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曼陀罗》一简玫

127、利用

　　“李舟，床上那个就是你生父。选他你就留下，选我们现在就走。”
　　吴双只想尽快离开这里，毕竟，她剩下的时间不多。既然儿子已经回来，最后的时光，她只想跟家人在一起，不想浪费在仇人身上。
　　“妈，这个选择对舟来说很难，给她点时间。”
　　“我••••••”李舟含着泪，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心里没有明确的答案。
　　吴双无疑帮李舟证实了之前的揣测：吴磊就是她的生父。
　　这个生父狠心将刚出生的她安排在吴双身边，充当他报复计划的棋子，二十多年不管不问。
　　现在，那个不合格的生父就在她几步外，苍老、衰弱、残疾。
　　这一切太戏剧化了，根本就不应该在现实生活中出现，更不应该发生在她身上。
　　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父亲，她很难有太多感情。
　　要当他不存在，转身跟林岸和吴双离开，她也做不到。
　　这时候，任何选择都是错误的。
　　“爸，你从没说过，我还有个妹妹。她真的是——？”
　　对吴凤而言，这个消息显然也很突然。
　　“凤儿，她不是。咳咳咳~”
　　我不是他女儿？！李舟的心脏跟着这阵咳嗽饱受煎熬，刚想要追问，吴磊接着说道：
　　“因为——她还没做出正确的选择。”
　　明显感觉到胸腔内那颗已老化的心脏正被那种长久压抑的期待撞击着，吴磊通过深呼吸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吴双，不管李舟的选择是什么，你都会因当年的选择而后悔莫及！
　　如果可以，李舟宁愿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宁愿永远都不见这个被仇恨蒙蔽双眼的生父。虽然有些鄙视自己之前的侥幸心理，她真的希望这个木屋里发生的一切都源自一场噩梦，梦醒就会结束。
　　“你还在犹豫什么？难道要为这个女人或者她儿子抛弃我爸吗？如果你那么做了，我发誓，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几个好过！”
　　吴凤觉得，李舟迟疑的时间每多一秒，对父亲的伤害就多一分。她不要自己的父亲再被抛弃一次。
　　“为什么你们要逼我！我不选可不可以！”李舟又委屈又心痛，“他将我当复仇工具丢下不管的时候，并没有问我的意见；三年前，他在这里给我特异功能的时候，也没有给我时间考虑；既然过去从没给过我机会去选择，现在又凭什么要我给答案？”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李舟终于觉得胸口不再那么压抑。
　　吴凤张口想反驳，却找不到有力的论据。如果她处在李舟的位置，也不会原谅父亲所做的一切。
　　“你说你们三年前就见过？”吴双声音在颤抖。
　　“毕业旅行那次我迷路了，在这木屋住了三个晚上，是他带我下山的，还让我把一个银镯带回去给你们。”
　　“李岸的银镯？你为什么没跟我提起过？”
　　“我从学校回家那天一进门就准备说，你因为照片的事很生气，以为我撒谎打断了我。后来发生很多事，我一直想找机会问清楚，可是每次想开口都有其他更紧急的事需要处理，再加上你也不喜欢提起过去的事。所以就——”
　　吴双闭眼深吸一口气，忽然转头朝吴磊愤怒地叫道：“所有的一切都是你部署的，是不是！”
　　“听起来你心里已经认定李志的死跟我有关了是吧？”吴磊并不恼，“原来我在你心中有通天本事。”
　　“难道不是你把她引到这里！不是你给她所谓的特异功能！你让她带镯子回来给我们难道会安着好心！”
　　“你分析得很准确。不过，父亲找女儿聊天好像不犯法吧？”
　　“你很清楚李舟失踪对我们意味着什么！你也知道那些特异功能会给她带来无法预计的后果！”
　　“我想看看李舟在你们心目中的分量，是你们自己反应过度才引发之后的一连串变故。话说回来，如果她不是你们找回儿子的唯一希望，你心里还能留多少位置给她呢？假如我给她的特异功能能换回你想要的，你还会在乎她的死活吗？”吴磊的语气带着鲜明的讥讽。“只要能把想要的东西拿到手，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你是这样一个人，却期望我看着自己喜欢的东西被别人抢走什么都不做吗？”
　　“至少，我不会卑鄙到利用孩子要挟你！”
　　“你没有利用孩子？哼！~如果当年你没利用未出生的凤儿，李志怎么会被特赦？你怎么会被轻判然后理直气壮地离开？”
　　“我——”感觉到吴凤的目光扎过来，吴双多少有些气短。
　　吴凤出生后，吴双因为产后虚弱，加上不愿对孩子产生感情，没抱过她，也没有认真看过她的脸。
　　不止一次利用她，然后抛弃她。
　　这些，都是事实，吴双拒绝想起的事实。
　　已经发生的事是没办法改变的，既然如此，何必让那些不好的回忆影响握在手中的幸福？
　　嫁给李志后，吴双一点一点把过去埋葬，开始全新的人生。如果吴磊没有出现，她相信，关于不老族的一切都会被时间冲刷成一个淡淡的印记，无关痛痒。
　　“说不出话来了？那就听我说——”吴凤回到床边，在床沿坐下，将吴磊的左手掌放在自己掌心。
　　“我恨你对我爸和我所做的一切！有你这样一个母亲是我这一生最大的耻辱！即使我爸不报复，我也会来找你，看你跟那个男人能有多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