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Circle 18. 练习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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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ircle 18.练习题
一步一步。
你渐渐远离。
一次一次。
我逐渐靠近。
随之而来的未知的关系无人能够参透。
那是留给我们的……练习题。
——题记
如花似梦的短暂相逢显然不能用来形容我们，青梅竹马并不是大家所想的那种能够让人会心一笑的关系，借着对彼此的熟悉渐渐靠近，却又因为太过熟悉而逐渐远离。他们的背影与小的时候相比完全变了轮廓，而我内心……
正在慢慢练习。练习接近，练习……离开。
总是沉浸在以前的回忆中是不行的，我们总有一天会打破那种关系走上各自的道路。这样简单的道理其实早就明白，但人类却不是那么泾渭分明的物种。即便头脑无比清醒，内心的某处却还是会倔强地将选择的时日逐渐拖延，日复一日，更加难舍难分。说起来很是讽刺，自己曾经在梓然面前如此笃定地说着眼里只能看到若轩这样的话语，事实上却无法完全舍弃属于他的那段友情。无论表面上佯装得多么冷漠，如若梓然遇到什么事情我绝对会第一个上前帮忙，毫不犹豫。
这便是属于我们两人，想忘却忘不了的……
该死的友情。
***
淡漠地在球场一旁的高台上支起脑袋眺望场内的情景，下意识地眯起了眼。梓然从那次冲刺会之后似乎就变回了最初的样子，每一天都熠熠生辉地融入班级之中，维持着自己塑造出来的阳光形象。我不知道他是彻底抛开亦或是强迫着自己，却没有探寻下去的气力。或许与我一样，他也在练习。
练习着，打破这种不温不火的尴尬关系。
练习着……离开我。
想到这里不免有几分凄凉的意味。也许从始至终执着于幼年时分两小无猜关系的只有我一人吧？若轩一定在向我告白的时刻便已经做好了关系转变的觉悟，而梓然……现在则是用着他自己的方式将我们的关系放上另外的轨道。他们内心都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那……被独自留下的我，该何去何从？
嘟————！
恍惚的思绪被响亮的哨声陡然切断，一时之间竟有点恍如隔世的错觉。强按下心脏狂烈的跳动，我不经意地瞟了一眼球场。
瞬间屏住了呼吸。我记忆中那个球技高超的灵动少年此时正半跪在地面，左手死死地按住右边的肩膀。尽管想要挤出笑容让周边的人安心，疼痛却不让其如愿，一阵阵地将他的脸色刷得更加惨白。一切就像是早就设定好的反射系统，连思考的时间都不曾留下，我便单手支地跳下了高台，顺手执起台下放置的急救箱，冲到了球场之上。
听闻我奔跑的脚步声，少年微微勾起了嘴角。原先无论如何都做不成功的笑容竟渐渐浮现，与那惨白的脸色和硕大的汗滴格格不入。这又是何必呢？自己如此痛苦的时候，为什么还要笑？你怎么能……笑得出来？
“喂，梓然，站得起来吗？”忙不迭地伏下身子将梓然的胳膊架在自己颈后，我窥视着他神色的变化。
谁知那小子根本不领情，倒是怪异地望着一脸凝重的我，终而伸手推了一下我的额角喷笑出来：“噗……我伤的又不是脚，怎么会站不起来？”
一瞬间真切地觉得会担心这样的家伙的自己绝对是哪里不对劲了，可再次打量梓然隐忍的神色之后确定了内心的想法——这家伙绝对伤的不轻。他总是这样，不知是碍于面子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不愿意在我的面前表露痛苦和脆弱的一面。而每到这种时候，梓然会不自觉地露出一些微小的神色变化。这种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细小变化，我……却知道得一清二楚。只能盛大地叹息，随即恶作剧般地将手指卷成拳头在其遮挡着的肩头狠狠地敲了下去。
“……嘶！”
“既然你如此强健，应该也不介意我这样的行为吧？”满意地听着梓然因疼而倒吸气的声音，我转身向一旁仍旧穿着替补队服的男生说，“梓然因伤退场，你来顶。”
“诶？可是我……我还没有做好准……”
“你的技术并不差，为什么不相信自己？”尽量真诚地道出以上的话语，我用视线指向自己放在高台之上的记录本，“我的眼睛不会看错，根据你之前的练习数据，我认为你完全拥有这个能力，剩下就看你自己愿不愿意赌一次了。”
“经理……我……”
“好了好了，快决定。”装作不耐烦地偏开视线，我继续言语，“如果实在不愿意也不是没人替代的，你明白的吧？”
“诶？这……”
“……我说……”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在犹豫什么？不免暴躁起来，径直抬高了音调，“是男人就给我干脆一点！”
“是！我、我要上！”
“很好~交给你了~”终于松了口气，我浅淡地笑了出来。将另一只手从梓然的身后取出轻轻撞击在对面男生的前胸，直视他的眼睛，坚定而诚恳，“拜托你。替梓然……赢了这场！”
并没有用言语回答，替补上场的少年只是鲜少地露出了自信洋溢的笑容，毫不犹豫地转身跟随其他队员重新回到了场上，怔怔地顿足几秒，忽然扬起拳头在自己头顶转了一圈。别人或许看不明白，我和梓然却笑了出来。那是我们球队的惯例——“我将带着胜利归来”的手势。此时的梓然不声不响地伫立在我身边，待我终于架着其远离场地的时刻才将自身的重量缓缓转移到我的身上。讶异地抬头观望，正对上他苦笑的眼睛：“……谢谢。”
“什么？”
“你知道的吧？”稍显害臊地刮了刮自己的脸颊，梓然挫败地叹息，“……我怎么都劝不动他的事情。”
没错，梓然劝解刚才那人成为正式上场队员却始终无果的事情早就已经发觉，可当时的我认为那是他自己决定的事情因此不便插手。而今日这场意外，或许正好是一个契机……不幸中的万幸？这么想对于梓然来说可能失礼了些，但如果不是如此紧急的状况定不能将那个维诺的家伙拉上球场。我也不过是刚好利用了这点罢了……
深深地叹着气，我用空余的手肘撞了一下梓然的肋：“胡思乱想什么呢？今天能这么顺利还不因为你以前磨破了嘴皮子的劝诱？”
讶异地捂着自己胸口被撞击的部位，少年的神色终于温和下来。轻微地摇头抓着高台下方的金属柱子勉强站直身子，虚弱却坚定地凝视着我的方向，淡淡地说：“不，如果没有你，我果然还是什么都……做不成。”
“……？”他这是……什么意思？
尴尬的沉默来得突然，我们都缄口不言地对视着，想用神情探寻出些许信息。仿佛是意识到了我的顾虑，梓然停顿一会儿之后忽然爽朗地笑了出来：“呵呵，我的意思是说~有个能干的……‘青梅竹马’真是得救了，呐？”
这或许是他现在所能做的极限了，用看似毫不在意的笑容遮掩自己内心的想法。只是我的思绪却定格在了他道出“青梅竹马”这个单词前面的停顿之上无法移开。
呐，梓然，你究竟想说什么？
青梅竹马。明明是我自己决定将他定位在那个位置，却无法忽略其言语中的无奈。这样的我，才最狡猾吧？
***
“梓然你……”讶异地合上方才翻阅的书本，若轩瞠目结舌地望着互相支撑着撞入教室的我们。视线在扫到梓然搭在我肩头的右手时不自然地停顿一下，神色陡然凝重起来。保持着同样的眼神却始终等不到我们放开对方，只能放弃般地继续言语，“……是比赛的时候出了什么事吗？”
“救球的时候撞到栏杆了~”闻言意识到什么的梓然忽然避嫌一般地快速撤开手，略显颓唐地挠了挠脑袋，“很逊吧？嘿嘿……”
“诶~~~~~”漫不经心地哼出表示疑惑的语调，若轩不满地盯着依旧杵在原地的我。
“啊，若轩你别多想，这个是……”显然比我要早些领会当场气氛紧张的缘由，梓然迅速介入打圆场。
“意外，你竟然会在比赛的时候……呐。”没有理会友人的解释，若轩自顾自地接续着对话。细细窥视着我们的神情，小小地皱起了眉头。思度一秒，想起什么似地眨了眨眼，“哦，想起来了。是为了那个谁吧？”
“……哈？”投射着意味不明的视线，梓然动了动用纱布固定着的肩膀。
“就是那个你没本事劝诫上场的家伙啊~”淡然地微笑，若轩看似若无其事地走到我身边顺势勾起了我的肩膀。一个重心不稳，我只能紧密地依靠着他防止摔倒。但心中不免诧异，平日的若轩绝对不是那种会如此平静地诉说这种话题的人……特别是在梓然面前。这是怎么了？下意识地伸手扶在他放置在我肩头的手，正对上其人畜无害的笑脸，顿时失去了反问的勇气。见我欲言又止的样子，少年再次绽开了笑容，转头面向梓然，“阿咪也真是的，这件事情明明应该是球队的机密，怎么可以让我知道呢？虽说没有秘密固然是好，但要是让我不小心听到了些什么也是件困扰的事情呢……你说是吧？”
“什……！”这可真是莫须有的罪名，因为我完全不记得自己有把这件事告诉谁过，更别说是自身繁忙的若轩了。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他这是在……说谎吗？为什么？
不出所料，梓然也体会到此时的若轩不似从前。或许是内心明了我不是那种随意宣扬他人机密的人种，亦或许是为我打抱不平，少年暗藏愠怒地举起未伤到的左手遮在唇边，压低声线：“夏若轩，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瞬间收敛了笑意，若轩伏下眼睫，“如果没有做过什么令自己感到心虚的事情，你大可不必过问。”
梓然惊慌地收回原先挑衅的视线，不甘地转向黑板的方向。
“若轩！你到底想做什么？适可而止啊！”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说些什么莫名其妙的话？这根本是诽谤，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如果只是牵扯到我也就罢了，可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梓然拉进来？你要知道，我和他……都已经那么努力地练习着适应着告别彼此的生活，你却在这个节骨眼上……！来历不明的怨气在此时汇集成巨大的螺旋，冲击着我原本安定的心墙。
这不是一次简单的吵嘴，至少在我看来不是。尽管不想承认，但事实摆在面前让我不得不去猜想。难道若轩对我的信任，对梓然的信任，就只有那么一点？他应该比谁都清楚梓然，也比谁都清楚我……而且既然我已经做出了选择，你还在担心什么？
对不起。我不像你那样聪明，没办法将情感划分得那么清晰。我和他都需要时间，需要那个……能够告别过去的彼此的过程。
这样简单的事情你不可能不明白！那你到底在……焦急什么？
***
“原来你还是会选择站在他那边啊……”出奇平静地道出以上的话语，若轩的神色淡然下来。本就是一张波澜不惊的俊秀脸庞，此时更显得恬静无比。只是我无法从那个眼神中读出任何温度，只为那一句话而感到阵阵心寒。
“这根本不是选择立场的问题好不好？这次是你……”是你无理取闹不是吗？
可对方没有留下时间让我还击，径自用话语切断了事件的走向：“如果是我的话，绝对不会哦……”
“什么？”前后的言语没有必然的逻辑联系，我只能重复着反问的句子，凝视那个从刚才开始便没有神色变化的少年。
他依旧清冷如初，白皙的皮肤此刻被夕阳映照得通透起来，但眼中却反射不出任何光芒。若轩似乎早就料到了我的反应，稍稍耸了耸肩膀方才开口：“无论你所为是对是错，在他人眼中是否合乎道义，我……”
吸气，呼出，仅是这微小的动作却像是持续了一个世纪。少年淡漠地挑起眉睫的角度，终于再次绽开了笑容，只是那无法消除的寒意让我不得不僵在原地不能动弹。
他上前，屈身，寻至我的耳畔。吐息尽数喷洒在脸颊之上，惹来阵阵热浪。慌忙地伸手推开他，却无法挥去那一瞬间零落下来的言辞。
无论你的作为是否正确。
无论你在他人眼中是否穷凶极恶。
即便是世界上所有人都与你为敌，我也……
“……绝对不会站在你的对立面”
（TBC）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Circle 18. 练习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