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宝》帕罗西77

3、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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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对天发誓，我真的不知道小宝站在门外，也不想让小宝发现我叫他名字zw。

　　但生活就是好他妈的狗血，小宝就是这么巧合地出现在了宿舍门口。

　　我甚至没有为自己辩解的能力，因为证据就在面前，空气中浓重的膻腥味毫不留情地把我的罪孽摆出来，送到小宝面前。

　　真他妈狗血。

　　真他妈丢人。

　　夜色不深，小宝从空白中恢复过来，他神色复杂，嘴唇嗫嚅，最终吐不出一二字。

　　“……小宝。”我并没有比小宝镇静到哪里去，但我作为始作俑者必须说一些话或做一些事，缓解此刻的尴尬：“……你怎么来了。”

　　我粉饰太平，没话找话，我觉得尴尬，手脚成了身上的累赘，刚刚射出来的东西仿佛变成了水塞进我的脑子里，哗啦啦的声音仿佛在说，你看，这人是个傻逼。

　　小宝隐约皱眉之后，下意识配合我：“杨树说你头疼请假了，我来看看你……”

　　杨树是我同桌，说来也怪，我虽然初中认识他，但真正熟起来是在高中。但这不是问题关键，杨树和小宝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小宝穿着夏天的白色校服，被从远树吹来的夜风吹得牙齿打颤，他头颅低垂，语气跟着愈低：“你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等我回神，想去扯小宝，发现无济于事，他已经跑远了。

　　小宝避之不及的态度让我心脏一抽一抽的疼。其实不难预料，任何一个正常取向的男性在碰见另一个男的在床上叫自己名字，都会觉得惊悚，然后躲得远远的。

　　小宝没有第一时间跑走，让我好受一些，但效果甚微，直接影响我的睡眠质量。

　　我瞪着天花板一晚上没睡着。

　　第二天顶着熊猫眼把杨树叫去天台问他什么时候和小宝混在一块的时候，杨树惊恐地看着我：“安哥，你昨晚做贼啦？”

　　我瞪了他几秒钟，杨树不再夸张的做戏，他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咕哝道：“这不是就是昨天嘛！你去医务室被小宝同学看到了，就找人问我的微信号，跑来问我。”

　　杨树将手机举给我看，确实昨天才加的好友，除去几句简单的对话，没有别的。

　　我提出怀疑：“他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手机有电，微信在线，为什么不直接找我。

　　杨树掏了一根烟出来，叼在嘴边：“你们兄弟俩的事情我怎么知道！”

　　他不拿烟还好，一拿烟我就犯了烟瘾。

　　我不怎么抽烟，但每次抽烟都抽得很凶，我喜欢将烟吸进肺里所带来的一瞬间的眩晕，有种大脑后坠，整个人往后倒的错觉。

　　我伸手要烟，杨树看我一眼，一包丢过来。

　　见我叼上，杨树点烟吸了一口，整个人痞气十足，丝毫没有学生样。他这个样子要被教导主任抓到，离处分也不远了。

　　半根烟下去，杨树用牙咬着烟，猩红而刺眼的火星徒然指着我：“说说？”

　　我不明所以：“说什么。”

　　杨树：“说你为什么着急，说……难不成你同性恋的身份终于被发现了？”

　　操？在杨树说完这句话之后，我眉头狠狠地跳了起来，我自认为演技比不上专业演员，但平时绝对没有表现出一点同性恋的倾向，杨树是怎么知道的。

　　但不管杨树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绝对不能再被第三个人知道。

　　杨树从地上的蹲着的懒散姿态改成了站姿，他往后退一步：“你那么凶干什么！”

　　我抓着他的领子：“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杨树表情突变，他双手举起，脸涨成了红色：“你先松手。”

　　杨树靠着墙喘了一会儿气，破口大骂：“靠！你他妈下死手啊！”

　　“别废话。”我提醒他。

　　杨树小声靠了一句：“我就是炸炸你，谁想到你反应这么大。”

　　操，大意了。

　　我沉默，杨树摸着脖子，眼睛一斜：“你太让我失望了，在你心里我是那种会告密的人吗？”

　　我当然知道杨树不会告密。秘密这东西太大众化了，我有的东西，杨树怎么可能会没有。

　　他的秘密和我的半斤八两，说出去绝对引起哗然的那种。

　　不管是出于我对他秘密的掌控，还是杨树和我的交情，他都不会将我的秘密公之于众。

　　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我龇牙一笑：“我也是炸你的。”

　　杨树送来一个翻到天际的白眼，重新蹲下，吸尽最后一口烟，烟蒂砸在地上：“到你了，说吧。”

　　其实我可以选择不说，但人憋久了总渴望能有个树洞可以倾诉。既然被发现，我不打算再隐瞒。

　　当我说到昨天小宝在门外听见我zw叫的是他名字的时候，杨树惊讶的表情，让我总想伸手接住他快掉下来的眼珠子。

　　最近某软件出了个爆款特效，下巴拉宽，眼睛如牛眼瞪大，和现在杨树的样子分毫不差。

　　太具喜感，以至于我看到杨树的脸差点儿笑出来。

　　事实上，我真的笑了出来。

　　杨树上来砸了一下我的肩膀：“你还笑得出来。”

　　人嘛，总善于苦中作乐。

　　但是乐完我又不知道怎么办了，于是跟着杨树一块蹲在地上抽烟。

　　早自习铃声快响起的时候，杨树问我准备怎么办。

　　他问我怎么办的时候，我也在心里问自己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我没有答案。

　　这道题本来就是无解的。

　　小宝像一张纯洁无暇的卷子上的数学题，他是我必然解不开的题目，跟那个没有准确数值的圆周率是一样的。

　　圆周率没有答案，关于小宝的题目也是无解的。我早知如此，但问题是我出了差错，在昨天我拿着解题的笔漏墨了，墨水浸润卷子，留下的却不是答案。

　　我承认我中二，但我确实觉得自己像玷污题目，玷污小宝的那个人。

　　我趴在桌子上睡了一整个早自习，杨树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忙什么，一个早自习头躲在课本之后噼里啪啦地打字。

　　他打他的，我睡我的，算某种默契程度上的互不干扰。

　　十几年的友情在昨夜破裂，虽然小宝没说，但我有预感，我和小宝再也回不到以前勾肩搭背的状态了。

　　我失魂落魄，犹如被人掐断了可以打起精神的那条黑线。

　　可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小宝会在周末发消息约我出去。

　　自那晚，他断了和我的短信来往，在学校碰不上的情况下，我和小宝彻底失联。

　　失联。我将此认为是小宝对我们关系不动声色的界定，他在我们之间划出一道巨大的沟渠，除非我像小鸟一样会飞，否则这辈子都得待在岸对面。

　　所以收到短信的那一瞬间，我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立刻跑去那家饮品店。

　　但等真到了门外，我被忽然冒出的不合时宜的近乡情怯打乱步伐。我站在门外，像找不到方向的大雁只会原地打转。

　　“怎么不进去？”

　　声音从后面传来，我回头，看见小宝因为我的目光显得局促的笑容。

　　妈的，好几天没见了。

　　我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进去找了个位子坐下。

　　小宝坐在我对面，像往常那样翻阅点单本，他喜欢吃甜的，巧克力蛋糕和芝士多肉葡萄是他的每次必点。这次也不例外……

　　“两杯柠檬水和芒果蛋糕。”

　　完全不同的答案。

　　我不明所以，小宝却将点单本递给我：“忽然发现柠檬水酸酸的也很好喝，看看还要点什么。”

　　我假装低头翻看，实际上注意力全在小宝说的话上。

　　酸的，甜到对我而言其实都一样。不管以前还是现在，没有小宝我根本不会踏进这家饮品店一步。

　　我深知他说的并不是口味变化这件事。

　　但我自认为了解小宝，此刻却无法预料小宝下一步的走向。

　　他找我来，究竟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