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少爷靠开饭店发家》三叹三声

35、完结

　　这次也没有要紧的事，车马便行的慢，李黎书带着大崽儿一边走一边玩，等到了中原已是半月以后。

　　路过一个繁华的镇子时正好到了饭点，李黎书便让车夫径直去此地最大的一处饭庄用饭。

　　小马车一停，李黎书便拉着崽子下来，还和他说着各种中原的美食，听得小崽子口水直流。

　　那家店大的很，客似云来进出不断，一看便知是此地的热闹所在。

　　李黎书跟小崽子说话的时候面上还是带着笑的，他拉着那只胖胖的小手，跟他说父王以前最爱吃中原的钵钵鸡，一个人能吃一大锅。

　　“是吼吼次！”

　　小崽子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他指着店口的牌匾，“爹爹，吼吼次！”

　　李黎书一愣，抬头就看见那家店门口挂着块乌木牌匾，上书几个遒劲有力的溜金大字，俨然就是他十分熟悉的“吼吼次饭庄”。

　　“爹爹在这里也有饭庄吗？”

　　小崽子高兴极了，轻车熟路地拉着李黎书的手就往里进，简直把此处当成了自己家：“我想吃四喜丸子。”

　　李黎书还在想着这个饭庄和自己重名的事，人已经被小崽子拉着到一张空桌前面。

　　“公子？”

　　李黎书听着有人唤了声，便下意识地回过头，那里站着个打扮利落的年轻男子，眉眼间隐隐有些熟悉。

　　“您可算回来了，我原先听说您被送到西域和亲了，那地方远，小掌柜也不高兴，可把我担心坏了。”

　　那年轻人神采奕奕地盯着他，末了看见他手里牵着个孩子又顿住了话头，笑道：“回来好，回来好。”

　　说话间李黎书可算是想起来这人是谁了，正是原来饭庄里的学徒，许久不见的陈二柱。

　　李黎书认出了他，面上便带了笑意，“二柱，你近来可好？”

　　“好、好。”

　　陈二柱把李黎书和他的崽子引到一间敞亮的包间里，又泡了一壶雨前龙井，“这几年发生了很多事，咱们饭庄在整个华国都有分店。”

　　很快便上了各式各样的菜式，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陈二柱滔滔不绝地说起了最近发生的事：“小掌柜已是状元郎了，当年他年纪轻轻便连中三元，真叫一个风光无限。”

　　“更叫人意外的是，他竟是老侯爷多年前走失的儿子。”

　　李黎书见陈二柱说的起劲，便给他添了一盏茶，听到他说李阳是侯爷的儿子时顿了顿，又给满上茶。

　　“他前不久才刚刚认了亲，如今势头大好，又有才情又有家势，皇城里不知道多少哥儿都想嫁给他。”

　　陈二柱心思没那么细，他没发现自己在说李阳认了亲时李黎书的片刻失神，毫不吝啬于对他的夸赞。

　　“您不在的时候都是小掌柜管着店铺，如今发达了也不曾忘记发展饭庄，可有良心，咱们牌匾上的字就是他提的，哦对了，您如今已经是华国小哥儿财富榜前十了，小掌柜如今人在皇城做官，只等着您回来呢。”

　　提起李阳，李黎书到底是有些愧疚的，不管什么原因，那次确确实实是他放弃了他，把他一个半大孩子留在此地应付这么大一个摊子。

　　自己原来是真想让他做儿子。

　　现在自己也有了崽。

　　不过好在一切都好，李阳也找到了真正意义上的家人。

　　小崽子吃着四喜丸子，嘴巴上沾满了汤汁，他拿着小勺子偏着脑袋听他们谈话，模样憨态可掬。

　　李黎书拿了漂亮的小锦帕给孩子擦嘴，既然听说李阳在这儿挺好的他也放了心，至于陈二柱说的去皇城找他，想来还是算了。

　　来时正是江南烟雨时，李黎书带着小崽子在水乡玩了一圈，吃了不少只在此地才能吃到的美食。

　　这日坐船游完湖，又收到西域寄来的好几封信，那人在信里十分直白地诉说相思苦，讲自己是如何的孤枕难眠，倒弄得李黎书有些脸红。

　　小崽子也玩够了，李黎书看着时间差不多便打算回了，正要动身重返西域，便遇上了风尘仆仆的李阳。

　　李黎书一眼就知道那是李阳，他从马上下来，雨过天青色的衣袍，衬得他长身玉立眉目温润。

　　当年那个少年已经长开了，茂林修竹赏心悦目，李黎书看着他向自己走来，一时不知作何表情。

　　李阳已经走到了他面前，他并未开口说话，只是用那双乌沉沉的黑眼睛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阳阳。”

　　李黎书露出了一个笑来，他看着李阳不知为什么有些心虚，便低头对小崽子说道：“这是你小叔叔。”

　　李阳目光微动，那双漆黑的眼睛像是深不见底的湖，他的难过即使是再粗心的人也能看得出，让人看着便觉得他下一秒似乎就要落下泪来。

　　“你来了，也不来看我吗？”

　　李阳的声音有些涩然，他紧紧地盯着面前的小哥儿，藏在袖间的手面上的青筋狰狞地跳起。

　　“我当了官，往后也不会有人敢欺负你，”李阳顿了顿，“可你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对不起。”

　　李黎书想了许久也只能说住这三个字，这三个他最讨厌听到的，那么苍白无力粉饰太平的字眼。

　　“爹爹不是说，等来了中原，就可以和小叔叔一起放灯。”

　　小奶音打破了沉重的气氛，崽子抬起头看向李黎书：“晚上是不是就可以放了呀？”

　　李黎书当时也是随口一说，现在回到中原，听说发生了这些事情，自己不知道怎么面对李阳，自然也不好再若无其事地提。

　　没想到又被小崽子提起。

　　“那便去吧，”李阳笑了笑，“过两日又是中秋了，沿街已经有许多铺子开始卖灯。”

　　小崽子一听可以放灯高兴的不得了，拉着李黎书的手就要去买灯，说话的时候脸上的小奶膘一鼓一鼓。

　　“要那种小兔子的，红眼睛，长耳朵。”

　　李黎书又想到了那一院子的兔子灯，便笑着应了声好。

　　李阳一直陪着他们四处逛吃，他成熟了许多，谈吐间总是温和的，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李黎书开始还有些拘谨，后来见他不甚介意，自己也放松了些，牵着小崽子肉乎乎的小手各处选灯。

　　现在时候还早，李黎书便买了许多半成品，手把手地跟小崽子一起做灯，选纸的时候看见一张上画了竹子便把它挑出来拿给李阳，“阳阳，你来做这个，它正衬你。”

　　李阳弯了唇，“好。”

　　华灯初上，行人如织。

　　几个人闹了一圈，最后到了放灯的湖边，因为过两日才是中秋，湖里黑黢黢的一盏灯都没有。

　　李黎书蹲下来把莲花灯放进了河里，一盏两盏，烛光跳跃着，那么暖的颜色，湖面好似也跟着有了温度。

　　小崽子看着莲花灯随着小河一点点漂远了，还催着李黎书许愿，他说亮亮的东西可以承载希望。

　　李黎书伸手摸他脑袋：“又是你爹说的？”

　　小崽子应了一声，闭了眼睛双手合十，像模像样地开始许愿。李黎书见他一本正经，不由的笑出了声。

　　眼前的场景太过美好，小哥儿带着孩子放灯，他眉眼带笑，落日暖茶的眼眸中只有那个小小的身影。

　　李阳偏过脸，一轮圆月静静地悬挂在天幕中，月光盈盈一如当年。

　　今天算是玩了一天，小崽子又闹了一会儿便睡着了，李黎书有些费力地把他抱起来，原先都是延钺抱孩子的，他乍一抱倒也有些吃力。

　　“哥哥。”

　　要回去之前李阳忽然开口了，李黎书一愣便转头看他：“怎么？”

　　“你爱上他了吗？”

　　青年人有着一双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睛，他正紧紧地盯着自己，不肯放过他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他的眼神太过专注，有那么一瞬间李黎书觉得自己又回到了五年前那个夜晚，他拿了新出炉的月饼，从一帮小乞儿中一眼就看见了李阳。

　　他只一眼就知道，这个又聪明又漂亮的孩子以后必定大有所为。

　　“算是吧。”

　　李黎书把小崽子抱紧了，沿着河慢慢往回走，“阳阳也快及冠了，听二柱说想嫁给咱们阳阳的小哥儿都能从碧水镇排到皇城，可有中意的？”

　　李阳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默默地移开视线，“有的。”

　　“太好了，咱们阳阳长大了，也有了大出息。”

　　李黎书笑起来，想到什么又叮嘱道：“你可得好好表现，把人追到手了也不能辜负人家，定要对他好。”

　　李阳没有接话，夜已深了，街上冷清，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在熟睡的长街回响着，月光把影子拉的很长。

　　很快便到了下榻的客栈，李黎书抱着崽子转头，他本来是想同李阳告别的，可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睛，又说不出话来了。

　　李阳也没有急于开口，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涩然道，“你要走了吗？”

　　“明日我便要回去了，”李黎书的眼神穿过他望向别处，“也出来了许多天，再不回去他要闹了。”

　　小哥儿说这话的时候眼里的笑意快要化开，哪还能见到当初的委屈和不愿，显然是将一颗心丢在了西域。

　　李阳握紧了拳头，最后又颓然松开，良久，他才露出一个笑来：“夜里寒凉，记得添衣。”

　　李黎书手已经开始酸了，他点了点头，“知道了，备着呢。”

　　那些要用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延钺早给他装进了小马车里，满满当当的什么都有。

　　李黎书把小崽子安顿好，简单洗漱了一番也躺在了床上，月光从半开的窗户里照进来，淡淡的。

　　李黎书笑着闭上了眼睛，再过一阵子，他就可以见到延钺了。

　　有点想，或许不止一点，有很多很多。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