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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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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尊，你看那孩子如何？”
闻道坐在主位旁，顺着宋雀生的目光看向水镜里的少年。
少年长相明艳，一身红色锦衣，两只手腕上都戴着金镯，脖上缠一圈红绳，披发赤脚，右脚踝上系着精致小巧的金铃，行走间叮铃作响。
闻道斟酌道：“很有钱。”
宋雀生捏着扶手，咬牙：“是，确实有钱，妖族少主那能不有钱吗？”
妖族少主？那不是火葬场四号选手吗？！
“他自小仰慕仙尊，这次收徒大会就是冲着你来的·····”
正说着，宋雀生瞥见少年已经将手放上了测灵石，通透的玉石一瞬间变成火焰般的金红色，负责测试的弟子高声喊道：“上品火灵根，炼气初期！”
另一名蓝衣弟子脸上已堆满了笑容，引他去了一旁临时搭建起的帐篷，“道友这边请。”
水镜表面荡开涟漪，涟漪散开，镜面映出的场景正是在帐篷里，少年坐在条凳上，翘着二郎腿掐诀。
闻道睁大眼，眼看着少年头顶蹦出来两簇毛茸茸的金色耳羽，还灵活地抖了两抖。
蓝衣弟子为难道：“道友，我们规定是要化成原形……”
少年冷哼一声，“麻烦。”
还是乖乖化成了原形。
金色的蓬松圆球坐在凳上，两只朱红色的小爪子被淹没在毛毛下，嫩黄的小嘴一张一合:“快一点，我急着去见闻仙尊。”
“好的好的，道友的姓名、种族和家世是？”
“凤宁，金翅鸟，梁州凤家。 ”
蓝衣弟子慌慌张张记下，“好了好了。”
毛球又变回少年，叮叮当当地走了。
宋雀生接着说：“天赋种族都好，这孩子当仙尊的弟子也算是相配。”
闻道回过神，委婉拒绝：“还是再看看吧。”
不行啊！虽然他原型好可爱……
但是少年是火葬场选手，他也是火葬场选手，他俩加一起，主角受不得过来一锅端了。
宋雀生皱眉，想了想又舒展开，“也好，那就再看看吧。”
接下来的不是三灵根就是双灵根，进帐篷的机会都没有，偶尔有一个单灵根也是下品，无聊得闻道都瞌睡了。
“五灵根？”
五灵根修炼成人形，这少年的毅力可以啊！按照书里的设定，五灵根的妖族修炼难度简直是地狱级别的。
闻道抖擞精神，坐直了看水镜。
这少年简直是凤宁的对照组，穿着粗布麻衣，草鞋掉了一只，长相端正，兽耳和兽尾都露在外面，此时正因为天赋不好而垂头丧气，一双狗狗眼含满了泪水，活脱脱一只灰扑扑的小狗。
不是，为什么反派预备役都这么可爱？！闻道被萌得心肝乱颤。
宋雀生窥着闻道的脸色，“仙尊，您不会想收他为弟子吧？”
修真界废柴逆袭之事不计其数，有些大能最喜欢培养这种弟子，宗内有长老偏爱这类弟子，他曾经好奇问过原因。
那长老捋着山羊胡，淡淡一笑：“因为爽啊，还很刺激。”
宋雀生不理解，但尊重。
左右闻道教导的弟子都是属于他们宗门的，凤宁又有家族秘传心法，不管拜谁为师都能修炼，大不了让凤宁和闻道住得近一点。
有了徒弟，闻道回玄天宗的可能性就大大减少了，也能侧面验证闻道加入他们宗门的诚心。
这样一想，宋雀生反而期待闻道收这名少年为徒了。
闻道无情拒绝：“不，我再看看。”
这种幼年龙傲天，他怎么敢收？
万一哪天就欺师灭祖了……
弟子抱着和宋雀生一样的想法，考虑到某些长老的爱好，引着兽耳少年去了帐篷。
“姓名、种族、家世。”
兽耳少年果然化成一只纯黑小狗，磕磕巴巴回话：“墨齐，土、土狗，无父无母。”
那弟子记好后点点头，态度平淡了许多，“道友请先在外面等待。”
墨齐换回人形，同手同脚走出去。
帐篷附近的空地聚了一堆人，他不敢凑进人堆里，只好孤零零一个人站着。
凤宁也是一个人，但他纯粹是不屑和别人交谈，他坐在高处的树枝上，撑着下巴看远处的山。
一直到金乌西沉，赤色的云霞布满天空，检测完了所有前来参加收徒大会的妖族、魔族和混血。
宋雀生收起水镜，“仙尊可有看上的弟子？”
闻道诚实回答，“没有。”
“那便请仙尊移步清光殿，亲自挑选。”
宋雀生的笑容快挂不住了，水镜里看过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几百了，一个都看不上是在嘲讽他们生源差吗？
闻道不置可否，两人御剑去了主峰。
上殿坐了片刻，其余长老陆陆续续到位，接弟子的小舟也抵达了。
两名白衣弟子各领着一列人进殿，新弟子们站好后，白衣弟子对长老们行了一礼就退下了。
一蓝衣弟子跑上殿，递上花名册。
“仙尊，您先选吧。”宋雀生接过册子，转手给了闻道。
闻道点头，没有急着看册子，一眼扫过去，三四十个人里，先看见了大红衣袍的凤宁。
凤宁眼睛亮亮地看着他，脸上只差没写上字：快选我！快选我！
我们两个火葬场选手当师徒是没有好结果哒！
闻道移开视线，明艳的少年便肉眼可见的难过起来，他有些不忍，但还是看向其他人。
首先不能要人妖混血，林寒灯就是人妖混血，其次不要长得太好看的，林寒灯就长得特别好看，也不要长得太难看的，万一是林寒灯易容·····
站着的弟子大多都抬头看着他，眼神期冀，只有少数人垂着头。
闻道再排除少数，排除幼年龙傲天和凤宁，最后剩下的仅有三人。
长相、天赋、家世都差不多。
他犹豫少顷，小公鸡点到谁我就选谁·····
中间的那名弟子，就决定是你了！
闻道翻开花名册，册子上有弟子的照片，他对上长相，找到姓名。
“木清镜？”
那名弟子站出来，“在。”
他霎时成了焦点，高位坐着的长老、身边的其他人都投过去情绪不同的目光。
木清镜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身体紧张得微微颤抖，头也害怕地低下了。
长老们窃窃私语。
“闻仙尊……怎么收了个这样的……”
“要我说，那边的土狗都比这中不溜秋的强……”
“唉……只是可惜了凤家那位少主……”
凤宁死死盯着那名少年，眼神怨毒，指甲化为尖爪刺破柔软的掌心，鲜血顺着掌纹滴落在玉白的地板上。
木，清，镜。
他记住了。
闻道的注意力全程放在未来的徒弟身上，没注意凤宁的表情。
宋雀生倒是看见了，他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朝着木清镜遥遥招手：“孩子，来你师尊边上站着吧。”
木清镜连忙上前，踏上台阶时脚下不稳差点摔倒，幸好宋雀生暗中以灵力扶了一把，这才不至于在众人面前出丑。
他立在闻道座位边上，神情羞怯扭捏，实在是有些小家子气。
一柱香后其他长老收完了徒，凤宁在剩下的人中格外显眼。
宋雀生暗中叹了口气，“凤宁，来我这儿吧。”
凤宁面无表情走过去，闻道的座位和宋雀生离得很近，他尴尬地喝了口茶，没敢看火葬场四号选手的脸色。
“没被选上的弟子不要灰心，宗门大比上取得好名次也能成为内门弟子，今日就暂定是这十五人了。”
白衣弟子进殿领走了未被选中的弟子，长老们带着新收的徒弟道别。
走的走，散的散，最后余下闻道四人。
凤宁在宋雀生身后，闻道瞅见他眼角有些红，更加尴尬。
他可不会哄小孩啊。
“仙尊，要不再收一个徒弟？”宋雀生头疼地试探道。
“我这堂弟从小听着您的故事长大，倾慕您已久。”
不行的，就算是你爹都不行。
他不嫌命长，他还想多活几年。
闻道推脱，“闻某能力有限，一个徒弟就够了。”
少年脆弱的玻璃心碎了一地。
凤宁的表情又恼怒又伤心，“我才不稀罕当你的徒弟！”
似乎是难过极了，他原地变成圆滚滚的金色毛球，掉着眼泪钻进宋雀生衣摆下。
“唉，终究是有缘无分啊，仙尊随我来吧。”
三人一鸟乘着宋雀生的海空两用小舟到了另一座山上，山顶建着院落。
“此为玉竹峰，因多青竹故得此名，仙尊可还满意这地方？”
闻道：“满意满意。”
他迫不及待下了地，木清镜紧随其后。
“闻某就不送了，掌门一路顺风。”闻道笑眯眯地说。
“好。”宋雀生同样笑眯眯，他驱动小舟掉头，衣摆下却钻出一只小鸟。
凤宁扑腾着飞到宋雀生肩上，湿润的豆豆眼最后看了看闻道，才挪动爪子转过身。
看他们走远了，闻道伸了个懒腰，“徒儿，走吧。”
木清镜垂下眼，“嗯。”
态度与在殿上相比冷淡了许多。
闻道没有在意，他欣赏着面前的小院。
红砖青瓦，配着院内种着的桃花和青竹，清幽雅致。离主峰远，平时无人打扰，清闲自在。
咸鱼十分满意！
闻道让徒弟挑了间厢房，自己在储物戒里找出来床上用品，给徒弟铺床。
他完全是老父亲心态。
“清镜，你就不用去领生活用品了。为师这里都有，你缺什么就过来说一声，你也是冰灵根，明天我就教你入门剑法，对了，你还没有剑。没关系，为师给你找一把，你先将就着用·····”
木清镜眼里划过一丝困惑，他点点头，“都听师尊的。”
铺好了床，闻道又是扫地，又是擦窗户，忙得热火朝天。
木清镜看了半天，仍然没看出来半点名堂，他问：“师尊不用清洁决吗？”
闻道擦窗的身影一僵，他似乎是不会那什么决的……
“不用！这是为师对你的心意！”闻道机智地说。
他慈爱地注视徒弟，徒弟一定感受到他这个老父亲的温暖了！
木清镜移开视线，压下胃里翻涌上来的恶心感。
快了。
他对自己说。
……
夜深，露水压得草叶弯折，忽而掠过一截衣摆，无声擦过草叶，衣摆的主人如一尾游鱼悄然潜进了西厢房。
如瀑的黑色长发在玉枕上迤逦，鸦羽似的长睫投下浅浅的阴影，熟睡的仙尊乖顺地躺在床上，宛如一尊霞姿月韵的神像。
但是木清镜知道，这副光风霁月的皮囊底下有多丑陋肮脏。
他漠然举起了手中的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