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菡萏凋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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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清晨，醉春风
“崔公子，崔公子，奴家进来了？”
面对着崔家人的施压，醉春风的老鸨实在不敢耽搁，不停地敲门，可怎么也没人回应。无奈，胡妈妈只好鼓起勇气推开门走了进去，崔小公子的庶长兄崔卓也跟了上去。
屋内熏着香，迎面可见的桌上是东倒西歪的餐具与酒壶，男女的衣物散落在地上，厢房里的床还拉着帘子，隐约可见斑驳的色彩和躺在床上的人影。此时俨然是一副事后景象。
见此状，崔卓心里隐隐窃喜:嫡子无才无德，流连青楼，强要了人家清清白白的清倌人【1】，父亲会怎么想他就可想而知了。这样，就更显得他这个长子人品正直。
“公子，你看，这小公子还在睡着，您看......”
还没等胡妈妈说完，崔卓就迫不及待的拉开帘子，忽然惊得瘫坐在地上。
“死……死人了！”
......
此案涉及女子，又在青楼，大理寺派了王缺月先了解情况。又因涉及左丞嫡子，圣上下旨，由大理寺和刑部联合审查，大理寺卿决定让余盛楚查此案。
路上，王缺月为余盛楚阐述受害者信息。
“男性死者为崔三公子崔晟，年龄二十一，无业。女性死者为醉春风清倌人夷则，年龄十五。”说着，王缺月感叹道：“哎，才刚及笄，多可惜的姑娘啊。”
余盛楚忽然想到五日前，他才刚刚见过两位受害者，如今怎么就……哎，世事无常，造化弄人啊。
到了醉春风，门口已经有官府的人把手，不少百姓凑在门口看热闹。
才刚刚走进去，一个瓷杯子忽然摔倒了余盛楚脚边，吓得他一激灵。
只见林钟刚举起一个茶杯，就被几个大汉拦住，把她押着跪在地上，她强行挣脱，还不断朝着胡妈妈和崔家人破口大骂，不似五天前般镇静。
如果说，五天前的林钟是个冷漠的狩猎者，那么现在的她，就是一个彻底的疯子。
“姓胡的，你背信弃义！你无耻！你个满眼金钱的女人，你不得好死！”
“还有你们崔家人，惺惺作态，我呸！”
话音刚落，崔晟就冲上去，眼看着要踹到林钟头上，余·护花使者·盛楚连忙跑过去，替她挡了一下，甩到大汉身边。
余盛楚今天没穿官服，不过一身寻常圆领袍，加上五日前，崔卓不在府上，也就没认出来他。
“咳咳……”那一下正中胸口，让余盛楚疼的站不起来，在王疏月的搀扶下勉强起身。
崔卓没有理会他们，指着林钟大喊：“你别给脸不要脸！装什么清高，谁不知道你们清倌不过自恃才高，想卖个好价钱罢了。就是个出来卖的贱///货，装什么啊。此事我们崔家自知理亏，可也是无端受害，愿意陪你们钱已经不错了。怎么，你是嫌少才装出这幅姐妹情深的样子吗？”
听了他的话，林钟气的眼眶发红，青筋暴起，身上止不住的发抖，嘶喊道：“畜生！你们这群畜生！还我则儿！你们把她还给我！”
眼看着崔卓又要动手，余盛楚赶紧上前阻拦。
“崔公子且慢，我倒是觉得林钟姑娘说的不错。”余盛楚在王缺月的搀扶下拦在林钟的面前，大理寺的人走上来吓退了壮汉，把林钟扶到一边坐下。接着，在余盛楚的示意下，王疏月去了林钟哪开导。
崔茁明显慌了，但还是强装镇静，问他究竟是谁。
余盛楚没搭理他。自顾自的说：“崔公子怕是自己是脏的，便看整个世界都觉得脏。请不要用你肮脏的心来揣测别人。你看醉春风这么大，有几个姑娘是心甘情愿沦落风尘的？她们有的是被父母买到这或是被人捡来的红倌，有人是实在过不下去想靠着自己的才情养活自己的清倌人。他们有的人才情远胜于你，她们也有节气有骨气。你知不知道就今天死的姑娘几天前还想着要给自己赎身呢！你最好给我把嘴放干净点，把手看老实点，否则，根据我朝律法，大朝廷命官、殴打女子、逼迫清白女子这三项罪名，你们崔家一个也跑不了。”
余盛楚说着，不断往前走，明明是在笑，却偏偏不是眼睛，那张少年气的面庞让人如坠冰窟，逼得崔卓不断后退。
新帝登基时，下令编修了数项关乎女子的法律，其中包含了女子可以通过科举入朝为官等。
按照新政，殴打女子，需赔其医药费，家中有人在朝官者降级一等并杖责二十，以儆效尤，平民百姓杖责十下。逼迫清白女子及清倌，家中有人为官者降级二等，罚俸半年，杖责三十，罚金百两赠予女子，平民百姓杖责三十、游街三日，予以警醒，另罚金五十两赠予女子。
崔卓本就是想让父亲放弃嫡子，没想到人直接死了，气急攻心，这才动了手，没想到直接触犯了律法。这下犯了大错，眼前的这位又不像是个会忍气吞声的，他这下是真完了。
还没等其他缓过来，又一个不好惹的主来了。
“本王听说有人殴打朝廷命官，可有此事？”萧晏清笑着走进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对身旁的策北说：“把人带下去，，该怎么处置不用我多说了。”
眼看着崔卓要被带走，前来处理事情的崔家族老走到萧晏清面前，毕恭毕敬的向他行礼，“殿下，私自行刑是违反律法的。”
萧晏清轻声开口，那双深如寒夜的眸子染上了一层阴沉，“放心，崔公子累了，我们只不过请他出去休息。”
正当族老松了口气，就听他的声音格外狠戾：“我是个护短的人，且向来睚眦必报。回去把这件事一五一十的告诉左丞。他是个聪明人，定然知道什么该舍。”
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萧晏清上前搀着余盛楚往楼上坐。
“你怎么这么蠢，能自己挡不知道把人推开。”
刚刚乖张、恣睢的萧晏清心疼的扶着他，语气里都是嗔怪。
说句实话，余盛楚自己也觉得自己很蠢，可他当时真的太着急了，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孩子受欺负。
萧晏清问：“韩逸之呢，他怎么没来护着你？”
“他今天早上被调给李祯了，最近有一个刺杀的连环案，需要几个武力高强的。”
萧晏清若有所思，觉得阿楚一个人出来太危险了，迟早有一天，他要找个由头把人要到刑部去。
一番寒暄过后，两人迅速步入正题，做好了这次合作的分工：萧晏清审讯，余盛楚验尸，王疏月进行现场侦查并与醉春风的姑娘们进行交涉。
到了现场，仅仅是站在门口，余盛楚就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不是迷迭。
已经来现场的仵作给余盛楚和王疏月递过方巾，以捂住口鼻。
余盛楚走到尸体前，两具尸体还没有被翻动。
崔晟程平躺状态，口鼻处都有血迹，脸上有淤青和抓痕，看起来是夷则反抗时的弄伤的，微微靠下的位置有刀伤，出血量看起来不构成出血过多。
夷则披了一件中衣，下身赤裸，头发凌乱，身上有很多淤青，面部红肿，像是遭到过虐打。尸体趴在床的内侧，生前遭到割喉，四处有喷溅状血迹。
床上非常凌乱，不难看出床单上的精斑，想起五天前，崔晟的那副身体消瘦、面容憔悴、精神倦怠的样子，余盛楚就有猜测过他纵欲过度，从床单上稀成水的精斑痕迹来看，是差不多了。在两个尸体中间留下了一个小匕首，可能是凶器。
几天前还如谪仙般惊才绝艳的少女，如今却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生于淤泥的菡萏冰清玉洁，却因贪婪的采花者被玷污、凋落。
余盛楚和仵作合力把尸体往下搬，崔晟的尸体已经完全僵硬了死亡时间在九到十二小时，背部有尸斑，用指按压未消退，眼角膜呈片状、混沌，由此判定死亡时间约在九个小时前，也就是昨日戌时四刻。夷则情况基本相同。
初步尸检把两人的死因划在机械性损伤和中毒的可能性中，考虑到崔晟的身体状况，还含有猝死的可能性。
随后，余盛楚便派人把尸体运走。
另一边，王疏月收集了现场的香料、饭菜以及一个药瓶，正准备进行下一步行动。
“现场有用的痕迹不多，没有明显的闯入迹象。”王疏月走到余盛楚的面前，问他是否要先回去与殿下汇合。
余盛楚思量了一下，这里的确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了：“我先回去了，现场一些有用的东西都·搬回大理寺，醉春风的姑娘们可能知道一些秘密，重点询问平时接待崔晟的和与林钟夷则二人关系好的。”
“是。”
-刑部-
早就听闻在萧晏清的管辖下，刑部摒弃了严刑拷打的一系列作风，开创了刑部新风尚，收到了一致好评。今日一观，倒是一改余盛楚对刑部阴暗、压抑的刻板印象。唯一一点问题就是……这四四方方的房间和中间的小桌，怎么这么像个审讯室啊！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菡萏凋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