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仙农》二九木一

4、第 4 章

　　早八一如既往地折磨人，尤其遇上一节英语课，不过好在是新学期的开始，学生们大多还处在学期伊始的亢奋中，因此老师难得地不是对着一片发顶讲课。
　　贺芝言撑头转着笔，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她手边摆着一张薄薄的纸，那是守在她停车位前的周经理转交给她的保证书。她拍照发给律师邓正有询问是否具有法律效力，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您如果遇到了麻烦可以尽管开口，我作为您的全权代理人理当做些什么。”这是他为贺芝言做事的第二年，两年间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几个月前见证的那场果园交易‘签署会’。
　　如果不做点什么，这份高昂的工资他属实是拿得烫手。
　　从未支付过他薪水的贺芝言对此毫不知情，仅回以答谢。
　　小贺心中一向没什么烦恼，因此得了保证书这事就算了了，若是对方再犯到她面前，现成的律师不用白不用，她不介意做点种田之外的事。
　　“芝芝你看，这个花好漂亮，咱们宿舍能养活吗？”李望歆将手机推过来，说话声音压得极低。
　　她满脸期待，渴望听到肯定的答复。好像若是贺芝言说了‘不可以’，那便是再无其他可能。
　　图片上的花朵花心为深幽的冰萃蓝，四周的花瓣白得无一丝杂色，绽放在草地上显得十分静谧。
　　贺芝言摇摇头，国内都没有的品种，宿舍里自然也种不活。
　　失望的李望歆对她的答复丝毫不存疑。
　　刚上大学时，李望歆不远千里地将自己养了几年的多肉一并带到了学校，大抵是多肉植物也会水土不服，没几天那些漂亮的小盆栽就褪了色，后来饱满的叶片也全数干瘪。
　　养了几年多肉植物，早已经十分了解这些小精灵的习性，因此看到它们的状态，她就知晓一切都无法挽回。
　　来到陌生的环境，本想要这些可爱的盆栽给自己一些慰藉，眼下情况不但没有得到任何抚慰，状况反而变得愈发糟糕，这给她本就满是创口的心灵造成一记重击。
　　“交给我养几天吧，我会医好她们。”她语调平淡，说出的话却沉稳有力量，最能安抚人心。
　　趴在自己桌子上默默掉眼泪的李望歆听到这话有点羞涩，她自开学到现在还没怎么和同宿舍的人讲过话，她生性敏感内向，因此有些抗拒与人交往。其他人讲话时她试图参与，却往往才想好说什么，她们早已经换了别的话题。
　　“谢谢你，但是……”她有点想要拒绝。
　　“我的花本来有点蔫了，在她那里放了会儿，我感觉还能再活一个月。”说话的是张梦歌，前几日为了庆祝军训结束，她给自己买了一束花，鲜切花本就不易养活，最近天气热，有了腐坏的倾向。
　　刘熹芜接话，“你那个多肉都要烂……呜呜。”话未说完，她的嘴巴便被捂住。张梦歌甩给她一个眼刀，示意她闭嘴。这人性子爽直，说话不过大脑，常惹得人气恼，但她偏生长了双无辜又湿润的狗狗眼，对上那双圆眼教人什么气都消散了。
　　贺芝言手指从那两盆多肉上虚虚拂过，“没关系，如果你想，随时放到我桌上就好。”
　　门外传来女孩们的打闹声，不知怎么的，李望歆心底发酸，眼眶又红了，她将两个巴掌大的花盆递给她，“麻烦你了。”她交出的好像不止花盆。
　　这对她而言是一场豪赌。
　　不过，她赢了。
　　她心爱的小植物被医活，自己心上的创口也逐渐被抚平。
　　下了课，贺芝言打算去最近的庆隆超市看看自家水果的销售情况。
　　“我要去庆隆，你们去不。”
　　“去哪个？”
　　“永旺那个。”永旺是距离大学城最近的大型购物商场。
　　“我想去！想去买点文具。”那附近有全市最大的文具批发城，李望歆这小妮子最爱买一些漂亮的文具，哪怕摆着看都能傻乐半天。
　　“下午没事，去逛逛也好。”张梦歌说。
　　刘熹芜挠挠头，“都去了那我也去呗。”
　　“那中午我请你们吃生煎。”
　　几人忙想拒绝，又听她说，“昨天刚签下两笔订单，庆祝一下。”她学着他们的生活方式。
　　一听她这么说，三人放下心。开学时她们三个都是家长大包小包送过来的，唯有贺芝言拎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形影单只的就来了。也从没见过她和家人朋友通过电话，因此三人不禁有些好奇她的家庭情况。
　　不过后来逢年过节就有人来给她送些礼品，再加上她前不久又承包了自己的果园，三人只想说，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懂。
　　“小咪我来也。”刘熹芜扑到车头抚摸着迷你车头的前照灯。
　　张梦歌甩甩自己的大波浪，一脚踢上她的屁.股，“拜托，好丢人。”刘熹芜热衷于给东西取名字，包括且不限于活物，宿舍里的水龙头叫西海三太子，马桶叫万事通……
　　至今不知道自己这车和猫有什么关系的贺芝言无语的坐到驾驶位。
　　“本来就平，你给我踢凹进去怎么办……”
　　“我那是用脚轻抚，是touch，和踢有什么关系。”
　　后座上，两人为是踢还是轻触这个问题争论不休，前排的两人则和谐许多，李望歆正在手机上看文具城攻略，贺芝言专心开着车。
　　路程极近，后排的两人还没争论出个高下，便到了目的地，“我们两个陪歆子去买文具，免得她拎不过来。”这不是夸张，李望歆曾有一次网购的文具集中到货，当时是借着快递站的推车推回来的。
　　“那咱们十一点半庆隆门口见。”庆隆在永旺一楼。
　　哪怕工作日的上午，超市里的人也不见少，她在超市内逛了逛，没有刻意去找自家水果的摊子，抬头便撞上了。无他，只因那块小台子着实太显眼了些。
　　五颜六色的水果墙中间突兀地显露出一块‘白墙’来，五层货架摆着一张写着‘售罄’的黄色标纸。最上的灯箱里是朴素的‘小仙果园’四个大字，看上去是临时贴的。
　　“你好，请问这里怎么没摆水果？”她找到一位导购。
　　导购摆摆手，“别提了，不到十点半就卖光了。”
　　“这里九点才开门吧？”她有些不确定。
　　“你没记错。这家水果今天头一天卖，早上有一位先生过来尝了尝，要不是我们经理拦着，他都要包圆呢。”
　　“这么好吃？”贺芝言装作十分吃惊的模样，心中却有点小骄傲。
　　“不瞒您说，”说着，她压低声音，“比我吃过的所有水果都好吃。哈哈，不过咱们超市所有水果都是经过筛选才引进来的，品质有保证，你喜欢吃什么，阿姨给你推荐推荐。”
　　“我随便逛逛，您忙。”
　　她不常逛超市，每个月按时补给一次，目的明确，速战速决，还从没在果蔬前流连过。这些果子大小均匀，色彩鲜丽，按份分装，盒子上贴着看上去十分高端的标签。
　　思索片刻，她拿出手机联系了徐总，聊天页面上是对方清早发来的水果图片，朴素的纸箱内装满了饱满的石榴。不要说多余的盒子了，便是一张标签都没有。
　　“徐总，我打算给果园这批水果设计一批标签纸。”
　　那边秒回，“千万别！咱不走那花里胡哨的路子，完全是浪费！咱们的水果全凭自身吸引顾客！”
　　“那灯箱上的装饰画总得好好画一个。”不然打印的黑白大字在一片彩色中实在有点突兀。
　　“正好这边设计师出了初稿。”后面紧跟着一张图片。
　　贺芝言点开看了看，水墨山林背景上是俊逸的毛笔字，具有江湖气又不失仙气，看上去洒脱又大气。
　　“特别好，我很喜欢。”
　　这次是一条59秒的语音，“太好啦，争取明天营业前换上。今天永旺店已经售罄，小贺老板，这个水果真的是供不应求，哦哟，红场店也售罄啦，真的不考虑给我们加大供货量吗……”
　　听到这儿，她若无其事的把按在语音条上手指高高抬起，世界清静。
　　在超市内又逛了逛，随手买了几份甜点，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她便去之前约好的地方等着与室友会合。
　　不一会儿，就瞧见三个人各拎着一只手提袋，但看上去并没什么重量。
　　“没遇见心仪的东西吗？”买了这么点，显然不像是她的风格。
　　就见李望歆将自己手中的袋子递给了贺芝言，“拎着。”语气十分霸道。
　　贺芝言与另两人对视一眼，她俩提着手里的袋子耸耸肩，“刚刚也是这样对我们说的。”三人一头雾水的看着神气十足地走在前头的女孩，好像都在她身后看到了一团因为高兴而不断抖动的白尾巴。没错，李望歆在她们心中是一只会打喷嚏的软乎乎的兔子。
　　几人由贺芝言带领下在一间餐厅前停下。
　　“来这儿……吃生煎？”刘熹芜语气里还有点颤音。
　　贺芝言抬头看了看牌子，没错啊，“就是这儿。”说着，抬脚往里走。
　　张梦歌一把拽住她的衣袖，“别冲动，捂好小钱包。”
　　李望歆忙着点头，顾不上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