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爱》水****银

25、会痛的石头（三）

　　希尧怒气冲冲跑出门来，经过音乐喷泉时停了下来，水帘上的图案还在不停变换着，她不知道这究竟是开发商的杰作，还是钟司刻意的安排。抬起空荡荡的左手，只眨了眨眼，便已泪盈于睫。
　　沿着侧门走出去，一边哭一边打电话给铛铛。
　　全天下也只有铛铛，听了事情始末不管她哭得多伤心，毫不留情面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说。希尧默默听着，到最后完全安静下来。
　　铛铛说，“扪心自问，你到底爱不爱钟司？”
　　她低低地嗯了一声。
　　铛铛叹气，“既然爱，你这么折腾不是有病吗！”
　　她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哭过之后心情好了不少。想到自己一再跟他说对不起，他却说想听的不是这一句。希尧想，其实他早已在心里原谅了自己，他想要的，不过是最最简单的一句“我爱你”。一句我爱你就可以换来拥抱，她却非要拿对不起掀起一场不该发生的战争。
　　希尧越想越懊恼，但又拉不下脸折回去，一路就走回了家，掏出钥匙开门前下意识左右看看，停车位上并没有期望中的那辆。
　　阴影里响起一个声音——
　　“尧尧。”
　　她吓了一跳，钥匙掉在地上，弯腰去捡，那人却比她更快，“我们谈谈。”
　　却是霍箫。
　　“我不认为我们有什么好谈的。”她并不想理他。
　　霍萧把钥匙还给她，连同她的手一并握住，他的手冰得吓人，希尧想挣脱，他却握得更紧，“我必须同你谈谈！”
　　她的情绪在经历了一整天的变故之后已然接近歇斯底里，这会儿全迁怒到霍箫身上，“你要跟我谈什么？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要谈什么？谈你有多痛苦？谈你怎么不小心让她怀孕的么？还是谈你以为我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你做过什么？”
　　“当年的事……真的是意外。”霍箫的脸色在路灯下看来惨白无比，眼神之中流露出痛苦的神色，“我那时候很寂寞，又喝醉了酒……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背叛你。我没有想到她……尧尧，”他急急剖白着，“这么多年了，我心里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
　　“只有我一个？”她不可抑制地冷笑，鄙视地看着他，“既然只有我一个，你为什么没能把持住，反而上了别人的床呢？既然只有我一个，你怎么娶的不是我呢？”
　　她一连串的诘问刀子一样直插在他心上，霍萧狼狈退后两步，希尧却猛地揪住他的衣领，“别跟我说酒后乱性的那一套。我不信！我是女人，她也是女人，我能了解她为你做出了多大的牺牲！你已经毁了我们一次，难道还想再毁一次？”
　　他想过很多次，一旦她知道真相会有怎样的反应，当这一刻真的来临他还是觉得难以承受。霍萧闭了闭眼，“我知道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我也不敢奢望。我只想让你知道，这么多年了，我爱的，只有你！尧尧，我能看出来——你真的爱上了那个人，你已经彻底走出我的生命了……”
　　希尧也不禁悲从中来，慢慢松开他，颓然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潮水般的悲哀在夜色中晕开铺满整个天空，霍箫翻腾如海的目光仿佛镌刻在她脸上。两年多了，他从没有这样放肆也真诚地面对自己的内心，他一次次把她推开，眼看着她被伤得血肉模糊，肝肠寸断。每一次他都想伸出手，却又只能颓然地一再收回来。
　　“既然你选择像个爷们一样担起责任，就该表现的像个爷们！霍箫，你得站直了，别让我把你看扁了！”
　　不是不悲哀的。
　　他是她年少时最瑰丽的绮梦，是她捧在手里不舍得吃下的香草冰激凌，可是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梦会醒，冰激凌会融化！爱的那个人会走远！星海公园里带着她走出摩天轮诅咒，一遍遍说着许你以爱的，是另一个人！想到这里生生退后两步，希尧伸出手指划地为界，“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从此我们两清了！”
　　霍萧看着她，提出最后的要求，“能不能让我……再抱抱你？”
　　希尧终于流下泪来，慢慢投入他的怀抱，“霍箫哥哥，再见。”
　　再见。
　　真的再见。

　　目送霍萧消失在暮色之中，希尧回过身突然看到站在树下的钟司。
　　她不知道他来了多久，也不知他看到了多少。希尧走过去，试着去拉他的手，“你别误会……”
　　钟司默默看着她，眼神冰冷，充满了距离感，“我找了你好久，平安到家了就好。”
　　希尧拉住他，心里越发焦急，解释道，“你听我说——”
　　他摇了摇头，冷冷地打断她，“我觉得你说的对，我们的确需要好好冷静一下。尧尧，走过来，还是走过去，你必须得有个决断！”

　　踉踉跄跄回了家，妈妈见她一脸狼狈，不停追问发生了什么事，她摇头说没事，心脏却不受控制地疼起来，吞了四粒救心丸，她躺在床上默默流起眼泪。
　　钟司不肯接她电话，希尧发短信给他：我说我爱你，你信不信？
　　过一会儿他的短信发回来：我离开几天，你自己多保重。
　　她把电话拨过去，许久之后钟司终于接起来。“你在哪？”她小心翼翼地问。
　　“机场。”
　　她咬着下唇，心脏疼的不敢用力呼吸，“你要去哪？”
　　钟司停顿几秒，似下了艰难的决定，“我出去几天，等我们都冷静过了，理清了一切，我再回来。”
　　她说好，挂断了电话，双手慢慢在被窝里握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