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天渊（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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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天道门诸峰长老们有自己的秘术来保持联系，峰主们将灵气注入同一个媒介里，便会在在神识内化出虚影。
君重昭将灵气注入投影石，便见到诸峰长老到齐，只等他一人。随即找了个不算起眼的侧坐落座，看着长老们焦头烂额。
江扁诸心里着急，碍于掌门的门面自然不能表现出来，见君重昭一到急忙询问秘境内情况。
“师兄，秘境里现在是什么情况，可有伤亡？”
“秘境有异，剑阵已起，无人伤亡。”君重昭想了想，补充了一句：“江家小辈无碍。”
江扁诸听江扁浮江白宿无事这才松了口气。想我江家难得出了几个资质优秀的弟子，若是折在了这秘境让他如何面对族人。
晏南烛翻了个白眼，掌门师兄护短护内全门派都知道，分明担心死了却还假装不在意，让人好气不气：“掌门师兄，现下是如何将大家救出来。”
饶是平素懒散的柳尚方喘着粗气，显然是一番大动作。喘匀了气后：“我方才去检查了阵法，刚才晚琛和轩朗带人下秘境救人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只消这一小会功夫，那护境阵法就被人动了手脚，改成了个牢笼阵，可进不可出。”
轩朗点头：“方才我和晚琛接到了江家求救信号便带着人下去了，说来奇怪，我和晚琛下去时那筑基期的江家人竟不敌些练气期的域蛇。”
君重昭淡淡道：“不是域蛇，是魔物赤羽。”
众长老大惊，这人魔两界已是桥路两宽多少年了，怎会突然有魔物现世在天渊？
平素没个正形的晏南烛也正色：“这牢笼阵，师兄们可有破解之法？”
柳尚方道：“这牢笼阵阵势如金钟，单单从内或从外是定然无法化解，我试试和迟遇师兄合力布阵里应外合，看此举是否能化阵。”
君重昭道：“无需化解，破阵即可。”
晏南烛：“！”
柳尚方：迟遇师兄你冷静！
江扁诸抚颌思索，以迟遇师兄的修为嘛……点头认同。
晏南烛附和：“我也觉得可行”
柳尚方：掌门师兄你别跟着发癫！
姜晚琛不多作评判，拉着轩朗在一旁当透明人。
他和轩朗只负责打架，商谈之事一向不擅长。
柳尚方正想劝说几句，君重昭便兀自掐断了联系。
柳尚方骂骂咧咧。
“师兄你们也不拦着迟遇师兄！还有你个晏南烛还起哄！”
“你研究阵法还是我研究阵法？”
“这阵法讲究以柔克刚循序渐进，怎可迟遇师兄一人就……”
柳尚方话没说完，只见这被改造成牢笼阵的护境阵上出现一丝龟裂。
莹白光亮从缝隙渗出，愈演愈亮。
那势若金钟的阵法竟然被人从内打破，像是一个鸡蛋般在上方磕出一个洞。
地上传送阵的光芒陡然大亮，如同白昼。
等到光亮消失，方才还在秘境里喂蚊子灵兽的众人出现在阵内。
柳尚方呆呆说完剩下半句：“一人就打破阵法……”
晏南烛敲着柳尚方的脑袋笑道：“瞧瞧你这小木脑袋，天天看星星看傻了，也不看看咱迟遇师兄是什么人。”
说罢，晏南烛揪着柳尚方的耳朵给众人取丹药。
江扁诸下令封锁秘境，派弟子下天渊斩杀魔兽，并将此事上报给道盟。轩朗和姜晚琛领了命便下去清点弟子准备布阵一举绞杀天渊内的魔物。
轩朗最近又发明了新的整蛊法，据说南疆传过来一种蛊虫，种下便可日日汲取宿主的气运，让宿主倒霉透顶。轩朗正欲将此法试在那些魔物上。
掌管人间气运的文昌仙君都得失业。
魔修倒是有气运一说，话说魔物也有气运吗？
饶是作为魔尊的沈祝雪也不甚明晰。
沈祝雪一眼望去，人群喧嚷不止，场面一度嘈杂。
那些在试境外等得着急的世家长者见到自家小辈平安无事，狠狠抹了一把汗，长吁一口气。
你说是吧，江扁诸。
江扁浮和江白宿几乎是刚出秘境，左脚迈出传送阵就被江家人一把拽了过去检查伤势，被灌了几颗生肌丹，便被敦促着去一旁打坐调息了。
长者们嘘寒问暖，检查着自家小辈是否受伤，所幸大多数都只是受了些皮外伤。
天色不早，等到晏南烛送来丹药给众人服下后已是日落西沉。
考虑到恐魔物未尽，天色已晚，夜行不安全，江扁诸提议众人暂居天道门，门派内加固结界，待到明日道盟商议后再做打算。
众人一番寒暄后回房调息，各自回房。
沈祝雪手腕处的两枚追魂符隐隐发热，想必是追魂探查到了什么消息，四处瞟了几眼。
君重昭被拉去开劳什子的商谈无暇顾及他，众人都忙着回去休息无人注意到他。
沈祝雪打了主意悄悄溜走，脚下一点转身欲走。
却一下子被突然出现的青衣男子拦住去路。
面前男子衣摆上绣着郁郁青竹，腰上挂着几捆画轴，别着两支阴阳笔，面上覆着白绡，对着沈祝雪露出不明所以的笑。
是轻白。
“沈师兄。”未等沈祝雪应答，轻白面绡下的眼盯着沈祝雪手腕上追魂符的位置，自顾自接着道：“师兄下的追踪符可真不一般。”
沈祝雪心头一颤，暗道自己这追魂下的隐秘，怎会被轻白察觉到。
一番快速思索后，决定装傻充愣。
沈祝雪袖中手腕一翻，隐了那两道追魂。
“哪有什么追踪符，应是天色昏暗，轻白师弟看错了。”
轻白诡秘笑着，也不再深究，转身走了。
沈祝雪腹诽：这轻白的气质比我还像个魔尊。
不对，我现在不是什么魔尊。
现在我是根正苗红的正道修真少年。
虽是这么想，难免沈祝雪对轻白多了几分警惕。
这人，捉摸不定小心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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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祝雪无所事事在原地等君重昭和尊者们商议。
鹤亭里布了一道隔音结界，沈祝雪在外听不清里面人说了什么。
他看见江扁诸一如既往坐在最上方，口若悬河。右侧的晏南烛极度配合，不停叭叭，兴致高极。柳尚方认真听着，时不时说两句，还分心研究着手里的八卦。轩朗和姜晚琛坐在一起，神识交流，一如既往当个透明人。君重昭抱着决明，明月清绝，一派事不关己的模样。
天道门这几位尊者……还真是有趣。
月上枝头，沈祝雪等到快要打盹，那几位尊者才结束商谈。
君重昭从结界里出来，沈祝雪疾步上前，见君重昭身后的柳尚方和晏南烛，正身行了礼。
柳尚方摆了摆手，道不必多礼。晏南烛好死不死凑上去：
“师侄又在等师兄啊，师兄好福气啊不像我和尚方只能摸黑回去……”
“秋风飒飒秋意冷，冷在郎身冻在我心……”
说着又开始假装擦擦眼泪，一手扯着柳尚方的衣袖。
其余几位尊者和座下弟子被这动静吸引，看了过来。尊者们对这最小的师弟如此已习以为常，只是其座下弟子脸上绷不住的笑隔着这么远都看得见，姜晚琛顾及到柳尚方脸皮薄，一看柳尚方果真红了脸，便呵斥了几句，那几个弟子低着头显然在憋笑。
“别整这死出。”
柳尚方嫌弃甩开晏南烛，许是觉得丢人，拉着晏南烛逃也似地走了。
剩下几位尊者也陆续带着自己的弟子回去了。
只剩下沈祝雪和君重昭。二人一路上相顾无言，沈祝雪埋着头一个劲跟着君重昭走，心里盘算着要怎么甩下君重昭去查探那两枚追魂符，走着走着只觉脚下踩空，一个踉跄，回过神来就到了道修峰。
君重昭使了缩地千里。
也对，这么远的路，沈祝雪见君重昭没御剑也跟着愣头愣脑走，走这么远狐狸腿不残也得废。
道修峰峰顶，是一座与仙界长明宫无二的宫殿。
汉白玉殿门大开，似是在等着二人的归来。宫殿里点了一屋子长明灯，经久不熄，如同白昼。
白玉长明，秋到庭间。
殿外是一片明池，月色在水面上朦胧，池中偶有锦鲤甩尾，绽开月色，光华流转，银辉荡漾。
水天一色，鲤月双清。
“有何事？”君重昭转头，开口询问。
“我有一事不解……”沈祝雪挠头，终于道出了今日见到魔物众人的反应甚是奇怪的困惑。
君重昭闻言神色严肃，正视着面前人。
沈祝雪被君重昭这么一看有些手心发汗。
其实可以不用这么严肃，我魔尊，心虚。
“只是觉得……大家对魔物入侵此事反应似乎过于寡淡了，又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沈祝雪想了想，补充道：“像是大家早有预感……没有想象中的惊惧。”
君重昭道：“是人道。”
“人道？”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夸父神开辟天地，大道竞道三千，后三千道化五十道。殍神战役后，众仙推算出四十九道，独独寻不到最后一道。后人间推算出一道，曰之人道。大道圆满，天地混沌之势重现，诸仙这才知晓人道乃大道命道，而大道之前的世界，是连结在一起的，众生共存。”
沈祝雪只觉自己三万岁白活，先前是听岫玉草草讲了几句六界史，便当是个乐呵听了便过去了。
君重昭接着道：“人道是人界推算出的，故而人界受到人道的影响最为显明。他们受到了早在数万年前人道气息的影响。”
“众生共存吗？所以大家对魔物的反应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惊恐，是被人道的记忆影响了，以为还是大道之前众生共存的世界。”
君重昭闻言点头：“人道本应是仙界藏匿封印起来的，上任仙帝未好生加固隐匿，人道带着封印逃脱了。近些时日，察觉到了人道的气息。”
所以这个仙帝变成了前仙帝，君重昭还要去收拾他的烂摊子。
沈祝雪想起了君重昭先前说的“四道秘境有异变”，又问：“师尊先前说四道秘境有异，那人道是藏身四道秘境内吗？”
君重昭摇头。
那我们去四道秘境干什么？
“只算到了四道秘境有人道封印的气息。”
“可是魔物现世，试炼不得不中止，我们怎么下四道秘境呢师尊？”
君重昭淡然道：“自有定数。”
君重昭转头看了一眼窗外，月抱薄纱正挂枝头。
“时候不早了，下去歇息罢。”
沈祝雪闻言也觉得困意上来，打了个哈欠便往偏殿走。
走的时候看了一眼窗外的毛月亮，随口道：“近几日会下雨，师尊多添些衣裳。”
君重昭站在长明灯前，月白长衫几欲融进莹白灯光，化作光亮。
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是在听见沈祝雪那句话后，他低低应了声好。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天渊（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