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喜欢师父了》野我

46、地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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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该是空无一人的客栈此刻骤然间变得密密麻麻，廊上、楼道、房屋内，全都是人，不，不应该说是人，更像是鬼？

　　娄长明也不确定这都是些什么人，他们的皮肤是暗的，嘴唇是乌紫色，眼底有厚厚的倦意，他们看上去很忙碌，走得很快，却没有人会撞在一起。

　　有的人抱着一叠纸，有的人拿着笔和墨，还有的人抱着刀剑，可无一例外的是，他们的身上都穿着某种特定的服装，像是为了协调统一的工作。

　　娄长明可以说是格格不入，在这群人中是相当的惹眼，不可能没人注意到他的存在，可大多只是瞄他一眼后就继续做自己的事。

　　“红娘子怎么搞的，又把人给弄进来了。”有个人从他身边路过，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娄长明问出去这句话的时候，那人已经抱着一踏纸走远了。

　　“红娘子的下属都太没用了，老是被人耍，每回都这样。”又有人路过说了一句。

　　“耍什么？”娄长明问。

　　那人又走远了。

　　娄长明不明白，这里的人说话难道都是这个样子的吗？路过一个说一句，说完人就走了也不停下来听人把话说完。

　　娄长明估摸着也没人会来管他了，他就自己逛了起来，这里的布局看上去和无名客栈没什么两样，顶多光线暗了些，人也多了些。

　　娄长明凭借着记忆往云礼住的房间走了过去，那屋里此刻应该是有人的，他看见纸窗户上有人的影子，还不止一个。

　　他也没想那么多，直接抬腿踹开了门，里面一群人齐齐的转过脑袋来看他。

　　此刻从娄长明身后路过的小官说了一句：“这回来得人胆子还挺大的嘛，好有个性。”

　　比起这路过的人说得话，娄长明更关心这里头的人，他道：“扶娇儿？你怎么在这？还有这个——叫什么来着。”

　　“聂山。”有人道。

　　娄长明又把视线投在讲话的这人身上，这人看起来倒是很正常，有鼻子有眼，长得还算相貌堂堂，“你又是谁？”

　　“说了你也记不起来，我叫井春。”这人将脑袋瞥向一边去。

　　娄长明抱着胳膊，悠悠的说道：“我们有仇？”

　　“没有。”井春不耐烦的说道。

　　“没有就别用那种语调和我说话。”娄长明用剑柄拍了拍井春的脸颊，他说完转过身，“说，你怎么在这？”

　　扶娇儿往前走一步，正好挡在聂山的前面，她道：“和你一样啊，被人抓了，然后就到了这。”

　　“怎么被抓的？又是怎么到的这？”他问。

　　“不知道，反正就是晕倒了，醒来以后就在一张床上躺着了，再然后我跑了出来啊，回到客栈的时候我还松了一口气呢，想着去看看云道长有没有事，结果一推开门就到这里来了。”她描述着。

　　她描述的和他经历的差不多，娄长明姑且信了她的话。

　　他用剑柄推着扶娇儿的肩膀，露出了后面的聂山，“那你呢？又怎么在这的？”

　　“我，哈哈，你猜？”聂山呵呵的笑着。

　　“我猜？”娄长明面沉似水，从来都是他逗别人玩，可没有别人逗他玩的道理。

　　“不不不，”聂山往后退，他呵呵笑两声，摆着手，“我是鬼嘛，那这里又是地府，偶然来逛逛也是很平常的事。”

　　地府啊……怪不得外头的那些人穿的衣服那么统一。

　　“鬼能随意来地府闲逛？”

　　“当然不能，那还不是因为我身份比较特殊嘛。”聂山道。

　　“切，”井春斜了他一眼，“就是一个入不了轮回的鬼而已，每天求着地府老爷把他的名字给划了，不然早就喝孟婆汤过奈何桥了。”

　　入不了轮回，就意味着没有下辈子，更没有下下辈子，但又不甘心就这么没了，只能继续以鬼之身停留在人世间里漫无目的的飘荡。

　　“干了什么坏事连轮回都入不了？”娄长明好奇，还能有人比他残忍。

　　聂山挥挥手，自我调侃道：“当年风流罢了，没什么好说的。”

　　“尔玛胥呢？让他滚出来！”外头有道女声如惊雷般的响起，瞬间像炸开了锅似的，娄长明看见那些地府小官把手上的东西都丢了，呈现防备的姿态。

　　“这是怎么回事？”扶娇儿问道。

　　“还能是怎么回事？就红娘子呗，还能是谁？”聂山喃一句。

　　娄长明是见过红娘子一面的，当时在夜里匆匆一面，红娘子和云礼说了一些话，娄长明根本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人就走了。他想出去看看，井春抬手拦住了他。

　　“想看趴在门缝边看看就行了，反正你能见到我家主人的机会多了去。”井春肃然。

　　娄长明挑眉，主人，有意思。那红娘子是井春的主人，岂不是和聂山一样了。

　　“行吧，我期待。”娄长明本就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不出去就不出去。

　　“让尔玛胥滚出来！不然我就一把火烧了这小地府！”她的声线本是悦耳轻柔的，如同少女轻抚过琴面般，没想到喊起来倒是气势十足。

　　“疯婆子，她哪敢烧。”聂山蹲在地上，讥嘲的说了句。

　　井春竟抬腿往他后背上踹了两脚，聂山是个不挨揍的，随便踢几脚就往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再敢这么说，信不信现在就让你灰飞烟灭。”井春指着他。

　　聂山认栽，谁叫他是混得最差的鬼，跟了个好主子，却没有混得一口好饭吃。他抿了抿嘴，一口气咽进了肚子里去。

　　他心道：疯婆子是怎么养出来一个这么忠心的狗的。

　　井春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心里骂我，你的那点心思我全都知道，少给我嘀咕。”

　　红娘子其实是烧过一次这小地府的，只不过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那时候根本就还没有个叫聂山的人存在。她放的火根本就不大，谁知道这小破地府太不禁烧了，差点就把小地府给烧没了。

　　毕竟她的地盘和地府临得太近了，她偶尔过来做客喝个茶，想增进下邻里的关系，可对方根本就没有把她当客人来看，每回都防得死死的，哪个客人会高兴这样被对待。

　　再说了，她就是想见个老朋友，这些小官都太不给她面子了，死活不让她见，那能怎么办，只好放火烧了。

　　红娘子轻车熟路的找了把椅子坐下，身边摆着一大堆的地府文纸，她随手捏了一张看，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名。

　　她支着脑袋，一行行念过去：“徐小虎、陈康、方豪……”

　　“等等！”有个小官喊着，“放下，把那张纸放下！！这是今天刚死的人的名单，我要送去给地府老爷的，别乱动！”

　　“哦——”红娘子捏着那张纸在半空中摇晃，她似笑非笑，“这样啊。”

　　她说完就把那张纸给撕碎了，抬手把碎纸片给扬了，洋洋洒洒地落了满地。

　　“你——！！”

　　“我什么？把尔玛胥给我带出来我就收手，否则是不可能的。”红娘子笑笑，她径直躺在了一张长桌上，一堆待处理的死人名单被她压在身底下。

　　她的穿着本就偏暴露，这下大大方方地仰面躺在桌上，裹在最外面的一层薄纱顺着肩膀滑落，露出一大片白嫩。

　　“身材不错。”娄长明评价道。

　　“哇，这个姐姐的皮肤真好啊。”扶娇儿痴痴的说道。

　　“呵，死疯婆子。”聂山悄摸摸的骂了一句。

　　井春立刻不满了，他喊道：“都给我把眼睛闭上，都不许看了！”

　　“怎么？”娄长明道，“你急什么？你家主人都没说什么，你有什么好急的，难不成你对她有意思？”

　　“我……”

　　“哈哈哈哈哈！！对，他就是喜欢她！”聂山捧腹大笑，这会也不怕被揍了，“我看他早就想上她了，每天看那疯婆子的眼神都要拉丝啦！都快馋死他了！”

　　“你再给我胡说八道！”井春这会是真的恼了，他径直走过来抓起聂山的领子，眼神凶煞，“这话要是被主人听见了会怎么样你也知道吧？”

　　“嘿嘿嘿，你威胁我？那疯婆子不会杀我的。”聂山笑得猖狂，娄长明不知道他的抽了什么风，“小春啊，这不是开玩笑嘛，谁不知道你是红娘子最忠心耿耿的下属啊，你怎么会想睡她呢。”

　　井春似想到了什么，他低下头凑近在聂山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你也不想被娄长明知道真相吧。”

　　聂山的笑容半僵在脸上，慢慢就笑不出来了，他抬眼刚好娄长明对上视线，没忍住抖了一下。

　　娄长明觉得莫名其妙。

　　井春这才松开了他，接下来聂山也没有再说话，蹲在一边扣着一块墙皮玩。

　　“这红娘子为什么找那个叫什么来着？尔玛什么？”扶娇儿问。

　　“尔玛胥。”娄长明道。

　　“对，尔玛胥，她想找为什么不让她见啊，见一面不就没这么多事了。”扶娇儿想不明白。

　　娄长明哼笑一声：“怕是什么冤家吧，见了才恐怕有更多麻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