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其实我们一样自私（三） ...
-
希尧在酒店的商务套房里醒来。
宿醉后的感觉并非难受两个字可以概括，她茫然地眨了眨眼，大脑依旧处在短路状态，而注意力却被窗上随风起伏的杏色纱帘吸引。帘上绣着一只只展翅欲飞的七色彩蝶，微风过处那些蝴蝶便仿佛活了一般，恍惚又带着些灵动。纱帘下方有一张小圆几，几上放着一只素色茶壶，壶旁有两只茶杯，其中一只斟满了水，袅袅的热气在晨光中缓缓蒸腾，末端隐匿在跳跃的阳光里。她微微挑了挑唇角，笑容还未完全展开，目光便落在抚着杯沿的那只手上。
视线沿着手臂一路向上直到和那人的眸子对上，她杏眼圆睁倏地坐起，惊骇地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你！你？我——”希尧下意识拉开被子快速打量自己，复又狼狈抬起头来，“我们……怎么在这里？”
霍箫从容地倒了杯热水端给她，淡淡道，“你喝醉了，吐得一塌糊涂，我带你去打了一针，打完已经很晚了，你的手机不在身上，我不知道你现在的住址，总不能送你回张姨家吧！”
希尧拥着被子无言以对，她的衣服还好好穿在身上，外套上甚至还蹭了一块发黄的污渍，可还是忍不住诺诺问道，“我们……没做什么错事吧？”
“错事？”他挑了挑眉，神色浅淡到几乎没有表情，“你认为有谁会对一个连胃黏膜都吐出来的醉鬼有兴趣？”
这样刻薄的话完全不像出自霍箫之口，希尧却毫不在意，重重舒了口气，掀开被子下床，“昨晚多谢你！”她说。边低头穿鞋子。
霍箫默默看着她，眼底轻轻闪现，顷刻内终究归于寂静，
希尧宿醉刚醒，直起身子时有些打晃，霍箫在一旁稳稳扶住她，“小心点！”
她侧头笑笑，他的手还搭在她的肩上，希尧不着痕迹地动了动，“我们走吧！”
霍箫慢慢收回手，随即又拉住她，目光灼灼盯着她的眼，“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希尧惨白的脸上多了分惊慌失措，她从来没有像昨晚那样喝到不省人事的经历，对当时发生的事情竟然一点记忆都没有，她咬着唇屏息等着他的答案。
他一直看进她的眼睛里，那里面死一般的灰色灼伤他的眼，他不禁侧过头，“我随便说说的。你昨天怎么喝那么多酒？”
她抬手揉了揉眉毛，并不想多谈，“没什么，一不小心就喝多了。”
“一不小心？”他忍不住道，“一不小心就要喝到胃黏膜脱落，你是不是非要把自己弄成胃出血才肯罢休？”
“不是那么回事，”希尧虚弱地反驳，“真的只是意外！”
退了房离开酒店，霍箫开车送她回家，两人一路沉默，车子开到希尧家楼下，霍箫突然扭过头，眼色里的起伏完全不加掩饰，“尧尧，你答应过我会幸福！”
希尧顿了顿，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才掉转过身向他笑笑，“你多虑了。我们真的很好。”
钟司在家里等着她。
他大概一夜没睡，眼底有着重重的阴影，脸色看来十分不好，沉郁得让人不敢对视。
希尧又累又倦，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索性一头倒在床上，闭着眼道，“我很累，等我睡醒了再吵，好不好？”
钟司默默看着她，拿起她随手扔在一边的病历本，纸片被翻过的声音像小毛刺一样刮过她的心，她忍不住转过身来看他。钟司意外地什么都没有说，不声不响帮她盖上被子，轻轻带上门出去了。希尧心里涌起深深的无力感，迅速地阖上眼，觉得连移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钟司很快又回到房间里，希尧忍不住睁开眼睛，看见他正从放在床头柜上水盆里捞起毛巾拧干。他挨着床沿坐下，温热的毛巾抚过她的脸颊，他的动作轻柔，目光专心致志。她完全说不出话来，定定看着他，他也不回避她的注视，却还是一言不发。一切都在沉默中进行着，希尧突然受不了地抓住毛巾，“你不生气吗？”
他从她手中抽出毛巾继续擦着，“生气。”
她偏过脸，拒绝再与他对视。
钟司放下毛巾扳过她身子，叹气道，“怎么可能不生气？但我更担心你！尧尧，如果不是我让你没有安全感，让你心生疑虑，你又怎么会这么折腾自己呢？昨晚我想了很多，表哥和铛铛的事情我的确不该插手，更不该瞒着你，你会生气发脾气也是我自找的。我本来以为能将一切处理地很好，却没想到会弄巧成拙让你怀疑我和铛铛有关系。尧尧，”他看着她，目光真挚无比，“表哥表嫂有他们自己的问题，他们会弄成这样谁都不想看到，但今天的唐糖绝不会是明天的陈希尧！你不是表嫂，我也不是我表哥，你不能这样质疑我的感情！”
这样一番剖白让她微微动容，才要自我检讨，钟司接下来的话又让她恨得牙痒痒。
他说，“我们的感情和婚姻是我们自己的事，你不能总是为了别人的事情把我们的生活搞得鸡飞狗跳。以前是为了齐家，现在又为了铛铛，今后你说不准还要为了张三李四王二麻子家的母鸡不肯下蛋来跟我计较，你这样对我不公平！我觉得你在心里把我放得太靠后了！”
这个罪名扣得够大，希尧当即唬起脸。“我什么时候把你放得太靠后了？”
“是我胡说了！”钟司笑着亲了亲她，“尧尧，我们不要吵了，好不好？”
希尧硬撑了一会忍不住笑了，起身抱住他，“嗯。不吵了。”
有人说吵架也是门艺术，适当的争执可以增加夫妻之间的感情，还能调剂枯燥的生活。希尧不知道她和钟司这次的战争算不算是艺术，但他们确实比之前还黏糊，这点却是不能否认的。
整合小组最后一次出差的目的地在石家庄，这次战线拉得比较远，希尧前后走了一个星期。出发时钟司亲自开车送她们几个去火车站，李乐颜倒还淡定，其他两个尚未结婚的小姑娘兴奋得不得了，非闹着要跟钟司照合影。
希尧和钟司每天至少煲三次电话粥，比三餐还准时准点。李乐颜也是才新婚不久，却只是每天交代下行程便罢。每次手机一响，希尧嘿嘿朝乐颜一笑，然后躲去一旁，这感觉好像回到大学时躲在被窝里跟心爱的男生通电话的情形，每每想起钟司说“今天的唐糖绝不会是明天的陈希尧”，他那无比坚定又真挚的目光便向潮水一样在她心里晕出一波一波的涟漪。
钟司不是会说甜言蜜语的人，这发自肺腑的告白却比裹了蜜还甜。希尧一心一意沉浸在与钟司重修旧好的和谐中，全然不知自己和霍箫在酒店大堂拥吻的视频已在网络上传得沸沸扬扬。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其实我们一样自私（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