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先生》洛锦南

5、第 5 章

　　“你怎么在这里？”叶落知问身边的苏勉。
　　“这位先生叫我来的，他用你的手机打电话跟我说你在路边晕倒了。”苏勉情绪收的很快，他这会儿除了眼尾稍微发红之外，再看不出什么。叶落知闻言看向沙发对面的人，那人这会儿拿了一份报纸在看，叶落知开口：“谢谢，不知先生如何称呼？”他谢的，是他把他带回来的事。
　　“抱歉，事发突然，迫不得已用了你的手机。魏行至。”对面的人把报纸拿开，露出一张不苟言笑的脸，又重复了一遍，“我叫魏行至。”
　　“魏先生你好，我叫苏勉，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的勉，这是我哥们，叶落知，叶子的叶，花落知多少的落知……”苏勉在听到魏行至自我介绍的时候，就将手无比热情的伸了过去，只可惜人家可能性子比较冷，只看了一眼，没有丝毫回握的意思。他也不觉得尴尬，顺势就将手搭在了叶落知肩膀上，还将两人都给对方介绍了一下，不过，在说到叶落知名字后面的那一句时，他被叶落知端过来的咖啡杯给打断了。
　　“魏先生家的咖啡瞧着挺不错，你尝尝看？”
　　苏勉止了话头，然后看了叶落知一眼，半信半疑的尝咖啡去了。叶落知见状，叹了一口气看向魏行至，后者依旧在看报纸，应该没听到苏勉刚才关于他那部分的名字介绍。
　　还记得小时候，大概是六七岁的样子，他跟苏勉两人赤着脚去河里摸鱼，完了之后两人爬到一棵歪脖子树上午睡，在睡着之前，两人在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也不知是怎么聊到名字这一块的，当时苏勉很兴奋的爬到他跟前，说他的名字是他老爸找人给他起的，勉是“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的勉，就是希望他长大以后无论在生活还是工作上都能做到时刻自省，虽然那会儿苏勉还不知道自省是什么意思，但他很得意。然后他问叶落知，他名字的含义，叶落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有没有含义，所以就跟苏勉说不知道。
　　偏偏苏勉不信，非要问出个含义来，当时叶落知睡意正浓，被问的烦了，模糊间想起自己学过的一首诗，张口就来了句“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自此之后，每当跟旁人介绍他时，苏勉总要把这句诗拿出来念上一遍，小时候他还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
　　“魏先生，冒昧问一下，我记得我当时晕倒的公交站就在医院门口，你为何不送我去医院而是带到了这里？”叶落知一边问一边把玩着手里的纱布，对面的人见状，轻皱了一下眉宇，不答反问：“你想去医院？”
　　不想。叶落知把玩着纱布的指尖顿了一下，他看着对面那双眸子，总觉得自己仿佛已经被他看穿，身上的秘密无所遁形。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他还想再说什么，对面的人却先开了口，他问叶落知：“为何要将纱布摘下来？”
　　叶落知看了指尖的纱布一眼，回他：“为了看看自己有没有磕破相。”
　　纱布这个字眼终于又引起了苏勉的注意力，他放下咖啡杯，伸手过来就捧着叶落知的脸左看右看，“之前就注意到你头上的纱布了，我看看，是不是伤的很严重？嗯，还好还好，只是磕破了点皮，不会破相的，贴个创可贴，过两天就好了。魏先生，你家有创可贴吗？”听这话的意思，这纱布应当不是苏勉的杰作了。
　　他抬眸看向对面，“有，我去拿。”魏行至闻言正欲起身，却被他拦住了，“不用了，这点伤不碍事，而且我已经没事了，就不留下来多做打扰了，对了，先生帮了我，我这人不喜欢欠别人的，不知道我能为先生做些什么？”
　　魏行至放下手中的报纸，皱了皱眉，答了句“没有”。叶落知想了想，看着魏行至手边的报纸，开口：“报纸介意我用一下吗？”魏行至闻言将报纸递了过来，叶落知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在报纸上写下了一串数字，然后递给魏行至。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先生若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说完就往外走，苏勉立马起身跟上。
　　苏勉：“你有什么事啊？”
　　叶落知：“今天约了一位房东谈房租，但他临时有事谈不了了，学校附近还有一处，我想先过去看看，要是没问题就租那儿的吧。”
　　苏勉：“你不是嫌房租太贵吗？而且你忘了隔壁一舍友说环境不太好他都又搬回来了！”
　　叶落知：“贵也没办法，就我这情况，先将就着吧。”
　　两人小声议论着出了门，这个地方没有公交，只能打车，等车期间，苏勉问叶落知：“这事儿，你跟爷爷说过没有？”叶落知看着苏勉，警告他：“你不许多嘴啊！”
　　自小叶爷爷就拿苏勉当亲孙子，因为苏勉爱说话，每次见了叶爷爷都有的没的的说一大堆，逗的叶爷爷直乐，而不喜欢说废话的叶落知在那时候就显得不是亲的，甚至有时候叶爷爷有什么事都会直接忽略他去找苏勉，而叶落知有时候想知道家里面的一些事也会直接找苏勉，一问他多半都知道。
　　苏勉被警告的时候连连点头，但过一会儿又忍不住了：“你要不把这事跟爷爷说一下吧，或许他老人家有什么办法呢？”
　　“你也说了，老人家，他一个老人家能有什么办法，再去请一个神棍过来？”
　　这下苏勉彻底不说话了。
　　他们打了车，去了学校附近的那处房子，那房子地段不太好，在一条巷子里，而且前面有一座十层高的楼，正好将阳光挡的死死的。房间进了门之后有一股霉味儿，还掺杂着其他的味道。在转了一圈儿之后，苏勉直接就拉着叶落知走人了，刚出了大门，他就开始滔滔不绝：“之前隔壁宿舍那哥们儿在说宿舍怎么怎么样差的时候，我还在心里面骂他一大老爷们怎么那么矫情，现在亲眼一看，卧槽！那简直就不是人住的地方啊！那窗户都发霉了！而且你有没有看到窗台上的青苔，那里是不是过几天还会长出蘑菇来？还有还有，那卫生间，那马桶里面……啧，那是有多久没清理了？边上还漏水呢，我进去的时候还看到上面有只蟑螂爬过去了呢。还有还有，门外面的那垃圾袋，我出来的时候好像还看见里面有东西在动，不会是老鼠吧？还有还有……”
　　叶落知觉得，他需要做点什么来转移一下苏勉的注意力，于是他问苏勉：“我们待会儿要吃什么？”苏勉闻言语速停顿了一秒，随即继续道：“我这会儿哪还能吃的下饭啊，我跟你说，那房子……”
　　“那里只是因为常年晒不到太阳，房间阴暗潮湿了一些罢了，有老鼠跟蟑螂不是很正常吗？况且，你一个小时候抓土耗子当玩具的人，现在还怕蟑螂跟老鼠？”
　　叶落知这话终于让苏勉停了话头，苏勉伸手抓了抓头发：“我这不是怕你要住那儿吗，你这一身的少爷脾气，住那儿不得受委屈，你还不让我一起。”
　　“你忘了，我是从小跟你一起上树掏鸟蛋，爬田埂逮青蛙，守砖墙缝儿里捉蟋蟀的叶落知，你能受得了的，我怎么就受不了了？”叶落知上前，一手搂上苏勉的肩膀，“再说，苏勉，我们还年轻，你该往前走，你也有自己热爱的事要做，不是吗？”
　　苏勉觉得，这是叶落知这十几年来，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叫他的名字，他挣开叶落知的手，指着前面一家店头也不回的说：“知儿啊，我们去吃烤肉吧，感觉有一段时间没吃了。
　　叶落知看着前面的苏勉，摇着头叹了一口气。

　　叶落知虽然告诉魏行至说若有事需要帮忙的话，可以尽管找他，但事实上他并没有真的指望着魏行至找他，因为他跟魏行至看着就不是一路人，魏行至单从气质跟他的生活环境来看，是属于那种公司里具有领导地位的人，而他还是一个还需一年才能毕业的大学生，就算魏行至真的有事，也不会找他这种看起来毫无社会经验的大学生。
　　所以他在问苏勉要怎么还魏行至的人情的时候，苏勉拍着大腿说：“请他吃饭！”起初他觉得请人家吃饭会不会显得没有诚意，苏勉听完还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说：“确实没有诚意，那不如你以身相许得了！”
　　在闹着将苏勉揍了一顿之后，叶落知觉得，请吃饭就请吃饭吧，然后他又发现，自己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给了魏行至，却没把他的记下来，现在就算联系也联系不到人，总不能跑去人家家里吧，思来想去都没什么靠谱的办法，这事就这么暂时被放在了一边。
　　周日早上，叶落知要参加社团活动，下午，他待在电脑前查看有关招租的信息，就在这时候，他手机响了，拿起来看是陌生号码，他以为是关于出租房子的，就接了起来。
　　“喂，您好。”
　　“叶落知？”
　　对方的声音有些低，听起来还懒懒的。
　　“是，你是……？”
　　“魏行至。”
　　魏行至？叶落知有些吃惊，因为他没想过魏行至真会打电话过来，而且还这么快。
　　“魏先生，请问你有什么事吗？”叶落知盯着电脑，一边接着电话一边想，正好这会儿在通电话，他要不要跟他说要请他吃饭的事。
　　“你是不是要租房子？”
　　“嗯？”叶落知点鼠标的指尖停顿了一下，“魏先生怎么知道？”
　　电话那边似乎传出了一阵水声，然后过了会儿魏行至的声音才传了过来，“我正好要出租房子，前段时间将消息挂到了网上，今天看的时候正好有看到你在其中一个帖子下面的留言，怎么样，要租吗？”
　　叶落知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他：“魏先生为什么要出租房子？”依他那天的观察，魏行至那套房子若落到他的身上，他是宁可空置着请人来打扫也绝不会租出去的。
　　那边也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说：“电话里说不太方便，我们当面谈吧。”然后电话里又响起了水声，对面的人似乎在洗澡。
　　“好。”
　　挂了电话之后，叶落知在电脑上找到了自己之前看房屋出租的那个网站，点进去翻看了一下，确实在其中一个帖子下面看到了自己留的消息，虽然没写名字，但有电话号码，而且自己昨天还把电话号码留给魏行至了，所以他知道那人是自己应该也很正常。
　　关了电脑收拾了一下，叶落知收到了魏行至发过来的短信，那上面是一个地址，就在学校不远处，是一家茶屋。叶落知过去的时候，魏行至已经到了。
　　“想喝什么？”
　　“魏先生也喜欢喝茶？”
　　魏行至抚着茶杯的手指一顿，随即将那茶杯放在了桌子上，双腿交叠着，从桌上拉过来一张报纸搁在膝头，“也算不得喜欢，因人而异罢了。”
　　叶落知闻言，抬眸看向对面的人，那人已抖开了他膝头的报纸细细的看着，脸上的神情一片淡然，仿佛方才的那句话只是随口一说。既然这样，他自是也将那句话当作是随耳一听，他看着魏行至面前的精巧茶壶，提过来为自己倒了一杯，“这儿的龙井不错，原本还想为魏先生推荐一下，没想到先生已经点了。先生不介意我们用一壶吧？”
　　魏行至做了个“请随意”的动作。
　　两人分明是来谈租房问题的，但之后两个人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而是就那么端着茶杯，静静的坐在那里喝茶，仿佛他们原本就是来喝茶的。下午的阳光斜射过来，不烈，有些暖，魏行至一边端着茶杯，一边翻看着又不知从哪儿拿的杂志，而叶落知则翘着一条腿，微微斜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窗外是个小花园，里面有两只小麻雀正在翻食着草丛里的草籽，那蹦蹦跳跳的模样引的叶落知时不时眯一下眼或扬一扬唇角。
　　若苏勉在这里，见到这一幕，他肯定会觉得吃惊，因为这两个人在某种角度上来看，很相似，不管是从气质还是一些小动作上，相似的简直就像一个人，明明这两人昨天才是第一次见面，现在这相处画面却像是经年不见的故人重逢，看不到任何不适或尴尬。
　　雀鸟惊飞，茶水见底，叶落知似是才想起来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他将茶杯放到桌上的同时，对面的人也恰好将目光从杂志上拾起来。
　　叶落知：“……”
　　魏行至：“……”
　　“魏先生为什么会想出租房子呢？”叶落知伸了个懒腰率先出声，语调停顿了一下，又接了一句，“因为兴趣爱好？”说完一点儿也不掩饰的将魏行至从头打量至尾。
　　如今夏日未过，秋老虎的脑袋都还未露，他出来的时候随手套了件T恤短裤，挤公交的时候更是能热出一身汗来，可眼前这人，白色衬衫上罩一件淡黄色马甲，衣领扣子更是一颗不松的扣紧，椅背上还挂着一件他来时带着的褐色风衣，本来他衣袖是挽起来一截的，但在喝茶晒太阳的过程中也被他放了下来，似是有多冷似的。
　　当然怪虽怪，可最重要的是，他这一身不合季节的装扮，随便拎出来其中一个，都能抵得过他半年的生活费了，这样一个人，想要将自己的房子租出去，除了兴趣爱好，他想不到别的。
　　不知是被叶落知这么明目张胆的目光给惊到了还是别的，魏行至将放到膝头的杂志重新拿了起来，挡了叶落知一半的视线，“临时起意，我最近要外出，我家寻常人不能进，而我需要找个人帮我看一下房子。”
　　“寻常人不能进？”叶落知眯了眯眼，不知这话的意思是不是他想的那样。但魏行至接下来的话证明确实是他想的那样。
　　“对，寻常人不能进，我家晚上闹鬼。”魏行至隔着杂志，丢出来这么一句话。
　　叶落知：“……”
　　这话的潜意思就是，寻常人不能进，但你不是寻常人，所以我来找你帮我看房子。
　　这人果然是看出了他的不同之处，既然这样，反正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还不如先住进去，正好也能趁机查查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能这么淡定自若说出自家房子闹鬼的，想来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那不知房租？”
　　“不用房租，毕竟帮我看房子还是存在一点风险的，就权当是我来找你帮的忙。”
　　叶落知闻言，抬头扫了对方一眼，食指有意无意的扣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眸光低垂，似是因这个提议有些犹豫。
　　魏行至手中的杂志翻了两页，注意力却全在余光中那个男生的身上，沉默半晌后，他又翻了几页杂志正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好像瞥见男生忽的勾了勾唇角，紧接着开口道：“可以，不知魏先生什么走？”
　　魏行至愣了一下，随后放下杂志，“明天就走，所以你最好今天晚上就搬过来，我可以带你先熟悉一下地方。”
　　“好，那我就先回去收拾东西了，先走了。”对方应了一声，又重新拎起了他那份杂志，看起来没有要立刻离开的打算。叶落知站起来，弯腰去拿桌上的手机，可手机没拿起来，他身子却忽的轻晃了一下，手掌撑着桌子，迟迟没有起身。
　　“你怎么了？”许是察觉到了他的异常，魏行至在出声的同时，手轻握住了他的肩膀。
　　“没事。”叶落知缓了一下呼吸，强压下胸腔里那不正常的跳动，站直后冲魏行至点了一下头，“我先走了。”
　　魏行至没有说话，他看着叶落知走出茶屋，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内，他才像是强忍着什么似的，长松了一口气。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泛着不正常的白，仿佛上面凝了一层霜似的，可就在刚才，他清晰的感觉到了缠绵在上面的温度。
　　他将五指合拢，紧攥着手心，仿佛这样就能留住那转瞬即逝的温度似的，片刻后，他睁开眼，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是我，我这儿有件事需要你马上去安排一下。”
　　挂断电话后，他拿起自己的外套，出了茶屋。
　　叶落知回学校之后先去办了校外住宿手续，回到宿舍之后他就开始收拾东西，宿舍里没有人，其他人他说一声就可以，但苏勉，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跟他说。
　　他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一边去拿架子上的行李箱，没注意到有人转动门把手进来，箱子一下子滑下来，差点砸到推门进来的苏勉。
　　苏勉手里还提着一份炒粉，他看了一眼叶落知手中的行李箱，抬头，“你干什么呢？”
　　“收拾东西。”叶落知将箱子推到一边。
　　“要搬出去？房子找到了？”苏勉将炒粉放到桌子上，抬头就看见叶落知床上还没收拾好的衣物。
　　“嗯。”叶落知走到桌边，扒拉着桌上的炒粉袋子，“今晚就搬过去。”
　　“行，在哪儿？我跟你一块过去。”叶落知解塑料袋的手一顿，抬头看向苏勉，“苏勉，你……”你其实不必如此。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苏勉先瞪了他一眼，然后指了一圈叶落知的东西，有些狠狠的道，“我不跟你一起，这些你自个儿扛过去？”
　　叶落知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圈儿，其实他的东西也不是很多，收拾一起，他自个儿拎过去也不是没有问题，之所以这么说，只不过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此事揭过罢了。想到这里，他倏地笑了笑，就见苏勉站起来，走到他床铺边上，将散在上面的衣物全揽了下来，放到他自己床铺上，一边动手叠一边头也不回的道，“叶大爷，您老坐着慢慢吃吧，那本就是给你带的。”
　　叶落知闻言，也不推脱，拉过来一把椅子坐下，拆了筷子一边吃一边看苏勉在那儿咕囔，但肯定没说他什么好话。
　　炒粉是他最爱吃的那家，他知道，苏勉虽然表面看着还在生气，其实心里早就没气了，他向来是最沉不住气的那一个，若按照以前，他早就跑来和解了，这次，事情比以往都严重的多，能冷战这么久，大概是想让他知道他的态度，但最终，这份态度也没能维持太久。
　　叶落知以为，苏勉是因为想通了所以才不计较的，可到了晚上他才发现，原来是他低估了这家伙的坚持。
　　收拾好东西，苏勉拍了拍手一屁股坐在叶落知行李箱上，“好了，东西也不是很多，”浑然忘了之前还一副嫌他东西多的模样呢，“打个出租就可以了，你还没说你租哪儿了？”
　　叶落知也不拆穿他，走过去一巴掌将他从行李箱上拍下来，“别给我坐坏了，”随手将炒粉盒子丢垃圾桶里，往床上一瘫，“房子租魏行至家了。”
　　“哦，”苏勉揉了揉被拍的地方，觉得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过，往桌边走了一半，猛然想起这名字他确实听过，“魏行至！”
　　“不是，”苏勉三两步蹿到床边，“你说的是上次救你那个魏行至？”
　　叶落知嗯了一声。
　　“你怎么租他那儿去了？他看着也不像是会把房子租出去的人啊？”
　　确实不像。
　　叶落知将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边，“闹鬼？”苏勉出声的时候嗓音都颤了两颤，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好像下一刻就有厉鬼会找上他似的，叶落知以为他是在担心自己，随即安慰道，“没事，我从小到大见过的鬼比你撩过的妹子都多，不用担心。”
　　苏勉知道叶落知是宽慰他呢，他自小到大撩过的妹子一个手都能数的过来，而且还是高中之前那种因他的长相想跟他做好姐妹的那种，但叶落知见过的鬼却确确实实是多的。
　　“你平时小说看了不少，不知道里面闹鬼的一般都是恶鬼吗？会吃人的！”
　　“啧，你还知道恶鬼会吃人啊？”叶落知笑着打趣了一句。
　　但苏勉现在没心情跟他闹，只是一言不发的瞪着他。
　　“好了，没事的，相信我。”叶落知瘫着不想起来，苏勉坐在他旁边，他伸手本想拍拍苏勉的肩膀，发现够不着后就在他背上拍了拍。
　　虽然魏行至说他是因家中闹鬼才想找人帮他看房子，而且还有风险，但他直觉，闹鬼可能会有，但绝对不会有风险程度。刚好可以趁这个机会去探一探，而且这种不知吉凶的事情，他觉得没必要让苏勉知道。
　　苏勉动了动唇，还想说什么，有人推门进来了。
　　“落知，我刚碰到辅导员，她说你要搬宿舍，去校外住？”进来的人是许川。
　　“对。”叶落知一手抓着床边的栏杆，借力坐起来。
　　“怎么突然想要住外面了？”许川把手里的书放到桌子上，看着叶落知满脸不解。
　　“我……”
　　“他最近找了份兼职，但那地方离学校有些远，晚上回来话还赶不上门禁的时间，所以干脆就住外面了。”两人一同开口，苏勉先说完，偏头看了一眼叶落知，又对着许川补充了一句，“他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
　　叶落知经常出去兼职，宿舍甚至班里的大半部分人都是知道的。
　　“这样啊，那你还搬回来吗？”虽然这样问，但许川知道，叶落知应该是不会再搬回来了，这学期已经过一半了，马上他们就要实习了，下学期他们这一届的也不会在学校住了，除了有特殊情况的。
　　“不了。”果然，叶落知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
　　“那行，”许川坐下来扶了扶他鼻梁上的眼睛，“你要是遇到什么困难的话，记的跟我们说，说不定能帮上你什么。”
　　“嗯，谢谢。”叶落知抬头道了一句。
　　许川笑笑，没再说什么，回身开他的电脑去了。
　　“哎，你什么时候走，咱一会儿吃过饭再过去？”苏勉碰了碰叶落知的胳膊，叶落知先是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五点多了。
　　他突然想起今天临走时魏行至跟他说的最好今晚就搬过去，好带他熟悉一下环境。
　　“不了，改天再吃吧，我先把东西都带过去。”他说着打开了手机上的打车软件。
　　“这会儿就要走了吗？我帮你搬东西吧。”许川闻言回过了头，说话的同时手指还在敲着键盘。
　　“不……”叶落知本想说不用了，他东西也不多，两个人就够了，哪知还没说完，苏勉已经几步蹿了过去，一手揽着许川的肩膀硬是将许川跟他坐着的椅子转了九十度，然后一手指着地上的一个纸箱子，道：“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这箱子就交给你了，先谢了啊，兄弟！”那姿态就好像他才是那个搬宿舍的。偏偏许川还扶了扶眼镜，一本正经的说了句，“不用谢，我们是朋友，应该的。”
　　叶落知看了苏勉一眼，然后起身拉过一边的行李箱，“那走吧，车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