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双姝初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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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夷居—
这两日，余盛楚和容与翻阅经书，最终给书房取了个名字——则夷居，取自《诗经》“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夷”。
一天前，萧景添忽然提起，容与现在八岁了，该上学堂了。
可一问才知道，容与跟着黄铭，不过就认了些日常会用到的字，诗词歌赋是一窍不懂，更别提礼乐射御书数。余盛楚费了好大劲才请到一位才艺双馨的老先生愿意教他，目标是加快赶上同龄人的进度，早日上学堂。
请先生来家里，，自然是要有一个像摸像样的地方讲学，于是乎，二人赶在先生来之前整理好了屋子，挂上牌匾，也算过得去。
看着余盛楚和容与嬉闹的样子，四喜实在不想的扰，可再不说，四喜怕会出事的。
“大人，大人？”
余盛楚停下手中的活，问：“何事？”
“崔小公子的生辰宴就在明日，您是收了帖子的，不该准备准备？”
对啊！余盛楚刚刚想起来，这一个月忙（玩）着忙（玩）着，他都给忘了，连忙把手头的东西放下。
“容与，你先和下人忙着。四喜，和我去仓库一趟。”
一日后……
“大理寺少卿余大人到！”
左丞嫡子的生辰宴，来的都是京城的达官显贵。
余盛楚带着容与和四喜，轻装上阵，显得莫名寒酸。
容与拉着余盛楚的手问，“余哥哥，那个人马车上的装饰是宝石吗？”
余盛楚强装镇定，手指紧张的乱抓，四喜倒是实诚，吞了口口水，告诉容与:“容小公子，把您卖了都买不起那几个珠子。”
其实余盛楚没觉得什么的，毕竟他的有钱是人尽皆知的，可他本人提倡质朴生活，让容与一直觉得他其实非常清贫，养不起自己。
望着容与可怜兮兮的眼神，余盛楚拍拍他的后背，“宝，咱有钱，咱不和那群土大款比。”
有钱人，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满身珠玉，比如容与，一身无心绿宋锦，余盛楚看的非常满意，只觉得这一身低调奢华有内涵，不显山露水的炫富，总比那些大红大绿一身金饰的好看。
如今看来，二人倒是淡定优雅、清新脱俗。
……
有一说一，不过是一场生辰宴，这这装修倒是花里胡哨。暂且不说每人面前的金碗，连筷子都是金镶玉的，席面设在院子搭的棚子里，看位置应该是刚搭好的一次性的，却用了上好的鸂鶒木，奢侈，浪费！
未入席，余盛楚就听到了人们窃窃私语，很不巧，主人公就是他。
“听说了吗，大理寺那个余大人也要来。”
“谁没听过他啊，这个人倒是有意思，明明是少卿，却爱干仵作的活，还别说，干的还真不错。”
“难道没人好奇他和梁王的关系吗？”
崔小公子本就是个不省心的主儿，连着结交的朋友不过都是些喜欢投壶斗鸡的纨绔子弟，说话的时候多少都有点缺心眼子。
余盛楚秉着不和小孩子计较的心态，坐到了他们旁边，不忘笑吟吟地说了声“Hi”。
几个贵公子觉得尴尬，纷纷散开，只留下一个在自己的座位上坐立难安。
不知道是不是几天的相处有了经验，容与忽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余盛楚要搞事情了。
“朋友，认识一下吧，听说你很好奇我。”
很好，预感是对了，容与由衷的祝这位朋保重。
那可是余盛楚啊，一个已经放弃装B、完全没素质了的余盛楚啊。
不出意外，在余盛楚的的攻势下，那个小公子节节败退，却又找不到由头指责。
眼看着那人撑不下去了，此次宴会的主人公倒是来解围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原是余大人啊，久仰。”
说的话倒是没什么，可这语气却听着让人别扭。
来者身穿苍绿色瑞鹿团花纹蜀锦圆领袍，搂着两位身姿窈窕的佳人，慢悠悠的走到席间坐下，又上来数位美人斟酒、加菜、捶腿。好不快活。
“诸位，今日，我可是请来了醉春风的姑娘们，为大家助兴！”崔公子举起酒杯，一饮而下，席间的贵公子们连忙附和。
崔公子放下酒杯，对着余盛楚道：“余大人有所不知，这长安可是有双姝，分别是乐师林钟和舞姬夷则【2】。”
众人听了，都激动了起来，纷纷夸赞崔公子大气。
余盛楚倒是好奇，问他“京城双姝”究竟有何不同，这才得知，“长安双姝”色艺双绝，想来卖艺不卖身，五年前名动长安，从此一曲千金难求。
嚯，那还真是下血本了。
崔公子鼓鼓掌，先走来的女子一身云峰白流仙裙，梳着倭堕髻，仅戴一个白玉芙蓉簪，其余头发用白色丝带绑起，白纱遮面，令人遐想无穷，柳腰花态，白璧无瑕，定是舞姬夷则。
紧接着上来的是乐师。为首的女子一身瑾紫色牡丹团纹圆领袍，戴着幞头，抱着一架古琴，此人大概就是乐师林钟。虽不似夷则那般出水芙蓉，但也惊鸿绝艳，眉眼间有股英气，中和了自身的媚态，使其媚而不妖。
好家伙，余盛楚心想，他来这个世界还没有见过丑的，如今又见到这么两位绝代佳人，创造这个世界的怕不是个颜狗吧！
行过礼，随着古朴的古琴声，其他乐器纷纷开始弹奏，夷则也随着乐声翩然起舞。
状似明月泛云河，体如轻风动流波。【3】
“浴兰汤兮沐芳，华采衣兮若英；灵连蜷兮既留，烂昭昭兮未央；”【4】
这位姑娘倒是有才情，唱词选的是《楚辞》，更衬得她谪仙般的气质，飘逸出尘。
席上原本吵嚷嚷的宾客忽然都静了下来，只待一曲终了，才堪堪回神。
京城双姝，名不虚传。
席上欢声雷动，崔公子招招手示意夷则到他身旁。
夷则面露惊愕，看向林钟，见林钟不为所动，盈盈一拜，退了下去。
待其余人都走了，林钟才跟在最后下去了，临走的时候看了崔公子一眼，不仅仅是在警告，更像是野兽在保护属于它的猎物。
崔公子错愕，眼神变得幽暗，悬在半空的手晃了晃，笑着放下，举起酒杯，“诸位，喝酒。”
经此一事，席上的氛围总是让人说不上来的闷，余盛楚找了个由头，出去散散步。
崔公子虽然俗，但他老爹倒是有点审美，将这花园打理的清新别致。
湖边垂柳窈窕，亭亭玉立的菡萏藏在荷叶间。
长嬴初始，柰花含羞，熏风含香来。
余盛楚顺着花香，走了过去，远远便看到那一树茉莉花，伴着风簌簌而落，飘到假山上，一个紫色的身影突兀的坐在一块巨石上。
怕惊扰了她们，余盛楚没有上前，只是站在树后面听着。
余盛楚：好吧好吧，我知道偷听不好。
林钟盘腿坐于巨石之上，腰杆挺直。夷则躺在林中的腿上，在林荫的间隙，去捉细碎的光。
“阿姊，我们今天就这么走了，崔公子不会怪罪吧。”夷则问。
林钟抚摸着夷则的头发的手忽然顿了一下，眼底的温柔在一瞬间消散，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放心，崔大人不会任由他胡闹。马上，等我们赚够了赎身的钱，我们就离开这里。”
林钟抓住夷则的手，不愿意放开，两人就这么静静坐着，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故乡的百合花开了！余盛楚看着这幅美好的画面，赶到心满意足。
才貌双全的cp谁不喜欢！
“余大人，你躲在这做什么？”
不仅是余盛楚，林钟和夷则也吓了一跳，连忙跑开了。
余盛楚回头看，见此人正是许久不见的崔左丞。
“下官见过大人。”余盛楚慌忙行礼，却被崔左丞扶了起来。
说来奇怪，琼林宴那日，余盛楚都躲着他走，生怕被他抓起来骂。
崔左丞招了招手，让她跟过去。
两人无言走了一路，满园桃蹊柳陌难以入眼。
崔左丞不会是要暗杀我吧。
完了完了，羊入虎口了。
他倒是说话啊！
余盛楚在心里碎碎念，并未看到崔左丞停了下来，险些撞了上去。
“你应该很好奇本官叫你来做什么吧。”崔左丞问他。
余盛楚没有说话。
“本官找你来并无恶意，只是想和你聊聊黄铭的事，这里偏僻，安全些。”
听了这话，余盛楚抬起头来，问：“大人有何高见？”
“依本官看来，此事无疑梁王殿下自己做的或被陷害两种可能，可偏偏出现了第三种结局。”
余盛楚心中已经猜到了什么，还是问他：“您的意思是……”
“西市遇刺恐怕不是巧合，而是有人提前知道了你们的行踪，有那么大权利开城门的全京城都没有几个，黄铭之死恐怕也是有人在掩饰真相，余大人，我在说谁，恐怕你比我清楚。当年先帝册封太子前，最属意的人选是他，偏偏最终人选却成了当今圣上，余大人，换做是你，你会怎么想？”
“大人慎言，”余盛楚心中虽有些动摇，但还是还是强行让自己理智一点，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些在大脑里过了一遍，“若梁王真有反心，当年澶王谋反，他完全可以利用澶王除去陛下，取而代之。依下官看，杀害黄铭的应该另有其人，陛下为了保下梁王殿下才出此下策。真凶恐怕在长安盘踞多年、实力雄厚，更重要的是，我们在明，而他们在暗。”
听了他的一席话，崔左丞若有所思。
两人又交谈了许久，直至生辰宴将散，才就此别过。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余盛楚依旧忐忑不安，喃喃道：
“萧晏清，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双姝初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