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星》宋栖之

15、摘星星

　　下午六点。
　　音乐盛典后台。
　　单人休息室内。

　　“我发现人们对于我气质和容貌的评价总是有些过时。”
　　戈瑶看到曾馨莹手里那件品牌方特意为她定做的重工礼服，不怎么满意地评价，“高中的时候，不管是参加什么宴会，老妈总喜欢让我穿Lolita，事实上那种小裙子我初中就不喜欢了，但穿什么衣服都是老妈花钱买，我没有话语权。”

　　曾馨莹看了眼手里这件极为优雅的白色长裙。
　　裙面的花纹是凸起的玫瑰状，每一朵玫瑰的边缘都用小钻装饰。
　　裙面之上还有一层薄透的白纱，白纱的网面又用了许多珍珠和银粉作为点缀。

　　左侧胸口是一朵仿真的白玫瑰，而胸口之上同样有一层网状蕾丝。
　　这件礼服是品牌方提前半个月就联系好了曾馨莹，特地为今晚制作的，品味也是迎合戈瑶而设计。

　　谁知道本人似乎不太满意。

　　“这种长裙，在我大学一年级时，参加学校的晚会我是很喜欢穿的，这可以让我显得成熟，毕竟我比同年级的同学小，我的脸看起来也很幼稚。”
　　戈瑶还没说完，“但是我已经大学毕业了，显然这种珍珠配蕾丝的设计会显得人沉闷又无趣，并且显老。”

　　曾馨莹看着面前才二十岁的戈瑶，哑口无言。
　　半晌，她说：“宝贝，优雅从不过时。”

　　化妆师赵紫正在帮她打理发型。
　　这位化妆师是曾馨莹最近刚刚签下来的，代表着国内顶尖的审美水平。

　　为了琢磨出最适合戈瑶的妆发，曾馨莹给她布置了任务。
　　短时间内，她把所有戈瑶的舞台和妆发全部都仔细研究过了，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妹妹，你现在就属于清纯美人那一挂的，都不用开口，往那里一站就是校园女神。”

　　戈瑶看着化妆镜里的自己，附和她的话：“姐姐，我很欣赏言行如此统一的人。你看我的脸，说它修饰过了，但好像修饰得又不多，非常符合你说的‘校园女神’。不过如果你改改前一句话，或许在我身上会更加贴切一些。”

　　赵紫没懂她的意思，看向曾馨莹。
　　“哦，她的意思是，不开口她做不到。”曾馨莹状似说悄悄话，“她是个小话痨。”

　　“莹宝，我从没见过别人说悄悄话这么大声音，非让话题主角听见的。”
　　戈瑶叹了口气，“不让人怀疑你是故意的都不可能。”

　　曾馨莹说不过她，便故意找别的角度：“我看到凡星野今天的红毯好像是倒数，估计碰不上了。”
　　一说到他，刚刚还口若悬河的戈瑶，立马安静了下来。

　　“等下晚会开始，我们的节目是第五个。”
　　曾馨莹看着镜子里若有所思的戈瑶，说，“现场导演跟我说了，到时候会采用升降台的形式。”

　　戈瑶声音气势降下来不少，问：“我和他一起升上去吗？”
　　“那倒不是。”曾馨莹说，“主要是考虑到你的裙子上台阶不方便，所以只有你用升降台，他会在台上等着你。”

　　戈瑶闷闷地说了一句“哦”。
　　“奇怪。”曾馨莹故作惊讶，“马上跟他同台，怎么不兴奋？”

　　戈瑶抿着唇，没说话。
　　对方早就忘了她了，说不定见到她本人，恐怕还要喊一声“您好”。

　　想到这里，戈瑶就郁闷得不行。
　　何来兴奋而言。

　　赵紫最后帮她打理了一下头发，说：“可以了。”
　　她给戈瑶编了个发，头发在侧面做成了一朵玫瑰状，用以呼应礼服。
　　同时，在编发玫瑰的那一侧，赵紫夹了一个白色的小礼帽，显得贵气又可爱。

　　换上礼服和高跟鞋后，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他们前往前台走红毯。

　　戈瑶是第二个出场的，她的出现，让成千上万正在观看直播的网友粉丝们瞪大了眼睛。
　　红色和白色是天生的绝妙搭配。

　　一大片红中，只见一袭白衣缓缓地朝着摄像机这边走来。
　　戈瑶不爱笑，这是所有看过她现场演出的粉丝都知道的一件事。

　　她低头稍稍拽住膝前的裙摆，快走到中间时，像是终于想起来还有这么多摄像机在拍着。
　　便抬起眼，朝着机位这边看了一眼。

　　这一眼，清冷又疏离。
　　仿佛是降落尘世间的精灵，她孤高地俯视着众生。

　　明明不含任何情绪，却让见者意识到，多看她一眼都算对圣洁的侵/犯。

　　*

　　凡星野的红毯结束后，离晚会开始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林落梅这一次过来了，带着他，挨个敲开化妆间的门，跟前辈打招呼。
　　虽说这一次是音乐盛典，来的大多是歌手，但既然凡星野打算参加之后的歌唱比赛综艺，多认识一些人总是好的。

　　凡星野心道正好，打算趁此机会向戈瑶要个签名。
　　然而轮到戈瑶的化妆间，敲开门，却发现里面人不在。

　　化妆师赵紫连忙朝他们解释：“不好意思啊姐，戈瑶刚刚去找音乐总监商量伴奏的事情了。”
　　“不好意思，打扰了。”林落梅客气地点点头，出来了。

　　关上门，林落梅想起什么，问他：“对了，你歌练得没问题吧？”
　　“一百遍。”凡星野竖起一根手指，“够不够？”
　　林落梅笑笑：“那应该够了，好好表现。”

　　林落梅是公司的王牌经纪人，在他之前，曾经带出过不少红人。
　　她会决定来带他，也算是凡星野运气够好。

　　在签他之前，林落梅正在带的一位影帝恰巧爆出来出轨和家暴的丑闻。
　　大片的代言被解约，林落梅速度更快，当即跟他划清了界限。
　　而公司里年纪最小的，便是凡星野。

　　他意外地被签到了林落梅手下。
　　毕竟年纪越小，犯错的几率越低。

　　“差不多也该开始了。”林落梅提醒，“可以去候场了。”
　　凡星野心想，现在没拿到签名也没关系，等下歌唱完了有机会。

　　晚会的前四个节目均是舞蹈节目。
　　前两个出场的是当今娱乐圈正火的男团。

　　候场时，林落梅在一边看了一会儿，朝凡星野说：“其实如果运气能好点，你会比他们更红。”
　　凡星野笑了笑：“姐，你也说了，运气。”

　　“不过不晚。”林落梅看向他，说，“比起吃青春饭，实力才是最硬的底气。”
　　凡星野颔首，赞同这话。

　　四个节目很快结束。
　　“戈瑶是从升降台上。”林落梅再次提醒他，“你先从这边台阶上去。”

　　趁着灯光暗下来，凡星野从舞台侧面走了上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首歌是因为戈瑶，才排到歌曲节目第一个的位置。
　　而凡星野是最近势头最猛的新人。
　　两人搭配在一起，莫名很吸引人眼球。

　　凡星野站在舞台中央，听到歌曲的前奏已经开始播放。
　　而在他右边不远处的升降台终于慢慢地往上升。

　　对方似乎在注意着脚下，一直低着头。
　　从凡星野的角度，只能看见她长长的黑发，挡住了整张侧脸。
　　那袭白衣美到令人失神。

　　前奏的十几秒结束。
　　对方开口唱响了第一句歌词。

　　“风停歇，朱楼一方寂。
　　只人静，提灯慢转廊里。”

　　唱到一半。
　　像是终于记起来台上还有另外一个人。
　　她转过头，看向了他。

　　目光撞上的那一刹那。
　　凡星野像被一桶冰水，从头浇到了脚。

　　他双脚被钉在原地。
　　满目愣怔地看向眼前那张万分熟悉的脸。
　　甚至忘了开口接她的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