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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程舒，你冷静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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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的第一次月考如期而至，以前大家都很低调，说自己学习成绩算不上好。而此次月考，也算是初步显现出来。程舒看着名单，眼神落在第一名，林奕哲，他一向沉默，上课总是认真记笔记，几乎不活跃回答问题，想不到竟是一匹黑马。
随后，她的眼神落在了第四名，潘熙宇。再往下，到了第七名，才看到自己的名字。她有些失落地走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程舒从抽屉中拿出了一张试卷，沉默地做题，仿佛旁边的喧嚣和自己无关。她承认，此刻她还是有些慌的，若是继续下去，肯定会让家人失望的。自己这一个多月来，他常常出现，尤其是在晚上的时候，她身体累瘫在床上，而他则异常兴奋。仿佛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能完整的释放自己，也是呀，白天那么辛苦，周围那么多人，他怎么做自己呢？
也正是这一个多月，她也初步摸清楚了他的喜好。他如果是个人，一定是个害羞，喜欢特立独行的人，不善于交际，好奇心重。每次有陌生人靠近她时，他就沉默了，只有在潘熙宇在的时候，才不会这样。有时候她想偷笑，她能感受到聚光灯下投来愤愤不平的眼神。
潘熙宇见到她的样子，便知道她没有考好，安慰道：“这才刚开始，还有两年多时间来追赶，你那么聪明，一定可以像之前那样厉害的，说不定下次就超过我了呢。”
程舒紧紧地握住手中的笔，嘴唇紧抿，她不知道未来会如何，只知道当下的自己并没有做好。
“如果是他影响你。”潘熙宇语气微顿，看不出她什么思绪，“可以去看心理医生，说不定可以变好呢？”
程舒蹙眉，她不喜欢别人提及他，此刻她不得不慎重地思考这个问题。
“我会考虑的。”程舒落笔也重了很多，她能感觉到那个人在为之一震，开始变得烦躁起来。
“如果要去的话，可以告诉我，我陪你去。”潘熙宇轻声说道。
程舒微微点头，手中的笔写着一堆计算过程。
教室外是幽静的灰黑色，偶尔能够听见雷声。教室里是莘莘学子，她们第一次领略了高中的考试，算是给浮躁的九月交上第一份答卷，有人开心，有人平淡，有人失落。
雷声自远方而来，不到一小时，似乎就已经到达了校园上空。
程舒以前并不害怕打雷，但是今天每一次打雷，手都会发抖，她能感受到他在瑟瑟发抖。
最后无奈她放下笔，翻开物理书，准备复习下一节的内容。
潘熙宇望向她，低声说道：“你今天晚上身体不太舒服吗？”
程舒摇头：“没有。”
潘熙宇便继续忙自己的作业，明天放假，虽然是高一，老师手下可不会留情，每科的试卷习题都没有落下。若想假期有时间玩，作业能多做一些是一些。
程舒内心想着，莫非你会怕雷声？
布谷：“嗯。”
程舒：“那你先睡觉？”
布谷：“睡不着，我害怕。”
一声惊雷打破了平静，教室陷入了一片黑暗，与此同时，还有撕心裂肺的惊叫声。潘熙宇本来在做题的笔吓得猛地掉到了地上，左手下意识握住旁边捂着耳朵瑟瑟发抖的程舒。
“程舒，你冷静点。”
程舒一脸呆滞地坐在椅子上，周围乱哄哄的，趁着停电，大家便开始放松起来，理所当然地聊起了天。
“程舒？”潘熙宇有些担忧。
程舒缓缓地转过头，双眼木木地看着前方，近处是一个少年的剪影。
“我害怕。”
程舒声音很小，周围很吵，潘熙宇却是听得格外清楚。他能感觉，如果旁边的人不是强行克制，马上就要挂在他身上了。
他另外一只手轻轻拍着程舒的肩膀，试图缓解他焦虑。“没事的，马上就过去了。”
潘熙宇感觉自己像在哄小孩子，无可奈何地笑道，有时候这种感觉也未尝不可。
程舒依旧害怕地蜷缩着身子，应该说是布谷，他站在聚光灯下瑟瑟发抖。
“同学们，安静。”老师的话语富有力量，教室里声音逐渐变小，最终变得鸦雀无声。
“教学楼因为打雷跳闸了，大家可以提前回宿舍，路上注意安全。”
随着老师的话音落下，教室内和教室外的说话声脚步声汇在一起。
“宇哥，走吗？”教室里很黑，林奕哲摸黑走了过来。
“你先走吧？我今晚有些事。”潘熙宇答道，手握住程舒的力气更大了。
“哦～”林奕哲话语中带着长长地尾音，似乎猜到了什么，随即语气上扬预约地回道：“那我先走了”
潘熙宇闭上眼睛，他想起那日自己冲动翻墙追程舒，虽然他没有问，但总是有意无意地提及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
“你好些了吗？”潘熙宇轻声问道。
程舒轻哼了一声，他喜欢周围人都离去，不再吵闹的时候。在这种情况下，他仿佛可以听见同伴的召唤，虽然他知道，那是幻听，他喜欢沉浸在这种环境中。
“那我们走吧。”潘熙宇提议道。
程舒刚想点头，一声闷雷惊响，她吓得微微一颤，随即像拨浪鼓似地摇头。
“你……什么时候会出来？”潘熙宇终于将心中的问题问了出来，他想起以前也有过打雷，程舒并不怕，更不会这般尖叫。
程舒瞳孔放大，为了更好的配合，他会尽力去伪装。没有想到他一下就将它认出来了。
“情绪激动的时候。”
“她最近上课精神不太好，也是因为你？”
程舒嘴唇紧抿，没有回答。她拳头微微握紧，给自己打气，“走吧，先回宿舍。”
潘熙宇起身，之前他曾经怀疑过，也问过程舒，她没有回答。他始终不明白，那个人有什么重要的，如今学习才是最重要的，影响学习的事情都要先放在一边。
程舒站在楼梯处，闪电一瞬间将楼梯照亮，他下意识捂住耳朵。
潘熙宇来到她的身边，脸色很冷，内心则是矛盾，他希望他从来不知道他的存在，这样，他就可以始终如一的帮助她。
“走吧。”潘熙宇说话声不自觉冷了些。
程舒望向他，一瞬间闪电将他的脸色照亮，看到面若冰霜的人。
程舒乖乖地跟在潘熙宇后面，他心中有些讨厌眼前的人，总是黏在程舒身旁，打扰自己的清静。
“你上次说你回不去了？”潘熙宇悠悠地说道。
“是，暂时回不去了。”程舒心中发冷，那天晚上他说狠话时，就是这个语气，说话声缓慢，带着几分威胁的语调。
“若是你再影响程舒学习——我就强行带她去寺庙，记得你还挺害怕的。”
程舒站在那里，他不喜欢被威胁。黑色的雨伞挡住了光，他闭上了眼睛，他讨厌这个世界。他要离开，一刻也不要多待。
二人隔着一段距离站着，谁也不愿意靠近。程舒的满腔忿恨的情绪，都被一声雷电敛去了，只剩下一声尖叫，雨伞落在一边，整个人蹲在地上，只剩下无声的眼泪。
潘熙宇这才挪动了脚步，走了过来，帮忙打伞，又将一边的伞收了起来。
“有我在，没事。”潘熙宇说了出来，才觉得面前他来说，实在有些别扭。
程舒也不矫情，她接过伞拿在手里。
二人一路上相顾无言。
回到宿舍时，大家都洗漱好了，在收拾行李，见到程舒一脸狼狈。
谢秋霖关心道：“程程，你怎么了？是和潘熙宇淋雨去了？”
程舒（布谷）摊开双手：“怎么可能？今天太累了，我先洗漱去了。”
布谷一向不会主动和别人聊天，程舒希望他的存在不要给她带来困扰，所以需要尽量避开和周围人的聊天。
“嗨，我们的程舒可真厉害，学习又好，又有男朋友。我要是占一样，高中也不亏呢？”谢秋霖接着说道，此时她正对着镜子护肤，偶尔转头看向她。
“我和他不是你们想得那样，就是单纯的同桌关系，只是认识时间久一些而已。”布谷重复道，这是他上次听见程舒解释道的。
“嘻嘻，那就是青梅竹马了，好羡慕啊！“
程舒走到阳台洗漱，脸拉了下来，他真是不明白，程舒似乎并没有喜欢潘熙宇，他也十分确定潘熙宇不喜欢自己。
布谷快速地洗漱后，他安静地躺在床上，试图去唤醒沉睡的程舒。
谁知又被问道：“程舒，你和他怎么认识的呀？”
布谷索性闭上眼睛，不再回答。
之后听见沈屿禾轻轻说道：“她好像睡着了。”宿舍内的分贝才稍微降下来些。
布谷：程舒？
布谷：程舒？
当他唤程舒的声音越来越弱，他彻底陷入了沉睡，也许是因为今日过于精神紧张。他梦见了他的父亲，梦见了他的朋友，他好像回到了过去。
那个遥远的过去，那个有使命，却不曾有任何忧虑的时光。他们从很远很远的地方而来，一路上见过了星辰大海，如今被困于牢笼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