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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

  •   从某个时间开始,我和夏青之间的关系变得十分紧张,原因是她开始刻意远离我的生活,刻意与我保持距离。而在她躲避我的背后则是因为一个叫着马迟迟的男人。就是这个名字古怪的男人,在我和夏青之间横插了一脚。
      在我认识夏青之前,马迟迟这个人就已经存在。我不是说他作为一个个体的人而存在,而是指他存在于夏青的世界里。我知道我应该说,是我在他和夏青之间横插了一脚才更为符合实际情况。
      然而事情比你想象的还要复杂。我现在意识到,在我、夏青、马迟迟三个之间,我扮演了一个可笑的、败的一塌涂地的竞争者的角色。谷小明曾经把我叫着夏青的保护者、马迟迟的陪衬者。
      我在鞑子的好望角里第一次见到马迟迟的时候,他正在和队长喝酒。他们喝那种38°的火爆牌白酒。如果我没有记错,这种酒产自队长的家乡,是当地的少数民族家里私下酿制的烈性酒,虽然度数不高,但是甘醇有劲,一种强劲的兴奋剂。队长曾经偷偷告诉我,在这种酒里勾兑了烟草成分,当地人把这种酒称为来自中阴世的琼浆。中阴世是佛教用语,是人死后投胎转世重生的地方。那意思就是说,喝了这种酒你会有一种重生的感觉。
      队长告诉我这些的时候,我很清醒,我觉得队长所说的烟草很可能指大麻。
      在好望角里,我们只喝啤酒。N市大部分季节里都很炎热,所以啤酒是当地人男人最喜欢的饮料。
      我强调我第一次见到马迟迟时,他正在喝火爆38°,并不是想突出马迟迟这个人很爷儿们。队长看到我走进好望角,便招呼我过去坐下一起喝酒。
      我任何时候走进好望角,总是能看到队长坐在一个窗口。他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盒黄色盒子的香烟,上面是一个闪闪发光的全金属外壳zippo牌打火机。有时候我甚至怀疑他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好望角。可是等我毕业,完成了论文答辩的当天晚上,我和谷小明在好望角召集所有人庆祝的时候,队长却没有出现,并且之后我再也没有在好望角见过他。不过这已经是和马迟迟无关的题外话了。
      “坐这边,路子。我介绍你一个新朋友认识认识。”队长拉了把椅子让我坐在他身边,对我说道。“马迟迟,师大外文系的酒鬼。”
      队长说完,和马迟迟一起大笑起来。
      当时马迟迟已经毕业,听他说他正在一家外贸公司做进出口的生意。他比我早了两年,比我年长两岁。不过他说,他虽然毕业了,但还是非常留念在学校的日子,所以他的生活重心基本上还是没有变化,主要还是在昌豫巷和万府园这一片。
      师大和N大离得很近。可以说围绕124大街几乎集中了N市所有的大学,包括理工大学,民族学院,国际预科学校,农业大学,工业大学等等都在这里。
      这时队长突然对我说道,“因为他女朋友还在这里上学。哦,就是你们学校的。”
      我应了一声,心想,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但是队长又说,她叫夏青,好像你也认识。
      “夏青?”我声音提高了八度,惊叫了起来。我对马迟迟说道,“夏青是你女朋友?”
      我当时真希望马迟迟说不是,说那是队长弄错了。马迟迟却说道,“夏青是个好女孩。谁都不能辜负她。”
      这个答非所问的回答叫我郁闷了很久。我在想马迟迟这句话是不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呢?他一定知道我和夏青之间的关系。
      当时我和夏青之间的关系还处于胶着状态。这是我们当年的说法,用来形容两人做爱之前的特殊关系。所以马迟迟所谓的辜负,是说他不会放弃夏青,会好好的对待夏青。那我和她之间也就没戏了。
      正是因为队长点破了我和马迟迟之间还有夏青这么一层关系,那天晚上我情绪特别低落。因为夏青从来没对我说过,她还有一个男朋友,还在和一个师大外文系男生同居。
      马迟迟没有多问我怎么认识夏青的。
      队长对我说,“这是我从家里带过来的火爆38°,你走了狗屎运,叫你给撞上了。”
      我心想,我真他妈的走了狗屎运。
      马迟迟喝酒,越喝脸色越白,而且还不断地往厕所跑。不过他毫无醉意。但我就不一样了,很快我就感觉头重脚轻。
      其实那天晚上主要是马迟迟在跟我喝酒。队长则不断地忙着跟其他人打招呼。他好像认识那里所有的人。
      队长说,“我跟你们说,你们就是他妈的一群邪教徒,还冒充什么精神的纯洁信仰。李哲,要是再让我看见你跟和我妹妹在一起,我非修理你不可。”
      李哲就是那个性情阴郁的瘦高个男生。那天晚上他和一群基督教青年会的人在好望角聚会。队长的小妹走进来看到他哥也在好望角,头一扭跑了出去,却已经被眼尖的队长看到了。
      我原本以为马迟迟会对基督教青年会发表一些看法。因为夏青和队长的小妹一样,也是基督教青年会的虔诚会员。但是他始终对基督教青年会禁口不提。

      中途我去了一趟卫生间,里面的门关上了。我站在水池边等着。一会儿马迟迟从里面走了出来。我傻乎乎地对他笑了笑,当时我已经喝得意识模糊。可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醉态。马迟迟望着我说道,“你知道吗?见到你真好。我们会成为最要好的朋友。”
      我没明白他这句突如其来的话。我可能真的喝醉了吧,我心想。
      “你知道吗?我现在手上正有一单外贸的毛绒需要运往南美洲,也许你能帮上我的忙。”他突然又凑近我的脸,对着我的耳朵低声说道。
      我还没有明白他的话,虽然他已经说得很明白,而我只是不断地对他点头,表示我听懂了。
      “你喝醉了。”他在我肩上拍了拍说道,然后走开了。
      我走进那个污秽的厕所格子间里撒尿,却发现马桶里满是呕吐之物,还挥发着熏人的腐败的酒糟味。那种气味真是恐怖至极,直冲我的脑门,我顿时感觉胃里一阵阵地翻滚痉挛着,“哇”的一声也呕吐了出来。我的脑袋一阵眩晕,差点没有栽倒在卫生间里。我走出来用凉水扑了扑脸,叫自己清醒过来。
      一旦清醒过来,我便明白刚才残留在马桶里的呕吐物是怎么回事了。难怪马迟迟整个晚上不断地往卫生间跑,而且还拼命地跟我喝酒却丝毫没有醉意,原来全都被他吐了出来。
      从那时开始,我就应该意识到这个人为了一点点微小的事情,很可能铤而走险,做出疯狂的事情。这是表里不一的家伙。但我当时没有想到这一点。如果想到了也就不会发生接下来的事情。

      那天晚上之后,我见到夏青,便问她马迟迟是谁。
      “他是个疯子。”夏青毫无犹豫地回答我。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我认为你不应该和这样的人在一起。”我承认我的内心充满了嫉妒。真的要我说马迟迟是什么样的人,我无法准确地形容,可我能感觉到他是个危险人物。
      夏青说,“你有什么资格来来管我?”
      “我在好望角里见过这个人。队长说你是他的女朋友。虽然他没有承认,不过也是默认了。这你怎么解释呢?”我一口气说下去,不给夏青插话的机会。
      “你不需要知道这个人。你知道的越多对你越没有好处。如果你,如果你•••••••”如果之后的话,她最终还没有说出来。眼泪在她的眼睛里打转。她把眼睛睁得滴溜溜圆,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来,然而却无法控制肩膀不自然的颤抖。
      “我去洗手间。”她跑过开了。
      等到她再回来,已经恢复之前的平静。
      她对我说,“斯特恩,你可能没见过点石成金。我也没见过。但我见过一个人拥有点善成恶的魔力。你知道这个人是谁。所以我劝你以后永远都不要再见马迟迟。他迟早会毁了你。”

      我跟夏青谈过之后,没多久,接到了马迟迟打来的一个电话。这个突如其来的电话,让我莫名其妙的感到紧张。
      他没有跟我啰嗦解释他从什么地方找来我的电话,后来我知道他从队长那里要了我的电话。他非常直接地问我,上次他跟我提到那单发往南美洲的毛绒生意我有没有兴趣。
      我差不多已经忘记了他曾跟我提过这件事。可是我听他在电话里说,我应该能够从这单生意里赚到不少钱,而且还可以作一趟免费的南美之行。
      他这个建议听上去,十分来劲儿。我唯一的担心,就是他为什么选中了我,而不是别人?我想知道他让我帮他做成这笔生意,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动机?再说,到底我能为他做些什么呢?所以当他说,要跟我在好望角见一面详谈的时候,我立刻爽快地答应了他。
      我们约好周六晚上九点钟在好望角见面。
      这件事我没有告诉夏青,因为我知道她一定会反对我和马迟迟见面。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刚愎自用。
      不过,我跟谷小明说了这件事。他听后的第一反应就是问我,这个人是谁?
      “我也想知道。”我回答他。
      谷小明说,“我要去查查这个人的底细。”
      我听他这么说,差点没有笑出来,我说,“你怎么查?”
      谷小明说,“这不用你管。”又说,“我要见见这个人。”
      我和谷小明八点半就到了好望角。那里面一如往常的烟雾弥漫,来了好多附近的学生。我怀疑那里面有一半是基督教青年会的人。他们看上去十分兴奋,好像是在搞一个什么聚会。但是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在好望角相聚,我问了鞑子,他也不知道。
      我又问队长,队长先是把他们骂了一遍,然后才告诉我,有一批新人加入基督教青年会,就定在那天晚上举行仪式。
      “可是这些虔心的被上帝选中的幸运儿,怎么会到这种世俗的地方来庆祝?”我问道。
      队长愤愤地说道,“哼,这些人的堕落恐怕不是你能想象到的。”
      队长说的声音很大,以至于旁边桌上青年会的人纷纷扭过头来威胁地盯着队长。队长也不甘示弱,依然对那些人骂骂咧咧。青年会里有一两个新来的人,站起来想过来和队长理论一番,可是被熟识队长的老会员给拦了下来。他们都知道,队长因为他的小妹不顾他的劝阻,偷偷摸摸地跟青年会的人来往,因而对青年会有很深的成见。
      那天晚上李哲一个人来了。他坐在靠墙的一个角落里,看到我和谷小明走进来,一声不响地绕过几张桌子,走到我身后,对我说,“夏青今天入会,你知道吗?”
      “什么?我不知道。”他悄无声息的走过来跟我说话,把我吓了一跳。夏青入会,我倒是一点儿也不知道。我一直以为夏青已经是青年会的会员。
      我回身想问问李哲,既然夏青今晚入会,为什么她没有来好望角。可是李哲已经走了。
      到了九点钟,马迟迟依然没有出现。
      我拨了夏青的电话,她却没有接。我又拨马迟迟的电话,同样没有人接。
      隔了大约十分钟,我接到了一个陌生人打来的电话。好望角里沸反盈天,我不得不跑到外面的街上去接听电话。然而我刚走下好望角门口的台阶,有一个手里拿着手机的男人向我走过来打招呼。他对我出示了一下握在手里的手机——表示电话是他打给我——对我说道,“斯特恩?唐书让我来接你。”
      我一怔,问道,“哪个唐书?我不认识叫唐书的人。”
      那人面不改色地回答道,“那就是其他的名字,总之是那个人。我不奇怪你不知道唐书。”说着他笑了笑,“因为唐书总是使用不同的名字。你知道那个人是谁。你和他约好了今晚九点在好望角见面。不过他今晚有事情来不了,由我负责来跟你们接洽。”
      我懵了,问,“你是说马迟迟吗?”
      那人不耐烦地说道,“不管他叫什么名字。我负责带你去港口,在那里我会告诉你整个去往南美洲的旅程。”
      我心中充满了疑虑。
      我又问,“必须要去港口才可以谈?为什么不在这里谈?”
      “为了让你对你将要去做的事情有一个直观的认识,我奉命带你前往港口,这是一个好的选择。”他说。
      我一时犹豫起来。我让他等着,回到楼上叫来谷小明,跟他把情况说了一遍。
      “你们两个人?”那人看到谷小明问道。
      我说是。
      他说,“可以。”
      谷小明把那个人看了看,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答应先到港口去看看。
      我当时猜想,既然是前往南美洲,那么去港口也不就不足为怪了,况且N市本身就有港口,开车过去大概是一个小时的行程。
      但是我和谷小明上了车,跑了一个小时之后才发现,这个人提到的港口并不是在N市,而是在海上的一个小岛。

      现在是凌晨时刻,我正呆在黄茗的房间里回想着马迟迟或者唐书给我们安排的那次旅程,回想着那个奇怪的小岛,我不由地想到了谷小明曾经跟我提到的密沃青年会的总部所在地,太平洋上一个叫着圭尼亚瓦尔尼亚的国家。
      我想起这个太平洋上的小国家,是因为那晚我和谷小明前往的那个叫着图塔-N的小岛和它有相似之处。图塔是一个来自□□世界的大型跨国企业,他们把这个小岛买下来建成为图塔企业在亚洲的总部,并用图塔-N来命名这座岛屿。这家公司开展任何你能想到的“合法”生意(这依照每个国家对合法的不同界定),在全球拥有420个子公司。
      这座岛屿上的原住民现在几乎全部成为图塔工厂的工人。我后来从一个关注当代企业工人生存状态的人类学官方网站上了解到,图塔-N岛上共有人口六十多万人口,其中有90%是图塔集团的员工,剩下的10%是已经失去劳动能力的老人和孩子。
      就像密沃青年会控制了圭尼亚瓦尔尼亚一样,图塔已经完全控制了图塔-N岛。图塔-N已经成为了一个独立的国家,这里甚至连警察都没有,因为图塔工厂里配有自己的治安机构,无论其配备和还是人才素质完全可以和国家警察媲美。
      那晚,马迟迟或者唐书派来的陌生人,开车载着我和谷小明驶过长长的跨海大桥,进入小岛图塔-N,仿佛来到了一个••••••

      这时门上有响动,黄茗打开门走了进来。她一进门就厉声对我说道,“斯特恩,为什么在你的住所会发生枪战?”
      面对这个唐突的问题,我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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