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第七场 你好就好 ...

  •   我把时间对折一遍
      从前未来唯一重叠
      要你很幸福
      这心愿不动摇
      ——霍建华《你好就好》
      (一)
      C市作为省会城市,以汽车制造和电影工业闻名全国。但就历史景观和自然风貌来说,除却一座伪满皇宫,并没有太多名胜古迹可供游览。希尧领着钟司转了几天,到净月潭滑草,电影城参观,去东北虎园看老虎……星期四钟司突发奇想,两人又跑去新立城水库钓鱼。
      希尧性子上有点“宅”,加上身体不好,长年懒惰,颇有些四肢不勤五谷不分。这几日钟司早摸透了她的路数,才到水库,他故意道,“我们来比赛吧!四点前谁能钓到更多的鱼,输的人要请吃饭。”
      希尧摇头,看起来不怎么上心,“不就是顿饭么,我请你!”
      钟司薄唇微微翘起,“这么输不起?”
      希尧揉眉,明知是坑,却耐不住激将法,当下应承下来。
      钟司笑,继续加码,“好孩子,好胜心很强!”
      希尧白眼飞过去,似模似样支好鱼竿,“少没大没小!士可杀不可辱!”
      钟司含笑看她,眼底笑意更盛。
      别看希尧虚长了他三岁,到底是一毕业就当起了孩子王,成日里接触的不是学生就是学生家长,生活圈子窄到不能再窄。无论心性还是脾气都颇有些孩子气,反倒不如钟司来得成熟稳重。
      一个小时后,钟司钓到三条而希尧颗粒无收。希尧扁着唇,看来有些心浮气躁。钟司笑,“现在认输也行。”
      希尧冷哼,“现在的小孩都这么嚣张吗?”
      钟司笑笑,转过头继续钓鱼。
      在小板凳上挨了两个小时,眼见钟司已经钓到七条鲤鱼,而自己只得一尾巴掌大的鲫鱼,希尧开始揉眉毛。复又过了十分钟,她撇下鱼竿,“我累了!”
      钟司穷追不舍,“真累了,还是想耍赖?”
      希尧眼尾带火,“就是想耍赖,你有意见?”
      浓密的眉峰舒展着,钟司眼光益发柔和,“没意见!”
      希尧只顾动着小心思,并未留意到他的眼色起伏,贼笑道,“吃饭去,我请你!十菜一汤!”
      收拾好东西回到车上,钟司并不急于发动车子,反而定定看着她,意有所指道,“凡事别太过较真,其实认输也没什么。输就输了,大不了再重头开始!”
      希尧一怔,隔了几秒才领悟到他话里的意思。下意识啐道,“死崽崽,比我还喜欢说教。”
      钟司也不回嘴,话哪说哪了,从储物柜里拿出一袋奶糖给她。希尧有些低血糖,常常是还没觉得饿便全身无力,这几天跟着钟司跑来跑去,他每天都备一包糖果以备不时之需。心虚接过,希尧剥开一粒放进嘴里,咕哝道,“谢了。”
      回到市区天已经黑了,希尧带钟司来到长江路步行街,走到一家麻辣烫店门口,她拉住他,诡笑着指指里面,“到了!就是这里。”
      钟司哭笑不得,“这就是传说中的十菜一汤?”
      希尧笑吟吟拖住他,“你又没说一定要鲍鱼海鲜!姐姐我很大方的,一份不够还可以再叫一份。”
      不动声色垂下眼,钟司所有心思全集中在她拉着他的那只手上:温暖、柔软……仿佛许久前留在他掌心的那滴泪,再度氤氲,微凉的让他心里起了层层涟漪。
      五块钱一份的麻辣烫,老板给每人一个小塑料盆,青菜豆制品随便夹,装好后跟店家说是放冷面还是放粉条。希尧也不问他意见,自顾自装了满满两碗,不一会儿飘满辣油的两碗麻辣烫就端了上来。她笑得贼兮兮,“喏!请你吃!”
      钟司笑笑,大方接过筷子。
      吃完麻辣烫钟司送希尧回家,这期间他一直捂着胃,似乎有些不舒服。希尧问要不要紧,他笑笑说没事。其实希尧也不惯吃辣,胃里亦有些不舒服。她只当两人一个症状,便也没深想。
      她后天要上班,第二天还得备课,这几天钟司势必要自己去找乐子。回了家四蹄伸展放松半小时,想到学生档案还没做完,希尧又爬起来。档案模板存在电子信箱里,她登录上去,看到里面多了一封信。
      霍箫的来信。
      “尧尧,
      那天我说话有些重了,我知道你很伤心。对不起。只是,让我于心不忍的,不止小意,还有你。对我来说,你们都很重要。我只是希望你们都能开心快乐,只要你过得好,我此生再没有别的希翼了……”
      心口似堵了块巨石,希尧伏在键盘上,半天透不过气。摸到桌上的手机,给铛铛拨出去,电话接通,希尧说,“骂我几句好不好?”
      铛铛乐不可支,“你发烧烧糊涂了啊?还有这种好事?”
      “少废话,让你骂你就骂!”
      铛铛反应超灵敏,“霍箫那厮又做什么刺激你了?”
      希尧默默叹气,把这些天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铛铛听完气愤道,“这算什么?打个巴掌给个甜枣?那厮也忒不要脸!他要真是于心不忍,当初为什么娶别人?陈希尧,你要是还有一点脑子,就当是这厮放了一通没味的屁,理他呢!”
      “也许他只是不想让我难过吧。”希尧嘴硬,明知铛铛说的有理,仍辩解道,“他也说希望我幸福就好。”
      “呸!”铛铛啐道,“少自作多情。人家的老公,你幸不幸福跟他有一毛钱关系!”
      希尧沉默,过了一会儿终于笑了,“铛铛,有你在真好。”
      铛铛有些不好意思,“少转移话题。”
      希尧笑得几近谄媚,“我说的是真的。”
      铛铛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故意粗声粗气道,“我在约会呢!别打扰我钓凯子,挂了挂了!”

      晚上十点多钟司打来电话,说是肚子痛得不得了,问希尧有没有事。希尧先前已经吞了两片胃药,现在除了微微胀痛,倒也没有别的不适。
      钟司说没事就好,便挂了电话。
      一个小时后他又来电话,说是跑了好几趟厕所,腿都软了。希尧笑他身子骨娇贵,让他去附近药店买些止泻药来吃。
      半小时后钟司再来电话,他声音虚的不得了,“我都快脱水了。”
      希尧这才觉得事情严重,换好衣服出门打的,三十分钟后飙到钟司住处。
      门铃响了十多声,钟司苍白着一张脸出来开门,希尧揉着眉毛,二话不说拉着他出门。
      到了医院挂急诊,值班大夫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一举一动甚至询问病情都慢悠悠的,希尧看得极不耐烦,“我们这都快拉脱水了,您能不能快点?”
      女大夫看了希尧一眼,不紧不慢道,“急性肠炎。你先去一楼交款,再回二楼取药,然后领病人到一楼右侧静点室打针。”
      拿了单子楼上楼下跑了好几趟,再陪着钟司挂了一个半小时点滴。希尧累得龇牙咧嘴,“我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带你去吃麻辣烫!”
      钟司此刻病弱,听了也不反驳,乖乖任希尧摆布。
      打完针希尧又去找刚才那位值班大夫问了注意事项,两人折腾回家,看看时间,竟然已经过了三点。钟司本来跟表哥表嫂同住,前日李氏夫妇就已返回上海,家里只剩他一个人。
      希尧安顿好钟司,便起身要走。钟司皱眉,“这么晚了,我送你。”
      她摇头,“祖宗,你可饶了我吧!我自己回去就行。”
      钟司不肯,挣扎着站起来。
      希尧拗不过他,只得揉着眉毛道,“你睡吧!我不走了。”
      钟司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又躺回床上。“隔壁房间没人住,你也去休息吧。”
      希尧说好。帮他盖好被子,熄了灯,轻手轻脚关了房门出来。客厅茶几上摆了几张影碟,她随手拿了一张放入影碟机,寂静的房间里只听到碟片转动的沙沙响声,不一会儿,屏幕上现出钟司略带忧郁的脸。希尧哑然失笑,原来竟是她在上海参加首映式看过的那部片子。
      挺秀的眉峰微微拧着,细长浓密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眼神里透着说不出的深邃忧郁……
      双手支着下颌,希尧想,这双眼睛,还真不是一般的漂亮……

      希尧蜷缩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睡到天大亮,一觉醒来发现身上多了条棉被。轻手轻脚走进卧室,钟司早已经醒了。他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却很有精神。
      她拉开窗帘,外面天色异常晴好,“好点了?”
      钟司答非所问,“我饿了。”
      希尧慢慢搓着两手,很是为难,“我不会做饭。”
      唇角隐隐含笑,钟司挑着眉,“不会?”
      她嘿嘿笑,“好多年前学过,但好久没做了,早忘了。你想吃什么?我出去买。”
      钟司摇头,“还是十菜一汤吗?我拒绝再被虐待!”
      希尧大窘。
      钟司又说,“我要喝粥,你煮给我喝。”
      她扁着唇,满脸不情不愿,“煮就煮!”
      好在他家里储备十分丰富,希尧忙来转去一个小时,到底还是端出一锅粥来。她又找到一包咸菜和几个豆沙包,用微波炉加热了,一道端上桌。
      摆好碗筷,希尧招呼钟司,“债主,开饭了!”
      钟司大摇大摆走过来,指着粥碗道,“这个怎么能叫粥,叫稀饭还差不多!”
      她咬牙,“死崽崽,有的吃你就该偷笑了,别挑三拣四惹我生气!”
      钟司笑笑,埋头很快便吃完一碗,将空碗推给希尧,“我还要。”
      陈老师从来最缺的就是耐心,在陌生人跟前还可以勉强装一装,这时候早没了风度。只见她板着脸,眼中火光四射,“死崽崽,难道老师没教过你要见好就收?”
      钟司将粥碗举得高高的,“我生病了,没力气。”
      希尧顿时气焰全消,认命地接过碗。钟司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能不能问个问题,我是第几个有幸吃到陈老师您亲手煮饭的男人?”
      希尧歪着头想了想,伸出两根手指,“第二个。”
      黑眸中波光微涌,钟司唇角慢慢浮动。
      希尧全无所觉,慢吞吞又道,“第一个是我爸。”

      吃完饭陪钟司去医院继续吊盐水。
      钟司明显比头天晚上要生龙活虎,才坐下没多久就开始使唤希尧。
      钟司说,“我渴了。”
      希尧撇撇嘴,跑到医院楼下买了可乐回来。谁知钟司却满脸黑线,四下张望道,“这个不行!被拍到就死定了!”
      希尧咬着牙,狠狠瞪了他一眼,又跑了一趟。
      坐了十分钟不到,钟司又说,“好无聊。”
      她眯着眼,钟司无辜笑笑,“我想看报纸。”
      希尧手握成拳,“刚才想什么了?”
      钟司笑眯眯,“忘了。”
      她深呼吸,又去买了份报纸回来。
      然而他只是随便翻了翻就把报纸扔在一边,反倒是希尧,从第一版看到最后一版,连中缝的广告都不放过。报纸看完了,刚好针也快打完了。希尧心情大好,伸了个懒腰,发现钟司正盯着自己看。她给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拿过他手里的本子,“剧本?”
      钟司点头,“差不多快要开拍了。”
      她心头一抖,干笑道,“真好!苦难总算要结束了。”
      钟司笑笑,长睫毛在眼底铺下大片阴影。
      下午她告假回家,批作业,写教案,备课……一路忙到昏天黑地,再抬头赫然已是月上树梢。
      瑷枫的头像闪起来:我心情不好。很痛苦,也很害怕。
      希尧:????
      Iphone:这种左右为难的感觉很糟糕!理智上明明知道不对,不可以;感情上却又完全不受控制。我不是不爱竞元,但又的的确确被那个人吸引。我很怕有一天会控制不住自己!
      希尧:怕控制不住出轨吗?话说,你早就已经出轨了!
      瑷枫那头安静了好久,头像才又闪起来:我是不是做错了?
      希尧:这跟对错好像没太大关系。感情又不是水龙头,任你随意收放自如!
      Iphone:竞元似乎有所察觉了,他昨天跟我说“老婆,你可以喜欢别的男人,但绝不能跳到人家的床上去!”
      希尧:为什么不可以跳上别人的床?如果你觉得跳上他的床能让你开心些,就尽管去吧!记得在回来之前擦干净嘴巴,别让人闻到腥味!
      Iphone: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前卫开明了?
      希尧冷笑,有感而发:我总觉得,比起□□出轨,精神出轨更不该被原谅!
      Iphone:可大多数人会说:只要守住身体防线,就是对伴侣最基本的尊重!
      希尧:狗屁不通!
      Iphone:每次跟你聊天之后,我的心情都会好很多。
      希尧:因为终于为自己的走私行为找到了借口?
      Iphone:相信我,我还是有分寸的。
      沉思片刻,希尧道:分寸都是挂在嘴上用来说的!无论怎么样,只要记着不要让自己受到伤害就好——这才是我们真正的底线呢!
      Iphone: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希尧:也许吧!只是如果连你都不爱自己,又怎么能指望别人爱你!

      星期六又是全天课,希尧放学后手机准时响起来。
      钟司说,“我饿了!”
      这男人貌似越来越喜欢折磨他,希尧有气无力应道,“知道了!我马上就到。”
      看着她在厨房里来来回回,钟司倚在门口感慨道,“在厨房里忙碌的女人真令人感动。”
      把锅碗瓢盆弄得叮当作响,忽略他眼里浮动的光影,希尧皮笑肉不笑,“在厨房里忙碌的男人最令女人觉得幸福。”
      星期日下课铃声才响过,希尧手机又响了。
      还是钟司。
      她火冒三丈咆哮道,“知道啦!讨债鬼,我马上到。”
      钟司轻笑,声音低沉却轻柔得不得了,“我在做饭,再过二十分钟差不多就能开饭了。”
      希尧大笑三声,立即跳上出租车。
      这次换她在厨房门口张望。
      钟司动作娴熟无比,桌上食物色香味俱全,他突然想起什么,向希尧道,“你现在可有幸福感?”
      希尧莫名其妙,眨眼看他。
      钟司笑笑,若无其事道,“不是说在厨房里忙碌的男人最令女人觉得幸福吗?”
      希尧猛地怔住,眼前倏地闪过霍箫家那间小小的厨房——仿佛还能看见夫妻两个默契的身影在眼前走来走去。撑着嘴角笑笑,她垂下眼,纠正道,“我说的是男人,不是你这种小鬼头!”
      “小鬼头?”钟司出其不意抢步到她跟前,两手扶住她肩膀,那双深邃而微带忧郁的眸子就这样猝不及防对上她。
      “干什么吓人?”希尧拍开他。
      钟司笑笑,伸出手掌附在她眼上。
      希尧再拍他,佯怒斥道,“不好好做饭,你又闹什么?”
      他固执地不肯松开手,“是不是下厨的男人真的让人觉得这么幸福呢?你干嘛露出那种心碎的表情?”
      希尧默然,双手慢慢贴在钟司手背上,停了几秒,她笑道,“傻小孩,那个不叫心碎,姐姐我是快饿昏过去了!”
      (二)
      对于希尧来说,霍箫就好比是风湿关节炎,风和日丽的时候你尽可以跟自己说:没事!不疼。但只要遇上阴天下雨,它一准让你痛不可当。
      自从那日在快餐店里不欢而散,希尧就再没去过医院,自然也没再见过霍箫一家人。日子久了,不止霍母,就是希尧妈妈也察觉出异样。
      这天一早妈妈把希尧堵在被窝里,她煲了牛尾汤,让希尧给霍母送过去。
      希尧睡眼惺忪,下意识拒绝道,“不去!让爸爸上班顺路送过去呗。”
      妈妈说,“你爸这几天腰疼,别老折腾他。”
      她把脸埋在枕头里,咕哝道,“那就别送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
      妈妈叹气,“昨天我跟你干妈通电话了。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我知道你心里不舒坦,不想看见那两个人。可你干妈到底也是真心疼你这么多年,你总不能因为跟霍箫没缘分,就连干妈也不要了吧!”
      听了妈妈的话,希尧两眼通红,眼泪差点掉下来。
      去医院就一定会见到文意——霍箫说不想因为她让文意难过,其实文意何尝又不是她眼里揉不进碾不碎的沙子。
      心不甘情不愿拿着保温杯出了门,希尧想,如果她不想英年早逝,就该离姓霍的越远越好。
      到了医院,文意在,霍箫也在。希尧硬着头皮走进病房,呐呐叫了声干妈。
      霍母见到她,心里是由衷的高兴。她早听希尧妈妈说起女儿这些天忙着陪人闲逛,一来就打趣她重色轻母,有了帅哥就忘了娘。希尧微窘,拿眼尾偷瞄霍箫,发现他垂着眼毫无反应。讪讪道,“什么小帅哥,一个亲戚家的小孩而已。”
      文意笑道,“妈,您就别取笑希尧了,她脸都红了!”
      这话还不如不说!希尧心里冷哼了哼,揉着眉毛在床边坐下来,“笑吧!笑吧!我脸皮厚着呢。”
      这时霍箫站起来,“我忘了一会儿要跟工程队的人结款,”看看文意,又看看希尧,霍箫说,“希尧,你坐着,我先走了。”
      希尧。
      他叫她希尧,而非……尧尧。唇角上下浮动,她不动声色笑着,“你忙你的。”
      文意挽着霍箫走出病房,希尧眼尾垂下,若无其事把保温杯放在桌上。霍母微微叹息,眼里有着洞悉一切的温和,“你这孩子!”
      希尧笑笑,才想说什么,文意就回来了。不管心里到底是怎样想的,起码在面上看来,文意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贤良友善的风度,她拉着希尧一并坐下,“你这些日子都没来,可把妈妈想坏了!”
      希尧觉得自己装模作样的本事越来越高,反手挽住文意胳膊,笑道,“她哪里是想我,分明是没人跟她拌嘴,无聊的!”
      霍母拿眼白她,一口一个小没良心的,直叫到她告饶才肯罢休。
      霍父霍母身体都不大好,文意和霍箫商量过后辞掉了在上海的工作,打算留在C市发展。希尧听说过这件事,因此当文意说起时,她并没流露出太多的惊讶。只象征性问道,“你们的工作怎么办?”
      文意笑笑,“霍箫这几年做外贸也算有些经验了,他想出来自己做。新公司下个星期开幕,你也来捧个场吧!”
      希尧顿了顿,还是没忍住抬手揉了揉眉毛,“尽量吧!不一定能拿到假的。”
      文意没心机的笑着,“别尽量,你可一定要来。”
      希尧坐了一会儿就说要走,霍母眯眼诡笑,“约了谁?小帅哥?”
      文意也在等着她的回答,希尧便摊开手大方承认了,“答对了!小帅哥。”然而出了病房,她就再笑不出来。

      钟司下午在电视台参加综艺节目录影,她答应了会去看。定了定神,她给钟司打电话。手机是他的助理加加接的,说钟司正在做造型。跟加加约好了碰头的时间地点,希尧收了线,看见霍箫站在两步之遥的地方,神色复杂的看着她。
      霍箫迎上来,“着急吗?我们找个地方坐一下吧。”
      希尧定定看着他,唇角微动,还是摇了摇头。“我赶时间。”
      霍箫早就料到会被拒绝,轻轻叹了口气,也不勉强,“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她垂下眼,“你不是很忙么?”
      霍箫再度叹气,“也不急在这一时。我的车就停在拐角,我送你吧。”说着他带头走在前面,希尧看着他,目光几番变化,终于还是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就因为心里那犹不肯熄灭的最后一簇火苗,就注定了她要一而再再而三任他践踏。怨谁呢,实在是她自己不争气。
      车子稳稳驶在路上,希尧一直垂着头摆弄手机。移动的JAVA手机游戏,她下了一款街头霸王,试了几次,不会玩,删了。又下载另一款。再不会,再删。如此几次三番,她心浮气躁得厉害。
      沉默中很快到了目的地,她垂头道谢,伸手去开车门,霍箫拉住她,“对不起。”
      看吧!
      果然又来开始了。
      希尧心里仿佛被开了个大洞,她寒着脸冷笑,“对不起?怎么我见你十次,九次你都要说对不起。我真纳闷了,你到底对不起我什么?”
      霍箫神色仓惶,哑口无言。
      看到他的模样,希尧更加气恼,“你到底想怎么样?为什么每次我想要放过自己的时候,你偏偏不肯放过我?”
      霍箫脸色愈加惨白,“对不起。”
      希尧铁青着脸看他,终于泄气,“算了!算了!你喜欢说就说吧。”
      “尧尧,”霍箫侧脸线条僵硬无比,这让他看起来不再温润的像块璞玉。“我知道我很自私,我自私的只想到小意而故意忽略你的心情。这些天我一直很自责,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没理由要你来承受……”
      “不是希尧么?”她冷声打断他,“尧尧是你该叫的么?”她尖锐的看着他,再不肯留情,“自责?那你想怎么办?你想怎么承受?”
      “尧尧……”
      希尧颤声冷笑,眼里闪动着不顾一切甚至是撕破脸皮的孤狠,“我是不是应该痛哭流涕才能对得起你这么伟大的反思和自责?你是不是想说希望我幸福?OK!我跟你保证,我一定会幸福!一定会幸福到让你嫉妒!幸福到让你后悔你选择的不是我!这样——你可满意了?”
      霍箫无言看着她,眼底的波涛一波深过一波。
      希尧筋疲力尽地把头埋在掌心里,声音哑得似在哽咽,“算我求你了!既然你都做出选择了,能不能就把我当个路人甲!我就是死了,残了,那也跟你没关系!求你了!别再理我,也别说只要我幸福你就放心了。放过我吧……”
      这么一大段话说完,希尧全身虚脱了似的没力气,看到加加正站在门口四下张望,深吸了口气,她推开车门,“谢谢你送我过来。”
      “尧尧。”霍箫又叫住她,想要说什么又怕她发火。
      希尧摇头垂下眼,疲惫已极的道,“什么都别说了,你什么都不欠我!我们只是有缘无份而已。”
      加加已经看到她,三步并作两步迎上来,“希尧姐,你总算来了!节目快开始了,Wallace已经问了好几回了!”
      希尧勉强笑笑,跟着加加进去电视台。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