而尽，说道：“我的这杯已经喝了，萧玹，是不是你也该喝一杯啊？”说着，便将手中的另一杯给到萧玹面前。
　　“萧玹不胜酒力，邺公子的好意，萧玹心领了。”
　　萧玹冷漠的目光扫视在这个贵族子弟身上，曾经的他居高临下时，这些贵族子弟与他称兄道弟，如今的他跌入深渊谷底，这些贵族子弟却又来冷眼相待，一群审时度势之人。
　　“萧玹，那我敬你，你总不能不喝一杯了吧？”贵族子弟们纷纷让道，从中走来了个一身锦缎华服的贵公子——郑叱。
　　郑叱乃郑氏门阀长子，郑叱的姑姑——郑毓，是曾经大魏黔阳王的发妻，今大晋皇帝的郑皇贵妃，位同副后。
　　原本一家独大的赵阀，自晋皇称帝之后，也被郑阀比了下去，只因郑皇贵妃出身郑氏家族，为郑阀光耀门楣。
　　北漠王位继承人原本暂定郑阀长子郑叱，众人皆以为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却没想到晋帝竟然将北漠王位交由萧玹这介罪臣之身。
　　郑叱便自认为和萧玹的梁子，也算是暗暗结下了。
　　如今郑阀势力浩大，面对郑叱的敬酒，的确是一个很难推脱的难题。
　　“萧玹，这位可是郑叱公子，大家都是老朋友了，你一定很熟悉吧！”一旁景阀的景辰公子说道。
　　“是啊，萧玹，我敬你，你推脱了，郑叱公子敬你，你可不能再推了吧？”赵成邺说道。
　　“萧玹乃戴罪之身，怕受不起众公子的好意。”
　　“听闻萧玹身边有一位美人相伴，连来国宴也不忘带来，真是给我等大开眼界啊，既然萧玹不胜酒力，不知这位小美人酒量如何呢？”说着，郑叱便缓缓走到洛姮身旁，将手中的酒杯抬起，示意让她喝下。
　　他站起身来，离开席坐，对郑叱说道：“郑公子，她是我的侍婢，没见过什么大场面，自然也不会喝酒，还请公子不要为难。”
　　“萧玹，皇家盛宴，况且还是为齐国太子洗尘的接风宴，这可是国宴的御酒啊，你一而再再而三推脱，这可是大不敬啊。”
　　萧玹的眼中奔涌，她永远是他的底线，他绝不允许任何人触碰到他的底线。
　　就在他们僵持不下之时，洛姮顿时拿过郑叱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萧玹脸色骤变，在这里，所有人都想让他们死，这杯酒里到底有什么，所有人不得而知。
　　洛姮也当然知道这杯酒也许被下药了，但她依旧选择喝下，不为别的，只为他。
　　她喝下后对郑叱说道：“谢公子。”
　　郑叱坏笑一声，走到萧玹耳边低声说道：“萧玹，你的这位小婢女有胆识啊，怪不得你这么喜欢她，护着她，不过……我最喜欢干夺人所爱之事了，今日我就偏偏要你这个小婢女了，她不是很厉害吗？这些年来与你同生共死，伤了我在敛心苑不少暗哨，你信不信我将她抢过来，把她折磨致死，让你欲哭无泪。”
　　萧玹眉头紧锁，脸色阴沉，紧握拳头。
　　“郑叱！”不远处传来一声女子明亮的声音。
　　“你们围在这里干什么？你们这么多人欺负萧玹哥哥一个人算什么君子！”
　　“永乐公主，你误会了，我们是在和萧玹叙旧罢了。”
　　“郑叱，别以为本公主什么都不知道，你眼红我父皇将北漠王位交于萧玹哥哥很久了，不过我劝你，做人最好留一线，日后方可好相见，虽然你是我表兄，我念你是我母妃的侄儿，才喊你一声表兄，但你最好别让我再看到你欺负萧玹哥哥。”
　　郑叱被永乐下了面子，内心十分不满，可奈何她是公主，郑叱只好回到了自己的席坐上，其他人见了也纷纷散去，回到自己的席坐。
　　萧玹看向洛姮，怕刚才她喝下的酒有毒，洛姮向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身体并无大碍，萧玹才终于放下了心来。
　　“萧玹哥哥，你带她来做什么？”永乐撅起嘴来问道。
　　“公主，我带一位侍婢来应没什么问题的。”萧玹平静地说道。
　　永乐闷闷不乐地说道：“好吧。”
　　永乐看了他身上的衣服，又向他问道：“萧玹哥哥，你这么没有穿我送给你的衣服啊？”
　　“公主送的衣服太奢华了，萧玹还是觉得自己这一身挺好的，萧玹先回席坐了，公主请便。”说着，萧玹就对永乐行礼转身，回到席坐上。
　　永乐也只好心灰意冷地回到了自己的席坐上……

　　“——吾皇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郑皇贵妃驾到！——”
　　“——郑皇贵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晋皇和皇贵妃从巨大且华丽的蟠龙宝座后方走向前来，皇帝坐上了他的龙座，皇贵妃则坐于他的右侧的宝座。
　　在座的众人纷纷站立，在席坐旁弯腰曲背作揖行礼。
　　“——参见吾皇！——”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贵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大晋的皇帝，萧玹最大的仇人，他终于露面了，他就是在魏帝手里抢过江山社稷的男人，晋帝年过四十，但依旧神武。
　　“平身。”庄重威严的声音响起，晋帝左手一抬，众人便纷纷地坐在了自己的席坐上。
　　晋帝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略过，忽然开口问道：“齐国的太子怎还未到场？”
　　“皇上，也许大齐太子对被皇宫的风景吸引，一时半刻驻足观赏，也许稍后即到。”李公公说道。
　　话音刚落，宫外便响起了一声明亮的嗓音。
　　“——大齐太子驾到！——”
　　齐流一身翠柳织锦华服，熟悉的狐狸眼，迈着轻快的步伐，一副玩世不恭、不紧不慢的样子走了进来。
　　“齐流来晚啦！不好意思，嘿嘿，不好意思！”
　　“齐太子，你可真是姗姗来迟啊？”宝座那边传来了晋帝的声音。
　　“南齐太子齐流，参见皇上！”齐流作揖行礼道。
　　“免礼，入座吧。”
　　国宴的席坐都是被精心安排妥当过的，齐国太子作为接风宴专门迎接的人，自然是在最前沿且最佳的席坐。可齐流却偏要反其道而行之，他看了左右两侧的席坐良久，终究却选择了坐在萧玹旁边的席坐上。
　　他刚坐下，众人惊异的神色纷纷大同小异，虽说齐流是齐国的太子，初来乍到，也许不太懂大晋国宴的规矩，可他作为大齐的太子，此等皇家规矩怎会不懂？他放着最佳的席坐不坐，竟偏偏坐到萧玹这个罪人旁边。
　　不过这位来自大齐的贵宾行事作风一向如此，晋帝也没说什么，旁人也自然不会说什么。
　　他坐在席坐上，对着一旁跪坐在席塌上的洛姮，展着慵懒的笑容和她打了个招呼：“姮姮，又见面了，想我了没？”
　　洛姮眉头一挑，并没有理他。
　　晋帝一个手势，手下的人都纷纷会意，乐师奏起了乐曲，宫门的一队舞姬顺着道路向舞池中央走来，舞姿曼妙，身段柔软，水袖一抛，花瓣齐下，犹如仙女散花。
　　云袖轻摆招蝶舞，纤腰慢拧飘丝绦。
　　随着美妙的节奏舞动曼妙身姿，舞姬们似是一只只蝴蝶翩翩飞舞，似是一片落叶空中摇曳，似是丛中的一束花，随着风的节奏扭动腰肢，若有若无的笑容始终荡漾在脸上。
　　又清雅如同夏日荷花，动人的旋转着，连裙摆都荡漾成一朵风中芙蕖、那长长的青丝在风中凌乱。曲末似转身射燕的动作，最是那回眸一笑，万般风情绕眉梢。一舞结束，缓缓站起身来。
　　一支又一支的乐曲，一支又一支的舞蹈，待到国宴散去，与萧玹走出承天宫时，洛姮忽感头昏眼花。
　　“这就走了？不跟老朋友打声招呼吗？”齐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洛姮缓缓转过身去，她头疼得厉害，已看不清不远处站着的是何人了，她紧皱眉头，全身顿感不适……
　　“萧玹，多年未见，怎变得如此没有人情味了？不打算和本太子叙叙旧吗？”
　　“你我之间无话可说。”萧玹冷漠的声音响起。
　　齐流一声叹息，又嗔笑了一声，说道：“你和我无话可说，我不在乎，但是，我有一堆话，要和姮姮说，麻烦你让一下。”
　　他轻轻推开了萧玹，笑脸盈盈地看着洛姮，准备要说些什么，但还未来得及开口，只见洛姮顿时口吐鲜血，直染素裙，裙身无力而倒，萧玹神情忽然变得惊慌起来，他眉头紧锁，扶起她喊道：“阿姮？阿姮！”
　　“姮姮！”齐流也蹲下喊她。

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