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远》江毅清

1、第 1 章 初遇

　　窗外的枝叶莎莎作响，炽热的阳光倾洒在整座校园里，窸窸窣窣的蝉鸣声难免让人泛起朦胧的睡意。
　　临近高考，学生的作息时间变得越发有规律。午休一个半小时，大多数都会用1.20小时来复习功课，后面10分钟用来休息。
　　空调被调到20度，徐徐吐着清凉的气息。书桌上的书堆积的很高，它像一座大山，一座需要终极成绩来推倒的大山。学生们趴在桌子上，枕着双臂，疲惫了一上午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放松。
　　少女在刷完最后一道数学题之际放下了笔，她动作轻缓的收拾了一下桌面上有些杂乱的复习资料，班上的人差不多都趴下了，四周的环境异常静谧。
　　宋芸不禁向窗外看去。
　　浩瀚的天空深不见底，白云漫无目的的漂浮着，偶尔有几只鸟飞过。
　　她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一阵微风吹起她耳边的碎发，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高考结束，就很难再见了吧……
　　时间过得真的快，她这么久难以开口的喜欢也该画上句号了吧。
　　奇怪，越临近离别宋芸愈发不敢看他了。
　　她翻过很多小说，大多数故事都以女主得偿所愿，了却遗憾为结尾。
　　倒也不是不信，宋芸也曾无数次幻想自己能够像故事里的女主角一样把内心的喜欢大声对男主角说出来。但现实是可她终不会得偿所愿，宋芸深知自己不会是他的女主角。
　　现实不是小说，年少时的暗恋未必有结果。
　　她从课桌里拿出了一个日记本，本子有些厚，但空白的纸页所剩无几，她试着翻了一下，几乎每一页都会出现的一个名字：
　　她看着这个名字，这个占据她很久的名字。
　　宋芸不由得看向那个有他的方向。
　　阳光顺着窗户倾洒进来，给他的侧脸抹上一圈光影。他就这么戴着耳机，安静的坐在那复习着知识点。
　　宋芸忽然有些苦涩，她想，以后反头是不是再也看不到那张熟悉的侧脸了？
　　她也知道，他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于宋芸而言，谢远一直都是遥远的远。
　　或许是察觉到投来的目光又或许是某种感应，谢远在宋芸扭头的一瞬间向她的方向看了过去。
　　但只一眼，他便收回了目光。
　　宋芸怀着复杂的心情翻开了日记的第一页。
　　　[我以为今天又会被围着教训一顿，但他将我护在身后的那一刻，我黑暗麻木的生活好像涌进了一抹温暖的阳光。他救了我，拉了我一把，他走之前告诉我，让我学会保护自己。这一刻，我好像不想忍让了，校园暴力太恐怖，忍让只会让那群恶魔更加肆无忌惮，他们不会有愧疚感，到头来，没人会为我的伤口买单。可我有什么办法呢？]
　　恍惚间，宋芸好像回到了初遇谢远的那一个下午……
　　乌云笼罩了整座校园，世界死一般的安静。
　　女孩慌忙的逃窜着，漫长的走廊上只能听到她焦急的步伐和喘息声。她时不时往后看，眼神里充满着恐惧，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怪物。
　　刚转过转角，女孩眼里的恐惧急剧放大，她愣在了原地。
　　“跑啊，怎么不跑了？”
　　说话的女学生扎着双马尾，眼睛黑又亮，嘴里含着一颗棒棒糖，倘若她身后没有跟着几个看着就不善的跟班，倒会给人一种乖乖女感觉。
　　忽然，宋芸感觉到一股疼痛…有人一把抓住她的马尾用力往后拽。她被这股狠劲甩到了地上，额头磕到了一旁的墙壁。
　　“你跑的掉吗你？”邹丽蹲了下来，然后一把掐住宋芸的脸，力度大的仿佛要陷进女孩的肉里，接着便抬起手毫不犹豫的打了宋芸一巴掌。
　　宋芸感到脸上烧疼的厉害，而被邹丽用手掐住的那部分仿佛要碎了一般。
　　“今天玩什么呢？”邹丽说着一把拽起地上的宋芸，然后向一个人使了使眼色。
　　此人叫黄晶，她慢吞吞的走了过来，刘海遮住了大半张脸，低着头，身子也在不停发抖。
　　邹丽不耐烦道：“走快点会死！”
　　旁边的人毫不犹豫的踹了黄静一脚，使得她不得不一个踉跄来到两人跟前。宋芸又被人用力拽着头发，与黄晶面对面。
　　“打她，打到我满意为止，然后我就放你走。”邹丽对黄晶说道，旁边的人也一脸趣味的看着。
　　宋芸只感到浑身上下都是痛的，她也明白她接下来的命运……她无助的看向黄晶，她祈求这个与她同受校园霸凌的人能心生一丝怜悯，起码让自己不那么痛苦……
　　黄晶看着宋芸的表情，那无助可怜的神情……她迟迟下不去手……
　　邹丽等人明显不耐烦了，她大声说道：“你他妈磨磨唧唧干嘛？你的那些艳照不想要了？”
　　宋芸一听愣住了，她没想到这群人能无耻到这种地步，也在这时，黄晶的泪水也滑落了下来，她只能小声抽泣着。
　　“哭你妈靠！”有人狠狠甩了黄晶一巴掌。
　　“……”宋芸没有说话，她垂眸不再看眼前的女孩，配上这伤痕累累的脸，着实凄凉。
　　旁边的邹丽笑得面部表情有些扭曲，“哎呦，你俩不会互相怜悯对方了吧？”说着，发力踹了宋芸一脚，然后又用凶狠的目光看向黄晶，“还不动手？”
　　黄晶咬着牙扇了宋芸一耳光，力度极大，巴掌印深深地浮现在了宋芸脸上。
　　“啧啧啧，不够。”
　　旁边的人有塞了瓶水给黄晶，懂得都懂。
　　宋芸闭上眼睛，等待这一切的发生。
　　冰凉的水顺着她的头顶流了下来，一股刺骨的寒冷直刺她的内心，她的脸色开始泛白。
　　…………
　　一个身影出现在了众人身后。
　　“胆子倒不小。”少年慵懒的语气带着些许嘲讽。
　　他穿着干净的校服，乌黑的短发与这白楷的皮肤相互衬托。男孩长得很好看，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下有一颗小小的泪痣，高挺的鼻梁，分明的轮廓。
　　望着这群施暴者，他眼中充满着鄙夷。
　　邹丽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眼神凶狠的看向宋芸。
　　“没想到啊，你今天还找了伴？果然骨子里还是透露着爱勾引男人的贱。”语气狂妄，后面的人更是笑的猖狂。
　　宋芸还没在他们疼痛中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力量拉回，再睁眼，她已经站在了男孩的身后。
　　“那你是什么？”谢远说着还不忘笑着冲对面挑眉，“说实话，我觉得你们像厕所里的蛆，只敢躲在肮脏的角落里叫嚣着，见光死的那种。”
　　那群人的表情不淡定了，女人气的咬牙神色，扭曲的说道“你有种再说一遍！”
　　谢远故意放缓了速度说道：“我说你们像蛆，浑身散发着恶臭。”
　　宋芸不可置信的望着少年高大的背影。
　　他似乎在帮助自己……
　　那群人正呲牙咧嘴的准备冲上来。
　　“这没监控吧？”他笑眯眯的问道。
　　“就是没有！”一个男的说着就要上。
　　谢远直接一脚给他踹翻在地，“没监控你跟我在这叫？”
　　“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惹上我没好果子吃。”邹丽恐吓着。
　　“所以呢？”谢远眼神毫无波澜的看向说话的人，“我不打女人，但你们是人吗？”
　　那几个人里有有人认出了谢远，他们跑到邹丽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邹丽知道这男的不好惹，而且他们当中就一个男的还被踹翻在地，这这群女的也就能拿捏一下软柿子，要真碰到硬茬，肯定得吃亏。
　　她用力瞪了一下宋芸，然后带人走了。
　　宋芸还没缓过来，便听到谢远问道：“走的动？”
　　宋芸点了点头，她慌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衣服，尽量不让自己显得那么狼狈再去麻烦别人。
　　谢远看着她微微皱眉，他脱下自己的校服外套，递到她面前。
　　宋芸看到此场景，眼神都变得有些呆滞，她忽然有点心跳加速，一瞬间不敢直视谢远。
　　“湿了，遮一下吧。”谢远解释道。
　　女孩透过学校墙壁上的镜子看到了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脸蛋红肿的厉害，额头被磕的青一块紫一块，嘴角甚至肉眼可见渗着血，而头发和衣服已经湿的差不多了。
　　“不用了，会弄脏。”宋芸无力吐出这几个字。
　　看着她这样，谢远眼底闪过一丝怜悯，他直接整理了一下手上的衣服，然后披到了女孩身上。
　　“好了，一起走吧？”少年脸上带笑，温润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