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天渊（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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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祝雪夜里又做了之前的那场梦，梦在如草蔓生长般延续。
梦中翻覆来去，那一片凤尾羽掉入了古树参天的森林里，引燃了一大片，冒出火光，那些点点火光化作了萤火飞往了霞雾笼罩的云山。
一点萤火停在了指尖，化作了一焰展翅的凤凰模样。
沈祝雪顺势望上去，看到了自己的脸！
他是妖。
他的头上顶着一对雪白的狐耳！
那妖脸上似乎有些气恼，面上桃红，乘着祥云飞身而去，口中嚷着：“长离这死鸟怎么又来了……”
沈祝雪听到长离二字，只觉脑海里似有什么翻涌起来，叫嚣着要喷薄而出。
疼！
梦中惊醒，起坐难平。
沈祝雪大汗淋漓，像是只落水狐狸。
上次梦里是烧焦狐狸，这次醒来是落水狐狸。下次是不是该到雷劈狐狸了？
窗外无月，许是月亮绕到另一面去了，所幸长明宫外有一两展游灯，还不至于宫外四下昏暗。
沈祝雪痴痴发了会神，放空一切，合眼开始冥想。
突然被某股力量拉入神识海。
神识海里的骨扇黑气萦绕，在沈祝雪身边绕着转。
原来是你。
是孤山在沈祝雪魔气暴乱溢出时御衡了魔气。
难怪君重昭无异。
沈祝雪赞许般拍了拍孤山。
不愧是跟了本尊几百年的扇子！
孤山嫌恶似的抖了抖扇骨，开口道：“愚蠢。”
沈祝雪见孤山神识尚在，心情转好，笑得眯了眼。
孤山同决明一般，是开了神识的器物。
灵器认主，沈祝雪身死后，孤山便跟着沈祝雪沉寂数百年。
自打沈祝雪重生后，孤山却一直没动静，呆在沈祝雪神识中像是吧普通扇器。
沈祝雪差点以为孤山神识堕灭了。
“别傻乐呵了。”
“这不是感动咱俩都还活着嘛。”
“近些时日，吾感应到了魔器。”
沈祝雪闻言正襟危坐起来。
孤山是魔器。当年为造一把孤山屠尽了魔界四十九殿，万魔滔天怨气化作孤山的灵性。
与之相对，决明是仙器。决明是千百年天地四季晨昏，十二境雨露风霜孕育出来的剑灵。
沈祝雪不解：“这人间当真有魔器？”
“嗯。”
沈祝雪心下百转，近些时日的确是怪事件件。
本尊应该是死了，魂飞魄散死得不能再死了。
但本尊活了。
那人要我去讨得仙帝的欢喜。本尊被送到了仙界。本尊又被仙帝带到人界。
魔修夺舍，天渊狐狸，赤羽大潮。还有奇怪的梦。
算了，当前最要紧的是快速和仙帝搞断袖。
魅术他君重昭不上当。
本尊一定要卖屁股求生吗……
烦。
拿捏不准君重昭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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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果真下了小雨，细雨斜织，在湖面上溅点圈波。
早早便有弟子来送密令，说是江掌门急召。
沈祝雪外衣都还没来得及披，朦胧着眼接着密令站在君重昭房门，刚敲上去，门就应声而开了。
君重昭衣裳齐楚，还未束发。他转头盯着门前的沈祝雪，无声询问何事。
“师尊，掌门师叔急召。”
君重昭点头明了，又转头看着面前的铜镜。
沈祝雪心中了然，自觉过去拿起檀木梳，从发尾开始。
君重昭的发丝出乎意料的柔软飘逸，沈祝雪梳理好后，覆手上去拢起些许束好。
沈祝雪对着桌上的几个发冠有些犯难。
嵌珠紫金冠吗？帝君今日您想富贵吗？
凤翎冠吗？好像有种母仪天下的感觉。
沈祝雪：君重昭怎么这么多大富大贵的发冠？
“莲玉冠吧。”
“啊？哦好。”
沈祝雪束好发后递上密令，君重昭启开，传出了江扁诸的录音。
“展信安，师兄，速来正峰商谈议事，晏南烛那懒狗日上三竿了还不起来，道是要让师兄压轴出场，师兄到了他才到。”背景里还夹杂着柳尚方大骂着懒狗的声音。
有礼貌，但礼貌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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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祝雪跟着君重昭身后甫一踏进议事堂门，那道盟的诸多尊者目光齐齐投来。
江扁诸坐在最上头，两侧依次是柳尚方，晏南烛，姜晚琛和明轩。
君重昭自顾自寻了江扁诸旁侧的位置落座，沈祝雪站在身后候着。
沈祝雪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态度倒还不算激进，果真如君重昭所言，人道已经影响到了人间。
沈祝雪听着这些雪鬓霜髯的长老们嚷着什么魔界犯我之心不死，不禁有些发笑。
魔界自打四十九城被本尊屠了后，元气大伤，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有个看上去年过半百的修者颇为偏激。
“这魔物觑觎人间已久，魔修摄人精血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与其在此处坐以待毙，何不替天行道对魔界宣战？”
沈祝雪一听来精神了，想打仗？这不正正好是我混进魔界偷弩怨的好机会吗？
上头的江白宿眉头一皱，直道不妥不妥。那老头还来劲了，挑衅天道门诺大一个门派占着最好的修行资源，对这魔物便怕了实为失了大家风范。
江扁诸眯了眯眼，冷哼一声。
“欧阳，大家风范这顶帽子我天道门可不敢戴，我不要了，你欧阳家也算得上是修道大家，你去给魔界下战书看看。”
那欧阳老头吃瘪，嘟囔了几句便愤愤坐下。
沈祝雪眼角勾了勾，心道这便宜师叔有时候还是明事理的 。
魔界虽说大势去了，但单单凭人间一界自是难以抗衡，众口难调，且人界目前更多是依附仙界，仙魔两界近些年大小摩擦不断，仙界那边没甚表示，人界也不敢妄动。
贸然发动战争自然是讨不到好。
何况这欧阳老头明里是说什么先下手为强，实则暗讽天道门占着上好的修仙资源不担大任。
笑话，凭什么我天道门要当这个冤大头做这个大莽汉。
江扁诸此人，对内傻乐呵，对外却是极度精明，不愿门派家族在外受一点不公。
说白了是窝外横。
沈祝雪听到江扁浮叫那人欧阳，再定睛一看，那老头后面站着的不正是欧阳少卿吗？
那老头应该就是欧阳家主了。
沈祝雪袖下查探追魂符，探到符咒还稳稳当当贴在欧阳少卿影子上。
指尖点点，一道新的符咒便悄然覆盖在了追魂符上。
一个简单的小摄魂术。
追魂无法查探到欧阳少卿的行动，摄魂就不一样了。
摄魂一下，那人便是活尸。
摄魂一起，活尸便听主命。
这样就好办了，过几日直接溜出去当面问问这欧阳少卿在搞什么幺蛾子。
欧阳少卿只觉指尖一痛，自从天渊一程，身上总是不时酸痛，抬手查探手指无异，也就当是毛病犯了没在意。
欧阳少卿抬头，便瞧见了君重昭身后的沈祝雪，想起昨日回去后洛清清是如何夸耀沈遇师兄救她于蛇口之下多么英勇神武如此云云。
看着沈祝雪的眼神不由带了几分敌意。
君重昭察觉到了欧阳少卿的目光，不多言只是回头淡淡瞥了欧阳少卿一眼，惊得那少卿不敢再看。
沈祝雪没察觉到暗处的风波，心里想着过几日怎么找个理由溜出去顺便还想办法联系下远在魔界的弩怨。
头大。
上头的晏南烛也是无趣得紧，一来他实在懒得也不喜欢接那些老古板的话，二来他本就是个没心没肺的性子，不打架就炼药，要打架就提剑上去干就完了。
晏南烛神识神游，查探到了君重昭和欧阳少卿之间的这番动作，似乎是寻到个有趣的事。
传了道神识给一旁同样无聊的柳尚方。
柳尚方手放在桌下正偷偷研究着昨夜的星象，识海中突然传出了到晏南烛的大笑声，吓得他手一抖，差点没拿稳星盘。
柳尚方：晏南烛你又发什么癫？
晏南烛：神识探到个好笑的事。
天道门峰主的秘术传音几人都能听到，一旁的姜晚琛觑见柳尚方黑着个脸，再看晏南烛憋得脸红，便以为是晏南烛又在逗柳尚方。
姜晚琛：何事？
轩朗：？
江扁诸：？
晏南烛：迟遇师兄居然瞪那个小辈哈哈哈……唔？唔唔！
晏南烛当即被君重昭下了道噤声，笑声戛然而止。
君重昭看了一眼晏南烛，晏南烛一副委屈模样。
君重昭：噤声，认真。
几人作鸟兽散。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天渊（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