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安北思南

6、被泼&月光（修）

　　餐厅，两个一年级的女生刚点完餐，正端着餐盘四处张望，其中一个突然眼睛一亮，欣喜地叫：“合樱，那里，月城学长在那里！”“啊，他们后面那桌还有空位诶，good luck，我们坐过去吧？”两个女生兴奋地跑去坐下，悄悄打量着心目中的王子殿下。
　　正埋头吃饭的月城若有所觉地抬起头，疑惑地四处张望。见他抬头，女孩子们迅速把脸埋了下去，装作认真吃饭的样子。难道是错觉？月城扫视一圈未果，摇摇头不再放在心上。
　　“学姐，那个一年级生，长头发的那个，上周向月城SAMA告白了，我亲眼看见的，月城SAMA还把她的信收起来了！”一个穿二年级校服的女生凑到云田森香耳边说，眼里是掩不住的怨毒之色。
　　“哦？”云田森香眯着眼打量了那人几眼，脸蛋，勉强算是清秀，身材，根本不起眼……这样的人也配向月城SAMA告白？
　　“她不懂规矩么……看来宫崎她们对新人的管教还是不够诶。”云田森香倏的站起身，“走，我们去教她一点规矩！”
　　“合樱，今天的鱼丸特别Q哦，给你个尝尝……”正往好友餐盘里扒拉鱼丸的女孩猛然瞥见气势汹汹朝这边走来的一行人，手顿时颤抖了一下。鱼丸落到地上，咕噜噜一直滚到月城脚下。
　　月城抬头，不远处，几个高年级的女生围住了两个一年级生，为首的女生气势惊人，一看就是不好惹的。月城不由皱了皱眉，她们想干什么？
　　“听说你上周向月城SAMA告白了？”云田森香懒洋洋地往上原合樱身前一站，居高临下地问。
　　“这好像不关学姐的事吧？”虽然脸色有些发白，上原合樱还是不含糊地顶了回去，她的朋友在旁边一个劲的扯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冲动。合樱不认识这些人，她可认识！为首的是三年级的云田森香啊，□□世家的继承人，月城弥叶后援团就是她一手创立的，虽说如今因为要更多的接手家族事业，而逐步把后援团交给了二年级的宫崎静香，但在冰帝，依然是个一呼百应的人物。合樱得罪了她，一定没有好日子过的。
　　“居然还敢跟云田学姐顶嘴！”之前告状的二年级女生眼中的怒火更盛，随手抄起上原合樱面前的味噌汤就向她泼了过去。
　　上原合樱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只听耳边响起一片惊呼声。再睁开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居然是月城弥叶俊秀的侧脸。女孩难以置信地睁大了双眼，“月城学长？！”只见月城弥叶双臂环护着自己，白衬衫的肩部淋漓的汤汁正滴滴答答往下流淌。“没事吧？”月城扶正女孩的身体，眼带担忧地望着她。看她呆呆地摇了摇头，才放开她站了起来。
　　“月城SAMA……”情况变化太快，云田森香不由也有些傻眼，呐呐地不知说什么好。
　　“你们，不打算道歉么？”冷冷地开口，月城拧起眉头，漂亮的黑眸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深邃而危险。
　　“对不起，月城SAMA，我不是故意把汤泼到您身上的，我……”动手的女生满心懊悔，几乎就要哭出来了，月城弥叶却淡淡地打断了她的话：“你需要道歉的对象，不是我。”
　　回过头，他盯着云田森香，认真地说：“‘喜欢’是一种很正面的感情，请不要拿来做伤害别人的借口。我希望后援团是温暖而贴心的，大家能够像亲人一样相处，而不是倾轧、孤立、欺负别人的不良团体。”
　　“我明白了，下次不会再出现这种事，我保证！”云田森香迎着月城弥叶的目光抬起头，眼里有些懊悔又有些惊喜。这是月城SAMA第一次教训她们，以往后援团无论做了什么，月城SAMA总是云淡风轻地笑笑，仿佛从未放在心上。而今天这种板着脸呵斥的样子，却意外的让人觉得可亲，就好像……真正被当成了家人对待一般。
　　云田森香带着其他几个高年级女生，一起走到上原合樱面前，诚心诚意地鞠了一个90度的躬，“真是对不起了！”
　　“没关系，刚才我的态度也不太好。”
　　“加入我们后援团吧，一起做月城SAMA的坚强后盾，怎么样？”
　　“啊，真的可以吗？不是说需要高年级的做推荐人？”
　　“我推荐你啦……”
　　看着已经聊成一团的几个女孩子，月城的眉眼柔和下来，露出温柔的笑意。突然，一件运动服啪的罩到了他身上。

　　“你还打算穿着湿衣服在这里展览多久？”华丽的声线勾着微微向上的尾音在耳边响起。
　　“迹部？”月城弥叶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少年，“你什么时候来的？”
　　“在你英雄救美的时候。”迹部挑了挑眉，满脸不赞同的神色，“网球部有淋浴的地方，走吧，我带你去清理一下。”
　　看着那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餐厅，红发妹妹头停下啃排骨的动作，疑惑地转眼看向自己的拍档：“不是据说迹部和月城弥叶是死对头么？”
　　“以前的确是，”忍足侑士耸耸肩，“现在嘛……如你所见。”回想起刚才月城被泼时迹部一瞬间紧绷的神情，忍足摸摸下颌，难道比起长腿MM来，男人才是更善变的生物？

　　“吱呀……”淋浴室的门被推开，月城边擦着头发边走出来。双手插兜靠在墙上的迹部一抬眼，视线就再也拔不出来了。刚出浴的少年浑身萦绕着雾气，他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湿漉漉的，像被打湿的蜻蜓翅膀一般，在空气中微微颤动；一颗晶莹的水珠顺着他挺直的鼻梁缓缓滚下，滴落在地；两颊和嘴唇被水汽氤氲出了桃花般的艳色，好像白里透红的蜜桃，诱得人只想咬一口。
　　自己的白衬衫套在他瘦削的肩上显得松松垮垮，扣子没有系上，露出一片白皙细致的肌肤……
　　月城揉擦着自己亚麻色的发，心里琢磨着头发长了，该去剪了，猛然一抬眼，发现自己以为早已离开的少年，正站在门口的光影里，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呀！脸上猛然爆出一阵红潮，羞窘的少年迅速转身，快步走到稍远的角落，背对着迹部匆匆扣上扣子。心里暗自庆幸，还好穿得比较齐全了才走出来……
　　少年没有穿鞋，潮湿的裸足踩在干燥的地面上，留下一个个纤巧而秀美的足印，小小的，弯弯的，月牙一般……那双脚应该是不赢一握的秀气吧？迹部不由自主地想，身体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的燥热。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冲着少年的背影扔了句：“这里太闷，我出去等你。”
　　迹部少年十七年来第一次，狼狈的落荒而逃。

　　静谧的琴房里，《拉赫玛尼诺夫第二钢琴协奏曲》被反复奏响，修长的手指不知疲倦地一遍遍掠过琴键，弹琴的人仿佛早已痴了。
　　第二乐章的结尾，第三乐章最舒缓的地方……那种有如圣母撒下圣洁之光，救赎一切的温柔，以及隐藏在甜美之下的永恒的忧伤，将少年带进了无以名状的伤感。
　　越是演奏便越是发现，在那美丽的旋律、繁复的织体之下，掩藏着作曲家最真诚的灵魂，那种始终挥之不去的痛苦，轻而易举就贴近人内心最脆弱的地方。
　　琴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月城如梦初醒般抬头，琴声戛然而止。门口，紫灰色头发的少年逆光而立，灯光把他的背影拉得很长，直直地投到月城脚下。“只有你一个人？忍足不在？”迹部张望了一下，有些惊讶地问。
　　眨了下眼，掩去眼底的湿意，少年点点头微笑着说：“他先回去了。”
　　“哦，我有事要找忍足，经过的时候听到琴声，以为你们还在练习，就上来看看。”迹部笑着走近：“快7点了，你还不回去？”
　　月城不好意思地笑笑：“啊，在练习学院祭的开场曲，不知不觉有些入迷了……这就要回去了。”
　　“给我弹一曲吧。”走到月城身边，迹部将手撑在钢琴一侧，俯身凝视着他。
　　“诶？”月城惊讶地抬头看他，却差点又被那双眼夺去全部心神。困难地别过头，少年随意弹出一串流水般的乐音，“你想听什么曲子？”
　　“你随意。”
　　想了想，月城起身把琴室的门关好，然后熄了灯。突如其来的黑暗，让他的眼睛有些难以适应。站在原地判断了一下，他向着钢琴所在的方向摸索着走过去。
　　“为什么熄灯？这么黑你能看清琴键？”迹部的声音突然在身侧响起，吓得月城下意识地退了一步，他拍了拍扑扑乱跳的前胸，有些抱怨地开口：“别突然出声啊，会吓死人的。”
　　黑暗中，迹部似乎笑了笑，下一刻，月城突然感觉到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牵着他往前走去。
　　“你完全不受光线突变的影响？”月城好奇地问。虽然有些羞涩，他却没有试图抽回自己的手。
　　“当然会受影响，但是我的眼睛调试得很快。”迹部的语调带着隐约的笑意。

　　在钢琴前坐下时，月城的眼睛已经能够适应微弱的光线。窗外明月初升，乳白色的光辉透过琴室的窗户洒在地上、钢琴上、少年的身上……一时间，风吹帘栊，岁月静好。
　　月城将双手轻放在键盘上，随着手指的扬起落下，徐缓而优美的琴音缓缓从他手底流泻而出。
　　迹部微微闭上了自己的双眼，那如歌般旋律让他的心底一片安宁。
　　优美舒缓的第一乐章之后是欢快轻盈的第二乐章，少年的手指变得跳脱，嘴角也勾起一个俏皮的弧度。
　　不久之后，随着少年嘴角的笑意一敛，旋律的曲风陡然一转，终于进入了奏鸣曲风格的第三乐章。
　　少年的左手急速弹出如雷声般的低音和弦，右手在快速上行的一大串十六分音符到达顶点后响起坚定的和弦，一如从心底发出抗争的声音，接着，副部热情的主题展示出不屈从命运的乐观精神。
　　月城在钢琴前忘我地弹奏着，月华静静映照着他那张专注而热切的脸庞，一时风华，足可倾城。
　　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

　　迹部在心里低声叹息，恐怕对他来说，这首能令人想起瑞士琉森湖上皎洁月光的曲子，此生将只与一人有关。

作者有话说

　　为毛还有虫子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