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爱》水****银

38、掌心（四）

　　回来后希尧将从布里斯班墓园带回的石子并几张在钟家旧宅里拍的照片快递给了齐竞杭。她心知自己此举甚有多管闲事之嫌，因此做这事时故意避着钟司。节后的日子渐渐恢复了常态，钟司因帮着李大钟筹建新公司而异常忙碌，不过相比他去外地拍片动辄一月半月见不到面，希尧十分满意现在的生活状态。
　　铛铛挂靠的旅行社被一家台资公司收购，有些手续需要本人亲自办理，她略收拾了两件衣服便踏上行程。希尧尽管万分不待见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是絮絮叨叨叮嘱她多加小心。往常她只要一得空就窝在铛铛家里，两人吵吵闹闹也算是个伴，铛铛这一走自己便失了话搭子，希尧相对地往娘家跑得更勤了些。
　　钟司早上出门顺道载她回娘家，车子停在楼下，两人约好了晚上去看夜场电影。希尧陪妈妈吃过早饭，又钻回房里睡了个回笼觉，昨晚钟先生折腾了她大半夜，差不多天亮才睡着。
　　她这一觉睡得分外香甜，睡醒起来都已经下午了，妈妈在客厅里边看电视边绣十字绣，一幅观音像已经绣了一半，她凑过去坐，才伸手去摸就被妈妈打回来，“没洗手你就来乱摸！”
　　她嘿嘿笑着缩回手，拿起遥控器挨个台换来换去。妈妈抬头看了她一眼，“什么时候有空去看看你干妈，今年过年你都没去拜年吧？”
　　希尧抱着两臂想了想，除了送醉酒的文意回家，连春节她也是只打了一通电话过去，算起来的确是蛮久的，里子面子都有点过不去。于是让妈妈找出从澳洲带回的特产装了一包，拦了辆车去霍家。
　　然而却扑了个空。
　　霍母年前从单位里退休回家，参加了个老年合唱团，白日里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合唱团里进行排练，最早也要过了五点才能回来。希尧去时只有文意和保姆两个人在，她放下东西就想走，文意执意不肯，“你是稀客，哪有来了就走的道理！”
　　希尧不谙拒绝之道，在沙发上坐下来，接过清茶抿了一口，暗暗咀嚼着“稀客”两字，嘴角微向一旁撇了撇。
　　文意自来心细，尤其面对的是希尧，恨不能打起十二万分精神，马上问道，“茶不合口味吗？”
　　希尧连忙否认，许久不跟霍家的人打交道，她几乎已经忘了眼前这位有多么敏感，随口扯了跟喝水有关的笑话，尽管并不好笑，文意仍给面子的陪笑着。然而笑过之后再没了话题，希尧不是善应酬的人，以往都是靠文意张罗才不至于冷场，今天她反常地有些打蔫，脸色苍白双颊却泛红，似乎不大舒服。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实在无趣得紧，希尧坐了一阵就说要走，文意不再强留，过来拉她的手，“有空就多来坐坐，我们都很想你。”
　　这一拉希尧才觉出她手上异样的高温，脱口道，“嫂子，你是不是发烧了？”
　　文意微微点头，“是有点不舒服。一会吃了药睡一觉就没事了。”
　　可她的样子哪里只是有点不舒服，希尧伸手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当下皱起眉。霍箫和干爸都在上班，干妈要五点才能从合唱团回来，保姆刚出去买菜。希尧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带文意去附近的诊所打一针。
　　医院离霍家极近，不到十分钟的路程。医生给文意量了体温，已经烧到39度，她身体一直不好，免疫功能很差，有点风吹草动就被撂倒。医生给开了三天的消炎针，又拿了些成药，希尧陪着文意吊了水，再把她送回家。回去时霍母已经到家了，见到她俩一起进门愣了一下，很快又晃过神来，“这是怎么了？”
　　文意也不知道烧了多久，到了这会药劲上来身上才舒服了些，跟霍母要了一杯温水，喝完很快就睡着了。霍母领希尧回到客厅说了一会话，自从她结婚后跟干妈一家便不大走动，说起话来也不像从前那般无所顾忌。她挑着向霍母讲了在澳洲发生的趣事，又说了旅途见闻，霍母给逗得哈哈大笑，希尧低头看了看时间，说要赶着回家做饭。
　　霍母自然明白她的心思，既没戳破她拙劣的借口，也没留她吃晚饭。只送她出了门，看着她上了电梯，才微微叹气转回去。
　　霍家住在十二楼，进出有两部电梯，当电梯行到二楼和三楼之间突然不动了，希尧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是电梯故障了。刚刚聊天时霍母才说起前些天有个老太太给困在电梯里，过了好几个小时才被人发现，吓得犯了心脏病，至今还在医院住着。
　　电梯里除了希尧只有个八九岁大的小男孩，怀里抱着滑板，满脸不知所措。他和希尧对视了几秒，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电梯里突然断电了。男孩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妈妈——”
　　希尧急忙按下应急按钮，边拿出手机拨110，可是信号太弱，拨了几次都没接通，电梯里的应急电话也不好使，他们跟外界完全失去了联系。男孩哭得越来越凶，希尧跟着心烦起来，不自觉摆出老师的架子，扬声斥道，“哭什么哭！”
　　男孩吓得当即噤了声，抱着滑板缩在墙角，边抽抽嗒嗒，边用一双可怜无比的大眼睛盯着她。好像只要一个不留神自己就会遁地之术溜走，把他一个人扔在电梯里。
　　希尧有些不忍心，过去把他搂在怀里，安慰道，“别害怕，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现在是下班时间，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发现电梯出了故障。希尧努力回想在网上看过的电梯被困自救常识，强行扒门、从天棚逃生都是危险举动，不如等待救援人员来得安全实际。她抱着男孩坐了下来，继续用手机试着跟外界取得联系，她编好短信向外发送，一次失败、两次失败、三次失败……电梯里的温度渐渐升高，她只觉得心跳加快胸口憋闷，好在老天开眼，屏幕上终于不再是“发送失败”。
　　希尧长舒一口气，放柔了语调跟小男孩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