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的还是椭圆》九耗子

42、第 42 章

　　吃火锅的场面还算一度和谐。只是吃的时候过瘾，等出了店，全身上下都是那个味…
　　一个过路人都能知道你刚才吃过什么那种…
　　李禾本以为吃完饭大家都散伙了的。
　　谁知道爱看八卦的人的本质。金十八他们都跟着进了李望的房间来。一瞬间他房间里面坐满了人。
　　李禾很自觉的拿起一瓶水来喝，对着那两口子赶人“你两干嘛尼，身上一股子火锅味！还不上去洗洗睡了。怵在这起什么热闹…”
　　金十八白了她一眼“半斤八两！”
　　“谁跟你半斤八两的了。我是来拿东西的…”说完李禾还假装性走到李望的密码箱旁边右看看上看看有没有自己落下的东西，而后走到桌子上随便抱起首饰盒瞪了一眼金十八她们快步出门
　　三人都出来后原本以为汤俊也会走人，谁承想，李望高估了他。汤俊面不改色的坐在沙发上早起手机。最后他只能无奈的去洗澡。
　　…
　　人还是那个人，只是没在看手机上了，反而研究起桌子上那些乱七八糟的DIY用品…
　　“挺晚的了，你也该走了。”
　　“不急，还早。”汤俊拿起钳子在手中随意把玩。那钳子还没得他手掌大…
　　李望走到柜子那把晒干了的内裤收进去“不早，孤男寡男共处一室影响不好。”
　　“……”
　　“本来都不是正常人。请回吧。”李望开始赶人
　　可这么些年汤俊脸皮早就比城墙厚了，多大点事都没他脸皮大“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只是有话想跟你聊聊而已。那么久没见，你就没话讲？”
　　“……”李望坐回床上没理人，等整理好床直接躺下“没有。麻烦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谢谢。”
　　这股冷漠语气让汤俊多多少少有些难受，他知道他们许久没碰过面连天都没聊过，见面会生疏，可没想过会是这样拒绝回答的生疏！
　　他多少有点动容“我有挺多话想跟你说的，要不听听？这么久没见了，我很想…”
　　“可我不想听！”话没说完，李望气急败坏的起身对着他，声音都提高了几个度“今天缠着我一天了。您是要叙旧？呵~ 恕我直言，我真的不喜欢这一套！”
　　一直心心念念的人突然见到了他肯定激动，可两人又是这幅模样，本来他有点窝火，现在直接理不顺，发了出来“黄安贵！好不容易见着一次面，你非得这样？”汤俊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我今天追着你半天只是想给你一个解释我为什么没回去，省得我日日愧疚！可他妈见着现在的你，我连那丝丝愧疚都觉得不值当了！”
　　“哈，哈哈哈~我用得着你愧疚？你一个遇事就跑的人还会愧疚？一走就走了这么些年，时过境迁了朋友！！你现在跑到我前面说跟我解释？解释什么？解释你是迫不得已？解释你被别人逼着离开我嘛？！现在的我就这样！还会咄咄逼人，管你何事？”李望面目狰狞的坐在床上对着高他许多的男人嘶吼。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人能这样站在自己前面说自己对自己愧疚！“那早干嘛去了？中间有那么多时间！别给我整什么消失那一套！现在是法治社会，和平年代！”
　　汤俊捏着他下巴满眼怒气怼回去“以为我抛弃你？真当我有那么无耻混蛋？你以为就你不好过？我当初事一出来我就被爸妈逼着我去当兵了！关在部队里连个手机都不给，逢年过节不给探望，压着我不许出门半步！每天都在监视着我！整整两年我好不容易熬出头以为能出去，结果又压着我去他们单位继续被迫监视！别说寸步难行，我连吃个饭上个厕所都有人盯着，要不是还有对你那一丝丝爱意，谁会任由他们折磨我！那我还不如遂了他们愿直接随便跟个女的结婚不成了！”
　　汤俊把包里那张照片丢到他前面“也不至于一直被你吊着！本以为见着人能好好解释清楚，结果你连个脸色都没给过我！话都不给人开口讲。人没见长，脾气倒是涨了。”
　　“……”李望拿起前面的照片瞬间眼泪掉下来，照片里的他正直青春年华笑容满面。而如今的他是满眼沧桑感更不值得被别人爱戴了…
　　他也累了“是…就你委屈…我知道你的苦衷了…”
　　李望抬起头满脸泪痕“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汤俊看到他这模样，性子也软了下来“我…对不起…在那边被磨炼久了，压郁了许久又没能得到你回应所以刚才激动了些。你别哭了…我害怕你哭…”他想上前摸摸他，可被他躲开了。
　　李望听到他这话突然眼泪更凶猛了。他们许久未见。原本期盼着见面的，可见到了又是这幅样子。他们真的，都已不是当初的自己了…“如你说的，你被监视的这么些年，不给手机不给出门的。可总有漏空的机会吧，五年时间里，你都可以跟别人借个手机，借个电脑跟我发一句“我在！”！可你没有…你如果真感到愧疚，那么你现在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一言不发的消失我理解了！那么又一言不发的出现在这里是什么意思？求我原谅？咱俩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争执。没必要。还有，你现在用手机吧？你说你被关了两年，出来也被监视，那剩下的时间，任何一个时间点都能解释。可你没有！我承认，我是爱着你，那又有什么用？还有你如果早点回我，也不会是这个局面。不也是你自找的嘛！”
　　“我回了！”汤俊慌乱的拿起手机翻出给他看“我从他们单位出来，已经过去四年了，我以为你忘了我…毕竟那么久了…所以拿到手机那会没敢联系你，后面我觉得怎么样还是需要跟你说清楚，可你没回我…”
　　李望看到了他回复的日期，脸上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那是他养伤的那段时间里。
　　你说一个死人，他还会需要联系工具嘛…他连自己都放弃了，谁还会要手机。难不成自己要一直抱着手机一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等他嘛…他等过…没结果“我们就是这样错过的…”
　　李望擦去眼角泪水对着他又是不温不火“没什么遗憾了。你…”
　　“你这里怎么了？”现在汤俊才看到他右眼上的伤。今天完全只顾着追他了，没看到，再加上他头发一直盖过那里。所以都没看清他眼角被缝针了，现在他头发湿的往旁边分散才看得到伤口是愈合了，可还有痕迹在…
　　被突然伸手过来触碰到的李望身体哆嗦得厉害。他本能的往后退。
　　这一动作两人同时愣了会
　　李望突然发现自己很怕汤俊接近自己…所以身体比脑子快。人已经给出了生理反应。
　　汤俊触碰到他时，对方给的反应太激烈了，使得他有点震惊。他们明明是相互在意对方的，他能感觉出来，可他为何如此抗拒自己？
　　他不信的又伸手过去，准备摸摸他眼角的疤。

　　李望也意识到了自己身体对他的抗拒，此时他人是抖着的，他能感觉得到…忽然内心五味陈杂起来…
　　汤俊的手在快要碰上自己时，李望还是抵不过内心深处的那份恐惧，他慢慢的往后退了过去。
　　汤俊也敏锐的察觉到了他那份情绪，他满眼失落的看着眼前一直往床头退缩的人。今天他两的距离都是一米以外，现在才离得这么近，可他却反感自己…“你就这么讨厌我嘛？”
　　“我不是…”李望无力的回着，又不敢直视他…
　　说话之余汤俊坐过去在他旁边，尝试着去触碰他“别怕，我真的不会伤害你。”
　　汤俊认真的看着李望“你看看我，你这样，我真的很担心你。”
　　李望点点头少倾开口“我知道…我没事…”可他那份恐惧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他承认从见到他那一刻，他就已经确定他就是本人了，只是自己不愿意相信所以麻痹自己罢了，才会逃亡。
　　现在的害怕触碰是应激反应罢了。他很肯定自己心里绝对还有汤俊的存在…
　　那心里的这份难受是长久以来得不到的安全感所导致的，以及种种的经历原因让他对自己对别人触碰自己产生的肌能反应，身体在告诉他现在的他很害怕，很焦躁，还恐慌，害怕再次受到伤害…
　　迟来的阳光拯救不了枯萎的花…
　　他们再好的关系，也回不到从前了…
　　“算了。当我没运气…”李望从床上起来穿上拖鞋往门口走“你要不走就睡这吧，我现在真不知道该拿什么面目来对你。我好累，方方面面都觉得很疲惫。就先这样吧。”
　　汤俊就这样站在那看着李望虚弱的走出去。房间里只剩下满身落魄的他。灯光都没照亮到他的心里。眼前又一片迷茫起来。以前他有很多话想跟李望讲，可真真到的这一刻他又不知该怎么说了还惹得他更生气了…
　　这算什么…这么些年都换来了一句:算了，他没那运气嘛…他是干脆利落走了，可自己尼！！
　　………………
　　从房间走出来的李望原本想去从新开一间房间，可在走廊里摸了摸包才发现自己穿的是睡衣。身无分文不说，身份证都给在房间里面了…手机也没拿…
　　隔壁房间里，李禾正在给手指涂药膏。突然听到了门口有敲门的声音。她警惕的从猫眼上往外看。只可惜门口的人低着头，她看不见脸“谁啊？”
　　李望抬着头对着里面笑了笑“我…”
　　开门的一瞬间，李禾又从李望身上感受到了那股子清冷气息。这是她在他身上第二次感受到了他这个模样。第一次是他出车祸那段时间。全身心的都排斥着所有人的接近。看什么地方都满眼无主。魂被抽走了一样…
　　李禾赶紧把门锁好追上去“你怎么了？”
　　可没得到回复，李望自顾自的躺在她床上，这一刻他只觉得精疲力竭脑子转不过来，他只想安静的躺着。
　　李禾想到后面汤俊是最后一位有的，可李望这副模样儿难道他两发生争执了？
　　她有点担心的走到床边俯身看看他
　　李望就跟只受了惊的兔子一样身体不停的抖动着往被子里缩。
　　“是我…你别害怕。”李禾看到他这样子，她往后退了些“你要是有什么想说的可以跟我说说，要是不想说没关系。你睡吧，我在这陪你。”
　　过了会没等到人的回答。可李禾听到了被子里传来轻轻的吸鼻子声音。
　　李望在努力的隐忍着哭声，他真的撑不住了，之前在他房间里他害怕自己哭得太大声所以一直隐忍不发。现在只在李禾这，他就卸去了一半的气。可他又怕李禾担心，所以还得忍着…
　　李禾盖的是空调被，薄薄的一张盖在他身上，看着格格不入。她走去柜子里抱起一张厚实的过来铺盖在他身上“哭出来没事。这酒店隔音挺好的。”
　　“呜…呜呜”原本还闷着哭。可被子盖上来那一刻，李望抓着被子放肆的大哭起来。心疼得像刀绞一样，眼泪不断往外流。
　　李禾坐在边上看着他由小声哭到大声哭最后只剩下抽噎着，但身体仍然在那不停的抖动。她拿起纸巾往脸上擦了擦，觉得自己太过感性了。无奈的笑了笑自己这份共情能力太强不算好事。
　　她给足了李望所有空间，没去打扰他。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床上没了动静，李禾走过去才发现李望哭得已经睡了过去。可当她靠近时他还是会本能的躲开外来人员的触碰。
　　这是潜意识的害怕受到伤害了…
　　她轻轻的把自己手机密码给取消掉然后把手机留在床头给他。自己连鞋子都不敢穿，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门。
　　一开门就见到了站在自己门口的汤俊。李禾脸一下子刷的黑了下来。可她不想打扰到里面的人睡觉，她强迫着自己那份怒气轻轻的把门带上。
　　“隔音不好。我出来看看。”先打破沉默的是汤俊。半个小时前他就在房间里听到了有人哭的动静。原本以为只有自己陷入悲伤绝境出不来，可听到了有人哭他第一时间告诉自己，那是他的声音。所以出门找他。
　　一出门就听到了隔壁房间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他原本是要敲门进去的可李禾旁边的住户也出来了。
　　是一对情侣，他们出来时看到了正准备敲门的汤俊“兄弟，你认识他嘛？这老弟哭得那么伤心，不会出什么是吧？要不要报警？”
　　刚要敲门的汤俊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用，他…可能对他爱人太失望了吧…”
　　“情伤啊…”女孩抱了抱旁边的男孩子“情伤这东西……还是让他再哭会吧…不然没处发泄…”
　　“你认识就好。那我们就进去了不打扰他了。”男人拉着女生进房间去还不忘嘱咐了他“有事敲门啊。”
　　汤俊点点头算是同意。过后里面的声音还在继续哭着。听着这声音，他想到了女孩的那句“情伤啊！”
　　越听他越觉得有点呼吸不过来。心里撕裂般的痛感传上来，他紧紧的捂着自己胸口大口大口的换气。可无济于事，还是那样的疼。
　　这是自己带给他的伤害！是自己让他如此狼狈的躲在别的人房间里哭也不敢在自己前面哭的…
　　汤俊狠狠的给了自己一个巴掌想让自己好受些。只有这样才会提醒他自己带给他怎样的伤痛。可脸上受到的疼痛还是没有房间里哭声带给的心里那份疼来的厉害。他最后疼的在旁边蹲下来用手用力的捂着自己心口，呼吸都是轻的，不敢大口粗喘气。感觉下一秒它就要碎了一地。眼泪也默默跟着掉了下来。
　　就这样不知不觉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里面不再有动静，可他感觉不到丝毫松懈，开心。只有无尽的担忧。
　　他想冲进去看看他…
　　一想到他说你凭什么无声无息的走掉，又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我面前！他忽然不敢进去了…

　　是啊。他是以什么身份进去啊…
　　他只能当个偷听的懦夫。
　　……………
　　李禾越过身边人光着脚往楼梯方向走去
　　“李禾！”汤俊拦住了她的去路“他………怎么样了？”
　　刚闷声路过的李禾还带着点鼻音，对着前面的人翻了白眼“哼，不是听到了吗，问我作甚！让开！”
　　“你去他房间睡吧，我再去开一间。”
　　“不需要你施舍。”李禾再一次越过他走人
　　可被汤俊拉了回来“你这样出去像什么样！你能不能注意点…”
　　“啪！”清脆的声音响起在楼道里不绝于耳。一米六多的李禾转过身给了前面这个一米八五的汤俊一巴掌。
　　虽是打人者，可她手上传来麻疼的痛感使得她手不停的抖着。一半是气的，一半是疼的。
　　她刚路过的眼睛此刻更红了些，对着他气势十足“纯属我个人行为，与他人无关。”少倾她光着脚往电梯里去按下了八的数字。
　　楼道里的汤俊默不作声的往回走，刚好经过刚才那对情侣的房间门口。
　　那两情侣只头漏在外面。
　　最后还是男生出来对他温声安慰“兄弟…女人都一个样，哄哄就好了…别…别难过…”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女生大概知道事情是什么，可不好分析，只是用手拧了自家男人背后。男人脸上面目狰狞可不敢做声。
　　女生从门后面走出来“那个…不好意思，不是有意偷听墙角，只是你们动静挺大的，怕你们有个万一，所以就看看了。那什么…”
　　她指了指旁边的门“这个可能更需要开导…多注意注意他情绪…”她又举起手胡乱发誓“不骗你，现在的人容易得抑郁症，焦虑症什么的，我感觉他不太对劲。今天会展见过她们一面，回来酒店我在路上也见过他，看着就郁郁寡欢的…”
　　“行了行了，有机会见，兄弟保重。”男生不敢给自家女朋友再继续聊下去，捂着她嘴巴抱着她赶紧进去。
　　汤俊走到他房间门口，摸了摸房间门，嘴里嘀咕着“对不起…是我唐突了。可见到你我真的很高兴…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