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无效逃婚》窈官

38、第 38 章

　　严叙静默了一瞬，到底未将自己是当年被齐丞钧救上山庄的少年告知齐韫。
　　他只是笑，“古人云一日三秋，那算起来不是好多年了么——”
　　就当一切，从头开始便好。

　　“油腔滑调。”
　　齐韫虽轻轻嗤了声，眸中却带上了稍许笑意，她仍傲娇道：“那行，我再努努力。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吧，夜里露重，没事还是不要出行的好。”

　　“好。”
　　严叙拿过齐韫手上的毛毯，转至她身后为她披了上，“你也是，莫要着凉了。你师兄已经睡下，你就在旁边的软榻上睡会吧。”

　　此前严叙几番要替齐韫照顾谷清胤都被她拒绝了，这次他倒也再未多言，嘱咐了齐韫几句便先离了开。

　　而躺于榻上的谷清胤自严叙同齐韫交谈始便有了意识，也将他们间的对话一字不落听了进去。
　　却原来，他曾在齐韫心上的么？又还是，这只是齐韫激严叙的说辞？

　　作别了严叙后，齐韫好心情转过身子，一抬眸便对上了谷清胤带着稍许沉痛的眉眼。她当即松了口气，展露了明媚的笑意道：“师兄，你可算醒了！”

　　“烧可退了么？”
　　不待谷清胤作答，齐韫便伸手覆在了他的额际，切身感受着他的体温。

　　时下谷清胤尚有些发热，但已比个把时辰前好太多，这也是他两日来的第一次清醒，情况总是向好处发展的！

　　从齐韫掌心传来的触感，令谷清胤眷恋之余又升起了些五味杂陈。他伸手至自己额际，包住了齐韫尚未抽离的手，目含情意直视着齐韫的眼睛，“阿韫，适才你同严公子的对话我都听见了。你当真……心仪过我么？”

　　“是。”
　　这次齐韫索性干脆作答，再无任何演戏的成分。她确是怕丢脸的，然此前提是她心仪之人不爱她，她才会加以掩饰否认。如今她对谷清胤的感情已是过去式，便也不怕说与他知。

　　“那你现在……”
　　不待谷清胤说完，齐韫便抽出了他握着的她的手，她弯了弯唇，十分明确告知道：“我现在心仪严叙的。”

　　“可他不是心仪他的未婚妻么？”
　　“我可以等他，总是有个慢慢转移的过程的。”

　　闻言谷清胤心间再度有苦涩划过，他哑着喉咙复又问道：“那你怎的未等我？”

　　“许是严叙太好了，又或者，是我一开始便将敬重错当成了爱吧。”
　　齐韫也说不准最初对谷清胤是何感情，但她能确定的是，自以为心仪师兄时的心情，同她眼下想到严叙时那由心底滋生的缱绻与幸福感是截然不同的。

　　于她而言，那细水长流的数年，到底不及同严叙刻骨铭心的几个月。

　　“那如果，我最初没有选择苏玉綮呢？”
　　“师兄何必再纠结这些，你近两日没有吃过一点东西了，我去给你熬碗粥。”

　　齐韫知道，如果没有苏玉綮，她应是会一直同师兄在一起的。
　　但，她庆幸苏玉綮的出现，令她得以重新审度自己的感情。

　　齐韫不欲再同谷清胤细究此事，起身便要往外头走去为他煮粥。然而她刚起身，手便再度被谷清胤拉了住——
　　“我也会等你。”

　　若齐韫从一开始便没爱过他，谷清胤或许会放手祝福。然而当他得知是自己当初错误的选择才错失了齐韫后，他心底懊悔之余又生出了些许不甘。

　　“没必要的，师兄。你受伤我仍会伤心难过，也会照顾你，但这也仅是因你是我最为敬重的师兄，我很清楚我现在的心。好了师兄，我去给你熬粥。”

　　这次，不待齐韫抽回手，谷清胤便自先松了开，他轻轻应了声“好”，只是眼底所包含的神色不再那么纯粹。
　　不甘，仍是在所难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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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着沧浪山庄的变故，他们此一行前往桃花坞便搁置了下来，待谷清胤师兄弟三人将养好身子后，一行数人便启程往回赶。

　　大敌当前，齐韫亦再无心思刻意增进她和严叙的感情。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间的感情还是平稳地增进着。
　　只是谁都未曾捅破那层最后的窗户纸，齐韫仍留存有最后的小傲娇。

　　他们出发不多时，便已得到了隐月阁分会所传来的消息——
　　此战有隐月阁参与，并无如那群江湖客所料想的迎面厮杀，而是多着了隐月阁的暗道。由各处出发的江湖人尚未靠近沧浪山庄，便被隐月阁分会或是击退或是诛杀，吃了大败仗。

　　一时间沧浪山庄山脚下，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便是连此地的上空，亦笼罩着久久不曾散去的乌云。

　　时下远处危虽解，然众人并未停下回山庄的脚步，只行了两个月不到便至了山脚，倒比自云崖阁出发的那群人要早了一步。

　　未免因尸体引发的瘟疫，严叙早便暗中传令让隐月阁门众将尸体处理干净。是以他们到山脚时，入目可见只有一地的皑皑白雪，及漫天苍茫，一切归于了纯粹。
　　然他们皆清楚，即将迎来的，才是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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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回山庄，齐韫不禁有些唏嘘。一别小半年，归来时她心境已有了太大的变化。
　　所幸，她将严叙也带回来了。

　　照料齐韫日常饮食起居的丫环听得齐韫回来的消息，早早候在了山门前，瞧见自家主儿后纷纷迎了上来，更有甚者喜极而泣道：“小姐，你总算回来了！可担心死我们了！”

　　“哪有什么好担心的，你们小姐可是厉害得紧——”
　　齐韫笑着迎了上前，更不忘回首将严叙介绍与她的一众心腹丫环，“这位严公子，是我此行认识的好朋友。”

　　“严公子好！”
　　齐韫的丫环们一道向严叙问了个好，而她们中，无一不为严叙那惊为天人的样貌而惊叹的。
　　有好美人的小姐，自也能养出好美人的丫环来。

　　“我常听齐韫提起你们，春溪、夏荷、秋霜、冬月是吧？”
　　四个丫环听得如清风霁月般的公子竟能一一记住她们的名字，惊讶之余，于心下生出的更多是欣喜。
　　只可惜她们小姐心仪的是谷公子，否则眼前的公子倒是个绝佳的选择！

　　齐韫自是了解同自己一起长大的丫环的心思的，她们的视线赤裸得几是要将严叙拆分干净。身为主子，她自不许她们没个正形，是以轻轻推了带头笑得正欢的春溪一把道：“去将竹院收拾收拾，严公子这阵子便在竹院住下了。”

　　“好——”
　　丫环们领命说笑着离去，而齐韫的师兄们也回了各自的院落，时下倒只剩齐韫同严叙二人独处。

　　将严叙安排在竹院是齐韫早便想好的，竹院离她所住的院子最近，环境也最是清幽，倒是极符合严叙的。

　　“春溪她们收拾竹院尚需些时辰，我带你在庄上随便走走吧。”
　　“好。”

　　严叙此前在山庄的半年，多是缠绵于病榻，或是独自一人端坐着望着家的方向，倒从未好好游观过沧浪山庄之景。
　　是以沧浪山庄于他而言，既是归宿，却又显得陌生。

　　沧浪山庄极大，前边的院落可供千人居住，而往内则有山有湖，风景极佳。齐韫走马观花般领着严叙走遍了各个院落，一一介绍了各个师兄的住处，而后方领着他往后山而去。

　　后山也是齐韫春秋两季同师兄们狩猎之所，只是时下已是深冬，于深林里只有皑皑白雪一片，以及几只掠过的野兔，再无其他活物。

　　齐韫回头看雪地里仅有的一串双人脚印，心头暗自划过了几抹悸动，好似这天地间，只有她和严叙二人了。
　　她抬眸看向严叙，严叙今儿穿着一身冷冽的黑衣，雪花落在他的头发和肩上，倒显得尤为亮眼。

　　如此，也算共白首了。
　　但，还不够。

　　齐韫时刻将爹爹那番让他们回山庄便成亲的话记在心，然她却仍不知自己在严叙心中到底占有的几分位置。虽说她愿意等严叙完全忘记未婚妻，但却不愿在他心上仍有着旁人时同他成亲。

　　“严叙，你心上可还有未婚妻么？”
　　美景当前，齐韫想，倒是个明心迹的好时候。

　　然而严叙却骤然紧了声，低而急地道了声：“有人！”
　　尚不待齐韫反应过来，严叙已转过身扳过齐韫的身子，护着她趴下。

　　紧随而来的，是一支支呼啸而出的利箭。若仅有严叙一人，箭矢绝无近他身之可能。然而时下他确要护着齐韫，有如背负着千斤重担。
　　人若有了软肋，便有了致命缺点，严叙便如是。危险近前，他全然将自己当成了肉盾，只为护住身下的齐韫。

　　“严叙，你起来！”
　　齐韫意识到危险时，严叙后背已中了三箭。

　　严叙额际青筋暴起，由背部传来的痛意绵延至了四肢，然他却仍有力地制住了齐韫，“我没事，你别乱动。”

　　而后严叙将手伸到了后背，猛地拔起身上插着的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向来处着射了去。在刺客躲避箭矢的空当，严叙抱起齐韫躲在一棵粗壮的枯树后边。

　　偷袭者约莫有五六人，有一人被严叙随手甩出的箭矢射中倒地，余者仍挽弓搭箭对准了齐韫二人。
　　严叙将齐韫放下后，抽出腰间的长剑，裹挟着杀意飞身上前，同偷袭者战做一处。

　　齐韫转过头，严叙背上不断渗出的猩红刺痛了她的双眼。这是她首次面对厮杀时了无恐惧，甚至于被愤怒盈满了内心。

　　然此次出行是在自家的山庄内，齐韫并无带兵刃，唯有腰际别了一包以备突发状况的银针。
　　她当即解下别于腰际的香囊，三针射出，精准命中了两个刺客的命门。最后一个刺客也被严叙一剑封了喉，应声倒地。

　　齐韫再顾不得其他，从粗大的树干后奔出，而她尚未到严叙跟前，严叙却已支撑不住身子，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