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前抑郁症》人间芳菲

47、第 47 章

　　一晃五年过去了，再次踏入校园，仿佛回到了学生时期。

　　沈逸星站在校门口和门卫老大爷聊天，原来的门卫大叔换成了现在的老头子，他笑眯眯地问东问西。

　　显然，能在一所省重点高中工作，对他来说是件荣耀的事情。

　　在如今条条大路通罗马，百花齐放的时代里，也就这一辈的老人坚持着：“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论调。

　　“哎呀，我孙子今年二年级了，以后中考能考进来就好了！”

　　才二年级，老人家有点神经紧张了。

　　“会的，不难考。”沈逸星回答道。

　　当年沈逸星凭借还不错的基本功和属于她个人的，独有的小聪明考上了一中，那时候想要进这所学校，至少得全市前六百名，全市前五十名能升入实验班。

　　随着越来越卷的学习环境，加上中考分流，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学生能升入高中，那么一中的入学难度就更高了。

　　老人笑呵呵地和沈逸星讲话，不停的问沈逸星这群高中的升学率，和学习环境等等问题，中途不忘记炫耀自己可爱的小孙子多么聪明。

　　门卫室的电话很快响起来，老人接了电话，说了几句，就把铁门旁的侧门打开，让沈逸星进去。

　　市一中，政府每年会投入大量资金来补贴，红墙青瓦，葱郁藤蔓，还有一圈一圈盘旋在教学楼楼顶的飞鸟。

　　校园里干净整洁，两旁树影婆娑，却不见任何落叶。

　　沈逸星循着记忆，穿过爬满葡萄藤蔓的回廊，原来的广场上似乎一座雕像，但是现在被搬走了。

　　眼前豁然开朗，三座红色的高楼伫立在面前，沈逸星径直走向“逸夫楼”，以前她所上课的一班在二楼楼梯口边，教师办公室在二楼最里面。

　　算一算，当年带班的班主任今年应该教高二了，也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沈逸星这个学生。

　　李老师当年研究生毕业，就无缝衔接，进入了市一中带班主任。

　　沈逸星正好是她的第一届学生。

　　这些年过去了，老师依旧白净端庄，今天上午应该没有她的课，她就坐在办公室里看教案。

　　她和当年相比，丰腴了一些，无名指上带着一颗小小的戒指，离子烫的长发被亮晶晶的发夹卡在脑后，看着娴静又端丽。

　　高二这一年是学生课程最多的时候，分完文理科之后，就要开始死命学习了，就连老师脸上都带着疲惫神色，学生们更是一脸凛然。

　　门卫老大爷还在感慨，说能进来读书的以后都是大学生，其实保守了，能进一中的学生，都是冲着重点名牌去的。

　　因为太过内卷，什么校园传说，灵异事件都与沈逸星的青春无关，她当年在学校里最感兴趣的话题，是时崎狂三的周边什么时候能在小卖部上架。

　　当然了，不排除是沈逸星太沉默，所以错过了和同学聊八卦。

　　“逸星，来坐，喝水。”李老师挪了个位置，给沈逸星让出一块地方来，“你现在怎么样，工作还顺利吗？”

　　说来惭愧，当年的高中同学，大部分都回家乡找工作了，就算不在铜城市，也没有出省，只有沈逸星跑的远，高中同学聚会都没去，搞得老师还以为她失踪了。

　　不管到了什么年纪，沈逸星都有点怕老师，包括小学老师。

　　她如实回答：“我毕业以后就直接去汉城公安局上班了，上次同学会没去，抱歉。”

　　“工作比较重要啊，汉城是个好地方，很多人都想要汉城市户口呢，你以后就落户那里了？”

　　“大概吧。”沈逸星摸摸鼻子，她忽然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话了。

　　好在李老师健谈：

　　“我记得你那时候矮矮的不爱说话，你的父母还给我打电话，说你身体不好，现在都长这么大了。”

　　“因为老师教的好。”沈逸星恭维了一句，一如既往的僵硬。

　　似乎没想到那个沉默的学生这么“会说话”，老师不禁失笑：“逸星，你变了好多哦，不过这是好事情，体制的工作，交际能力比职业技能更重要。”

　　沈逸星当然不仅仅是来找老师叙旧的。

　　茶过三巡，沈逸星终于说明了来意，是想找凌尧高一的班主任。

　　李老师想了想：“你是说陈老师啊，她现在是年级主任了，等一会我带你去找她。”

　　李老师第一届带的是沈逸星他们班，比凌尧矮了好几级，不知道陈老师还记不记得凌尧这个学生了。

　　出乎意料的是，陈老师竟然真的记得凌尧，只是表情一言难尽，她颇为谨慎地审视着沈逸星：“你是有什么事情吗，要来问这个，他的学籍都转走了。”

　　“他的妻子去年死了，有人委托我调查。”沈逸星模棱两可地说，其他事情她也不敢多讲，怕暴露。

　　听到“妻子”两个字，陈老师眉头一皱，嘴唇翕动着，还算光净的脸顿时变得皱皱巴巴像揉碎了的纸。

　　那是一种奇异的眼神，带着点鄙夷与唾弃在里面，虽然看向的是沈逸星，但是沈逸星知道不是针对她。

　　“这……”陈老师为难地捏捏鼻梁，对于学生的问题，学校是予以保密的，万一事情闹大了不好看，谁都不想担责任。

　　“学生的事情我也不清楚，这样吧，我给你一个号码，是他同学的，你可以问问他。”

　　这个皮球踢得好，既和学校没关系了，又能把沈逸星打发走。

　　“谢谢。”沈逸星鞠了个躬，“祝您事业有成。”

　　拿到号码，沈逸星一出校门就拨打了手机。

　　很幸运，对方的父亲接的手机，那位姓王的学长就在铜城上班，一会儿就能回家。

　　沈逸星得到消息，马上坐上公交车直奔学长家里。

　　两个小时的车程，正好赶上学长下班回家。

　　所谓的同人不同命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当年一样考上了重点高中的同学，一个在汉城有房有车，一个还在铜城兢兢业业。

　　王学长当然不差，只是相比于凌尧而言不够看。

　　王学长的父亲笑眯眯地给沈逸星倒了杯水，一个劲儿的朝儿子眨眼睛，然后离开客厅到厨房里去了。

　　学长叹了口气：“学妹别介意，我爸他一直很担心我的生活问题，所以才那么看你的。”

　　沈逸星摇摇头，表示理解：“没事儿，今天是我冒昧打扰了。”

　　虽然是学长学妹的关系，但是高中绝对没有大学那么亲，沈逸星直接开门见山问起了凌尧的事情。

　　“好多年了啊。”王学长才下班，眼里显现出疲态，“他谈恋爱，被学校开除了，后来不知道去了哪里上学，然后就没见过他了，想不到他现在在汉城。”

　　高中校规是不允许谈恋爱的，但是每年谈恋爱的不少，老师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搞出小生命来，或者不要出什么刑事案件，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凌尧因为谈恋爱被开除，听着非常不可思议，然而却更加验证了沈逸星的猜测。

　　同性恋在2006年，才被我国人了解，在这之前人们都认为同性恋是种病，就算是开放的当今，都有不少人谈起这个，都是一脸讳莫如深，何况凌尧那时候。

　　王学长表情不太好，他似乎觉得难以启齿，于是站起身来，去了小房间，抱出一本相册来，示意沈逸星打开自己看。

　　“这是我们军训时候的照片。”

　　高一军训，结束后有个集体大合照，沈逸星当年比较倒霉，军训结束那天正好下雨，教官们还坚持让学生们走完军步，然后淋着雨拍照片。

　　而王学长给出的照片上，是一片晴朗。朝气蓬勃的学生们紧紧挨在一起，他们脸上挂着笑，一水的军绿色衣服，男生们站在后排，女生们站在前面。

　　他们年轻的脸上形态各异，还有的做着鬼脸，开心得不得了的样子，毕竟中考结束了，而中考之后的暑假，还没有让他们野完。

　　不得不说，凌尧的脸是真能打，高中男生们大多一脸青春痘，或者毛毛糙糙或者五大三粗，带着眼镜的书呆子比比皆是，让姑娘们看一眼，什么萌动的春情都没了。

　　但是凌尧就是很好看，白皮肤，黑眉毛，身材颀长，斯文又俊朗，一双黝黑的眼睛好像有千言万语，是标准的电影脸。

　　除了凌尧，还有一张脸吸引了沈逸星的注意，也在后排男生堆里。

　　那是张清纯秀妍的面孔，眉清目秀，轮廓分明，非常平和的一张脸，像是丝丝入扣的水墨画，和谐的让人心生好感。

　　那是一张和沈逸星俏似的面孔，如果沈逸星是个男人，恐怕就和他有八九分相像了。

　　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往上爬。

　　难怪难怪。

　　“凌尧这个人谈恋爱，被发现了。”王学长指着那个清秀的男孩子说，“他是我们班学委，年级第一进学校的，结果……”

　　“他叫什么名字？”

　　“学委吗，周辛夷。”学长话语里还带着叹息，“本来好好的人，前途无量，结果呢，搞成了现在这样。”

　　沈逸星觉得寒意更甚，长着一张相似的脸孔，她忽然有了不详的感觉：“周辛夷学长后来怎么样了？”

　　“他啊。”学长叹了口气，“他死了，就在被开除后的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