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Circle 21. 你不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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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ircle 21.你不在
驻足书架之前静静翻阅，你不在。
夜晚撩开窗帘瞥见一弯明月，你不在。
微感寒冷而禁不住揉搓起手指，你依旧不在。
你不在，我心亦不在。
——题记
圣诞过去春节便如约而至，若轩一如既往地要陪着父母回到几百公里外的老家H市过年，而我和梓然也和往常一样留守在J市。这本是早已习惯的事情，可这次却忽然多了些寂寥的意味。
“行李都整理好了？”
“恩。”
“路上带的东西没有少？”
“……恩。”
“到那边要注意安全。”
“…………恩。”
“然后还有……”
“阿咪。”正检查着手账上记下的出行注意事项，我们之间的问答忽然被若轩止住。他轻巧地取走那狭长的本子，苦笑，“明天就要分开了，你就没有别的话想说吗？”
“那………………………………路上小心？”
沉默半晌才憋出来这句话的时候，我无比确信地看到若轩嘴角抽搐了一下，一阵不好的预感就袭上心头。他的笑没有变，还是那样浅浅淡淡的，可眼底却早已找不到类似于笑这个表情的东西。只见他将手臂搁在我两侧肩头，稍稍用力便拉近了距离，让我的视野只容得下他那张精致的面庞。
感到自己一瞬间有些愣神，我为遮掩心慌偏开眼去：“你、你这是干嘛？”
“没什么，单纯想把你的样子记得更牢罢了~”
近乎愉悦地道出这样的话语，若轩又擅自凑近了一些。本就是吐息相交的状况，这下更添了几分暧昧的意味，我早就涨红了脸。没好气地推了他一下，可哪里有什么效果，清瘦的少年并不似外表那般柔弱，依旧定定地立在原地。
“若轩，其实你稍微离远一点也……”
“我视力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故意装出一副看不清楚的样子，他眯着眼睛靠近。鼻尖磕在我的镜框上，气息染白了镜片，视野顿时一片模糊。我下意识地伸手去取眼镜却被他制住，随后那黑框的眼镜就这样缓缓脱离了鼻梁。诧异地望着对面若轩满足地摆弄那眼镜的模样，忽然感到一阵暖暖的，不自觉地低下头来。
当然，这动作在他看来似是有了相反的意思，慌乱地俯下身子窥视我的神色，若轩皱眉：“怎么了？你该不会洁癖到这地步吧？”
果然是误会了。
我不喜欢别人动我东西这件事若轩和梓然都很清楚，但眼下这种情况，谁还会有心去思考这些？顿时感到我和若轩两人的情商也不过是半斤八两，亏他还经常鄙夷地看着我讪讪地道出一句“迟钝”之类的话语，你自己不也五十步笑百步么？
想到这里果然是畅快不少，我狡黠地笑着夺过眼镜：“那当然，我的东西绝对不允许别人碰！”
闻言诧异地眨了眨眼，若轩静默地思考了几秒，不经意地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这回轮到我莫名其妙地盯着他，却无从开口。见我这边纷纷扰扰得弄不清楚，他也不急着解释，笑吟吟地歪着脑袋似是等我自行了解。这一下可真是被他弄蒙了，努力回想之前的每个细节，忽然想起上次在教室中的那番对话。
少年嬉笑着轻指自己：“那……这个呢？”
“……也是，我的！”少女破涕为笑与他紧紧拥抱。
这好像是我……单淩咪……曾经说过的话。
这个节骨眼想起这种事情只是徒增羞愤，我瞪了若轩一眼，却见他仍是清浅地笑着，伸出手来抚在我的脸颊。看似浓情蜜意的时刻，他却忽然捏紧了我的脸扯出好长一段，像个做了恶作剧的孩子般闪着得意的神采：“那句话……你一辈子别想赖。”
***
若轩一家的行动向来风驰电掣。最初听说是上午出发，可当我这个夜猫子猛然惊醒之时才发觉闹铃早就响过太多遍以至于自动关闭，尽管用了最快的速度洗漱穿衣，但冲到他家门前也只看到一副寂寥的景象。
略微地有了些实感。
他……不在。
高中一年级的寒假大家总是玩得没心没肺，刚经历过中考的炼狱，又未及高考的重压，自然是比其他学生多了几分生气。我也难得放下画板，一个人戴着耳机在街上随意乱晃，径自想着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说起来，自从这个学期开始不久小琪转学到来之后竟也过了如许多的时间，我的生活从上个秋天开始就发生了太多转折，有时候深夜一人醒来会不自觉地以为那些都是梦，而我醒了便什么都留不下来。未来的事情一点也不确定，只能尽可能踩实每一步，抓住身边每一分细小的幸福。
正神游太虚，不意间撞到身旁的人，我反射性地低头道歉：“不好意思，我刚才……”
“……与其现在道歉干嘛刚才不注意些？”
毫不客气地丢下责怪的话语，那人看来也正在气头上。快速地扫了一眼，那人头戴米色贝雷帽，淡灰色墨镜恰到好处地架在鼻梁之上。一身休闲的打扮，外加绵长的白色围巾，颇有些时尚人士的味道。
无心与人争论，我苦笑着抬头：“您说的是，真的是我太……”
声音在对方脱下墨镜的瞬间戛然而止。
轻狂高傲的眼神依旧与那时没有一丝变化，原以为与远渡美国的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次见面，却不想会在这种地方碰巧遇上。
“单淩咪？”那人难以置信地凝视着我，手指摆弄着墨镜的镜架，汇成一个黑色的圆形。
应该着怎么办？是快些逃走还是快些逃走还是快些逃走？脑中的想法不知何时就只剩下与这人快些划清界限一点，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那个，你认错人了。”
闻言眯起眼打量着我，那人轻笑了一下：“就这么不想和我搭上关系？还是说怕谁看见？裘梓然？还是夏若轩？”
“都说你认错人了啊小哥，而且你说的那两人我都不认识啊……”果然出现了，这穷追不舍的癖好……我求求你了，美国那么富足，回来干什么！！！！！
“恩~~~这样啊。”自得地勾着嘴角，那人取出手机甚是豪迈地单手甩开盖子，熟练地拨出号码。一阵等待之后，开口第一句便是，“喂，裘梓然吗？你家阿咪和我在一起呢……”
“张祈你乱说什么！”
要是让梓然知道我和这家伙在一起事情肯定会闹大，我也顾不得隐瞒身份，上前一步夺下手机。正欲朝他发难，却见那屏幕上根本没有拨号的迹象，这才反应过来他是设了个陷阱让我跳。盛大地叹息一阵，我很是脱力。
说起来这个张祈也算是从小就认识的关系，只不过小的时候我还颇有侠女的意识，平时谨遵父母的教诲不惹是生非，可一旦有人说我朋友的坏话那可就忍不住了，我和张祈之间的孽缘的起点也就是这个。当时我、梓然、若轩三人的团体已经形成，并且因为各有特长老师也很是赏识。虽然现在看来是很孩子气的理由，可当时引领另一个团体的张祈却因为老师偏爱的关系处处跟我们作对。不过与其说是我们，不如说是和除了我之外的两人作对，按照梓然的说法那是男人之间的事情，我这个女生不便过问。最初我还能依照若轩的说法忍气吞声不与这个房地产大户的儿子起冲突，可有一次值日归来，正巧听到张祈在教室里跟别人说梓然和若轩的坏话，还扯到了两人的家庭，这下哪里还能忍住！郁积已久的怨气就这样爆发出来，冲进去给了他一记老拳，当场就打蒙了他。打那之后来自张祈的恶作剧就没有间断过，直到他小学毕业的时候随亲戚去了美国方我才算完结了这个噩梦。
回忆完毕，我甚是烦躁地将手机丢回给他，不言一词。倒是张祈，随意地将手机插在兜里之后便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这下……我还是认错人了？”
“我说是的你信吗？”不依不饶地反击，却见他笑意更浓。顿觉无趣，我组起胳膊靠到一旁的树上，“你回来干什么？”
“过年啊，不行吗？”
“…………………………………………………………”
给出的理由实在是太没有神秘感，我冷眼看他，谁知那家伙似是一点都不介意以前的事情，甚是亲昵地勾过我的肩膀向前迈起步来！忙不迭地挣脱，我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观望几下，张祈还是靠了上来，拽起我的胳膊继续走：“难得见到老同学，陪我聊聊不好嘛~”
“我看你是想再被我打一次吧？”威胁着，开始准备拳头。
“我可没有被打的嗜好~”毫不在意地丢出言语，张祈微微侧过脸来，“以前你揍我的那一拳，该是连本带利要回来的时候咯~~~”
未能来得及反问便被扯到路边，他娴熟地开启一辆黑色BMW的车门，几乎是用丢的把我扔了进去，自己则闪身进来防止我溜走。司机对于他的“暴行”熟视无睹，很是淡定问询问了一下去处。
张祈笑容不止，轻快地用指尖点了点前排车座，缓声道：“……城西别墅区，裘府。”
***
我或许真的没有什么文学天赋，以至于根本找不到词来形容现在梓然的神情。
这一切都要怪那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张祈，忽然把人拉上车居然就直接跑到这里来了！回想这两人以前的相处模式，我原以为梓然会当场发飙，便慌慌张张地站到两人中间希望可以避免什么打斗事件，哪里知道梓然只是淡然地打量一遍，随后稍稍偏开一些角度让张祈进了门。虽说现在的气氛依旧很诡异，梓然也一反常态地沉默不语，可能让张祈进门这件事便足够我惊奇半天，哪里还会有心情研究别的！
家政妇端来茶水恭敬放下，我却不像之前那样自在地去拿，只是将视线交互在两人之间，心跳是越来越快。梓然瞟了我一眼，终于长叹一口气，翻了翻眼：“……不是3点吗？”
“是3点啊~所以我爸不是没到吗？”饮一口茶，张祈舒畅地赞扬了几句，又补充了些，“刚好在街上逮到这家伙，就早些过来和你叙叙旧啊~”
“刚好逮到？”显然是不满这个回答，梓然皱起了眉。
“我也是刚下飞机不久，正想随处逛逛这家伙就冲过来了~”很是无辜地耸肩，仿佛我刚才曾经多么无礼地对待过他一样。我这边还没反击，张祈便自顾自地继续起来，“我说你也不好好管管，不是你老婆吗？”
“噗——！！！！！！！！！！！！！！！！！！！”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开始喝茶，却在喝进第一口的时候听到这么劲爆的发言，我当场喷水。慌乱地放下水杯，我抽了两张纸捂在嘴上，狠狠地瞪了一眼。
梓然倒是没有我这么大反应，只是略显疲累地伸手掐了掐眉心，哑声道：“你的记忆到底停在什么年代啊？”
张祈愣了一下，似是琢磨了一会儿，随即潜到梓然坐着的单人沙发上，很是神秘地问了些什么。音量实在太小，我无法辨明，只觉得梓然一脸无奈而张祈却是兴味深深。真没劲……无端地这么觉得，我闷闷地举起茶杯再次喝了起来。哪里知道那边窃窃私语告一段落后，张祈又缓缓地移了回来，凑到我身边轻声道：“……喂，你们那个婚约真的无效了？”
“……哈？”
“就是小时候你们两个自己说的啊，早就订婚了什么的……”
“……你白痴呢吧？”
那句话真的是脱口而出。
其实告知婚约是确有其事。因为自从给了张祈一拳之后，这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我打坏了脑子，有事没事就绕着我转。起先是不停地捉弄，那倒无所谓了，只要平时防着点就好，可后来他竟然开始送东西！从吃的到用的真是应有尽有……实在被逼的不行，我就随手拉了一旁的梓然大言不惭地对他说：“因为我们两个订婚了，所以不能收你礼物！”
现在回想起来真是青葱的年代，当时怎么就会觉得梓然比较适合做那假象未婚夫呢？而且张祈这傻小子，竟然信以为真，这么多年过去了还不曾有任何怀疑，真的有点败给他了。见我一脸不屑，张祈猛地抽了一口气：
“你们该不是骗我的吧？”
一个百感交集，一个冷眼旁观，一个头疼难忍。
我们三人就这样倚在沙发上各怀心思，直到梓然爸爸和张祈爸爸如时到来方才结束了这种尴尬的局面。由于张祈必须留下来陪同他父亲一起谈事，我又拒绝了留下来吃饭的邀请，送我回家这件事自然就交给了梓然。习惯性地就着礼仪向长者们道别之后，我们两人裹得严严实实地出门。
刚过三点，太阳还是非常和煦，我们默契地并肩走着，他有意无意地放慢速度，和着我的步调。彼此无言，我装作欣赏路旁的东西，他装作不在意地望向天空，就这样走了一段。
“当初怎么会想到订婚这说法的？”梓然忽然偏过头来询问，淡淡的看不明白意图。
理由其实很白滥，事到如今也没有隐瞒的必要，我如实说了：“刚好看到电视剧这么演的，女的这么说了之后那个缠着他的男人就再也不来了~仅此而已。”
暗自“哦”了一声，双双回到了静默。
稍稍感到尴尬，我游走视线，不经意瞥见路旁放着一个半开的箱子，微微地摇动。顺手拉了拉梓然的衣袖，他停下脚步与我一同靠近了那边。
“可能有危险，我来……”
自然地将我护在身后，梓然拾起一旁的树枝悄然翻开那半闭着的箱盖。顿时，从箱中传出了“呜呜”的哽咽，惊得我倒退一步。梓然似是明白了什么，放下树枝缓步前行，在箱子前面弯下了身。
讶异，困惑，最终变幻为无奈的笑容。
他伸手从箱中抱出一只黑棕相间的小型犬，微微晃了晃示意我过去。见状赶忙凑近，发觉那小狗正冷得发抖，周边又没个保暖的东西，干脆解下自己的围巾给它包上。顿时一阵冷风袭来，我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一旁的梓然宠溺地笑着，稍稍屈下身子：“拿去。”
“什么？”
“围巾。”
他一个字都没有多说，只用不容置疑的眼神望着我，直到我挫败地取下他脖子上的黑色围巾之后方才浅浅地笑了出来。正所谓春寒料峭，春天快要到来的时候寒风还是很带劲的，刚刚体会的我深有感触。偏眼看梓然拼命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有些不忍，便将围巾同时绕上我俩的脖子，小心地拍了拍：“这样就都不冷了呗~”
讶异地张大双眼，梓然不解地望着我。本想回个什么堂皇的理由，正巧那小狗因为暖意发出一阵声响，也就打断了这片宁静。两人对视几秒，终于喷笑出来，他轻轻地抚着包裹小狗的围巾，连音色都柔软了：“我真的……敌不过你。”
这个时间点想要找寻收养的人家的确不易，况且这小狗并不是名贵品种，倒更像是乡下人家饲养的杂交种，许是从哪个农家逃了出来辗转到这里的吧？既然救下了便没有再度遗弃的道理，我们只能先带它去宠物医院检查一遍，之后再讨论安置问题，于是这本快要到头的归家路，又无限延长了些。
宠物医院的检查总是很冗长，我们两个只能呆然地坐在等候区的椅子上，不时张望一下检查室的情况。就在气氛快要回到最初那个沉默状态的时候，梓然忽然开口：“为什么是我？”
“什么为什么？”
“未婚夫。”
“呃……”你问我，我才更想问自己。小时候做事情有些时候真的没有理由，即便有现在也不一定记得。一时语塞，我只能颓唐地摇摇头。
梓然也不追问，讪讪地伏下身子，用手斜斜地支着：“你说给它取个什么名字好？”
“……你要养吗？”夸张抬高声调，惹得一旁等候的中年妇女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不是我，是我们……”
“哈？为什么？”
他静静地注视着对面玻璃房内接受检查的小狗，微微地眯起眼来：“或许是我……需要一个借口吧？”
能够时常见到你的……借口。
（TBC）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Circle 21. 你不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