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夏》木离渊

9、考试（2）

　　监考老师走了进来，将密封的语文卷子放在桌子上。
　　第一场考的是语文，这是夏荣轩最强的科目之一。他挣扎着接过了程瑾俞递过来的答题卡，留下一张，又将剩下的往后传。
　　随后又是试题卷和草稿纸，夏荣轩传完东西就趴回了桌子上，看着前面人的背，心脏像是被刺穿，痛不堪言。
　　他强压着那种痛，拿起笔写上了名字和其他信息。
　　随后放下笔，等待答题的提示音。
　　在这一小段时间里，他的大脑几乎一片空白。他恍惚着，看着前面的那个人，忽然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了。
　　曾经无数次，他坐在程瑾俞身后，而对方总是会笑着和他说话，或者下一秒就会拖着凳子坐到他身边。
　　直到开始答题的铃声响起，他才堪堪回过神来，拿起笔开始做题。
　　周围沙沙的写字声让他觉得熟悉又心安，于是拿笔的那只手不知不觉又有了些力气。
　　他在做题的同时一直在想怎么和程瑾俞解释，直到最后他写完作文的最后一个字，画上句号，依然没有想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放下笔，左手托着下巴，开始冥思苦想。
　　到底找什么理由呢？总不能把自己的心思和盘托出，那自己不就成了个笑话了吗？程瑾俞觉不觉得恶心暂且不论，别人会怎么说？
　　万一再像之前那样呢？有一群人围攻自己和程瑾俞，虽然他知道程瑾俞会打架也会骂人，但总不能连累他吧……
　　夏荣轩烦躁地叹了口气，余光瞟到前面的那人做完题目搁下笔，他才猛然意识到还有不到十分钟第一场考试就结束了。
　　也就是说，上午的科目考完了。

　　监考老师抽走卷子的时候，夏荣轩感觉心跳都漏了一拍。
　　很那形容那是什么感觉，就像那天他看着程瑾俞的那句晚安；就像多少次发出去，却没有回应的消息。
　　很难受，但并不严重。
　　只是有些时候，看着那个再也不会有消息的头像，会有一丝失落。
　　就像心脏被人掐了一把，又疼又酸。
　　程瑾俞在他桌上敲了一下，夏荣轩回过神来，听见对方语气温和地问他：“你还好么？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夏荣轩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选择答应他。
　　两人于是又像一个月之前一样并肩而行，向食堂走去。
　　一路上程瑾俞致力于活跃气氛，说了很多二班的事情，最后到食堂门口时突然拉住他，轻声问道：“地理简单么？”
　　夏荣轩点点头，回答：“很好学。”
　　程瑾俞突然靠近了他一些，目光盯在他脸上，良久才鼻音浓重地开口道：“我生物学不会，能转去你们班么？”
　　夏荣轩看着他，一时忘言。
　　最终他点头答应了，他没敢问出口，为什么要信他的选纯理科。因为他怕自己忍不住，忍不住在他面前崩溃。
　　程瑾俞看上去很高兴，拉着他一起去打饭，随后像之前的无数次一样一起去吃饭，气氛融洽。
　　以至于回宿舍的时候，夏荣轩的嘴角还是上扬着的，带着一丝笑。
　　下午考物理和政治，政治无所谓，反正他们不考，但是物理……
　　乔梓宸见夏荣轩进来的时候带着笑意，看上去心情不错。于是拿着一道题走过来，想让他帮帮忙。
　　结果夏荣轩讲完题上床准备午休之后，突然意识到，自己只是和程瑾俞见了一面，和他一起吃了个饭，就觉得这么高兴。
　　在这之后，他需要很久很久，才能回到之前那个状态里。
　　但是他才刚答应程瑾俞，让他转来自己班的！那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他还怎么冷静下来？
　　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总不能再去跟程瑾俞说，让他别来吧？
　　夏荣轩叹了口气，翻了个身准备午休。
　　谁知他的心情过于激动和兴奋，再加上下午考试的加持，于是学霸夏荣轩夏同学，再一次失眠了。
　　午休结束的时候，隔壁床的乔梓宸坐起来，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去考场，犹豫了一下，还以为夏荣轩没醒，还过去敲了敲对方的桌子。
　　结果抬头一看才知道，对方早就在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
　　乔梓宸暗笑，拿过桌子上的包就出了门。

　　第一场是政治，给物理考生们分了考场去上自习，夏荣轩坐下之后发现自己旁边就作者程瑾俞。
　　对方冲他笑了笑，示意他坐下来。随后两人又开始说起了悄悄话，就像一个月前的他们常干的一样。
　　过了好久才有老师进来管理自习，他们不再说话，拿出题来做。
　　夏荣轩自己都没发现，分班以来他上的最安心的一堂自习课，会是今天这节。
　　他和程瑾俞的胳膊相抵着，体温穿过衣服传给彼此，温暖而令人心安，夏荣轩凭着心底的那一丝暖意，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
　　当下课铃声响起时，他们背着各自的包，并肩走向考场。
　　这一场物理，夏荣轩考得很是顺利，他努力抛开那些不安的想法，努力看着当下的生活，程瑾俞和他说话他也不再敷衍或冷淡。
　　连带着他晚自习复习数学，都觉得那一串串数字和没有那么枯燥和令人烦闷了。
　　第二天一早，夏荣轩准时起床，拿着包就去了教室。谁知刚到宿舍楼楼下，就被程瑾俞叫住了。
　　对方眉眼间带着笑，把手里拿着的东西递给了他。
　　他低头一看，还是月考时，程瑾俞给自己送过的面包和豆浆。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他冲那噙着笑的少年笑了笑，说了一句“谢谢”。
　　于是两个人顺理成章地一起向教室走去，一班和二班离得极近，只隔着一堵墙。他俩过来的时候苏雨晴正巧走过来，看见他俩愣了愣，随后冲程瑾俞说：“你俩认识？”
　　夏荣轩点点头：“之前一个班。”
　　苏雨晴点头，随后又问程瑾俞：“今年的竞赛还参加吗？”
　　程瑾俞微怔，片刻后说道：“看情况吧，不是下个月才开始报名吗？”
　　苏雨晴笑了笑：“嗯，我反正是一定要参加的，到时候竞赛见吧。”
　　随后擦着两人的肩走进了教室。夏荣轩和程瑾俞约了考场见，就急急忙忙地走进了教室开始准备数学考试。

　　数学考试对于他们俩而言并没有什么难度，整个过程几乎可以说是一帆风顺。
　　……如果不算最后两道超纲的附加题的话。
　　那两道题夏荣轩做了三遍，得出两个答案，又试了好几遍，最终写完计算过程和结果，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程瑾俞没比他好到哪儿去，那道题是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的倒数第二道题，还不算最难的，但是那回竞赛他没有参加。
　　后面的事情夏荣轩记不清了，考试结束后他们被苏雨晴、乔梓宸二位拽着对答案，乔梓宸的卷子被当成标准答案，几个人对来对去。
　　直到午饭时间，几个人才意犹未尽地收了卷子去吃饭。
　　夏荣轩回到宿舍的时候乔梓宸已经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听见他回来，说道：“最后那道题我没参加竞赛，我不会。”
　　夏荣轩“嗯”了一声，爬上床去睡觉。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下午考什么啊？”
　　乔梓宸在床上躺着玩手机，闻言回答说：“下午化学和地理。”
　　夏荣轩急急忙忙地下床拿了一本书，又爬回床上，开始翻书。
　　乔梓宸“啧”的一声：“卷。”随后翻了个身，准备午休。
　　下午的科目，地理是夏荣轩的强项，他的巅峰时刻是地理满分；至于化学……永远上不了九十。
　　所以他才着急，才要看化学书。
　　哪知看了几分钟就困得张不开眼，于是只好把书放到枕边，躺下来准备午休。
　　午休结束之后，夏荣轩洗了把脸下楼，不出所料地看见了等在楼下的程瑾俞。对方笑着和他打了声招呼，夏荣轩淡淡地应了一声，随后和他并肩朝考场走去。
　　下午的第一场是化学，夏荣轩很是紧张，只是面上依旧不显，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和旁边的人说着话。
　　很快就到了入场的时间，大多数人都收敛了笑意准备考试，但程瑾俞明显不是这样。
　　他感受到了身后那人不怎明显的紧张和慌乱，转过头向他笑了笑，还用口型说道：“加油。”
　　就这么一个小动作，就被监考老师看见了，他心道奇怪，但还是一脸严肃地cue了那两个还在说话的人：“那两个同学，别说话了！”
　　程瑾俞微微一笑，转过头敛了笑意，准备考试。
　　夏荣轩仿佛被一股暖流注入身体，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拿起桌子上的笔准备考试。
　　程瑾俞听着身后那人的动静，确定对方彻底放松下来，可以好好考试了之后，心里也觉得松了口气。
　　发答题卡，发试题卷，发草稿纸……
　　开始考试了。
　　夏荣轩认认真真地答着题，偶尔会写错什么，拿橡皮擦去，再继续。
　　这一场化学，夏荣轩考得很顺利，比上午的数学好多了。
　　最起码的，化学这场没有那么难的附加题。
　　夏荣轩交卷出去之后，程瑾俞、乔梓宸、苏雨晴几个人也陆陆续续交了卷，几个人站在操场边上，准备最后一场：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