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猫眼》月小殇

23、第 23 章

　　如覃应初所言，现场效果比录音更为震撼，节目组当场就拍板决定，让易知上场，而徐佳宁的节目则转为备选。

　　易知下台的时候，徐佳宁还道了声恭喜，不过脸上笑容实在勉强。易知明白她的心情，礼貌地谢过，也没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当天彩排结束，经纪人竟然还给易知争取到了第一个出场的资格。

　　“牛啊，怎么说服的节目组？”齐岚激动。

　　“是个人都觉得适合，导演也不聋。”施美琴回答异常霸气，她转头问易知，“你可以的吧？”

　　“可以。”易知一脸平静。

　　齐岚都忍不住上手揉他脸了：“你好歹给点反应。”

　　施美琴一把拍下她的手：“这么多人看着，注意点形象。再说又不是你上台唱，你紧张什么？小师弟台风稳得很。”

　　眼前两个人都不紧张，齐岚只得自我剖析：“是我不够稳重。”

　　三个人正说着话，横里突然插入一个声音：“易知。”

　　易知顺声望去，竟是栾丞。三人都有些惊讶，彩排现场人来人往，他们也没注意到栾丞是什么时候靠近，还是施美琴反应最快，笑着打招呼道：“栾总，您亲自来监督彩排？”

　　易知一听明白了，看来公益晚会栾丞公司也有份，果不其然，栾丞点点头，回答了施美琴的问题：“明天有几位领导会出席。”

　　他口中的领导，多半是政府部门举足轻重的人物，难怪乎如此上心。

　　“栾总认识小知？”施美琴倒没忘记他是叫的易知名字。

　　“认识，我和他说两句话。”栾丞向易知示意。

　　易知虽然猜不透他想说什么，但上次王柏骚扰他，是栾丞出面制止，他便没拒绝，跟着栾丞走到一旁少人的地方。

　　“怎么了，栾总？”易知问。

　　“你还欠我一顿饭。”栾丞淡淡道。

　　“？”

　　“王柏纠缠你那次，你说改天请我吃饭，饭呢？”栾丞提醒他。

　　易知经他一提，也想起来了，他没想到的是，栾丞堂堂一个大老板居然惦记一顿饭？！

　　“只是吃饭？”易知差点就把你有什么企图直接问出口。

　　“还有一些事情我想问问你。”栾丞似乎看出他的疑惑，难得放柔和声音，“放心，我不会强迫你做你不愿意的事。”

　　易知对此表示相信，他在栾丞手下工作了五年，从默默无名到大红大紫，栾丞从来没把他当成摇钱树随意压榨，人品确实没问题。

　　“太贵的我可请不起。”易知说道。

　　“我不介意。”栾丞目的显然不在吃。

　　“那……现在？”易知也有些好奇栾丞想谈什么事情，他彩排到现在还没吃饭，覃应初又出差了，眼下正饿着。

　　“可以，走吧。”栾丞转身就要走，易知却是礼貌地跑回去和施美琴几人招呼一声，才在她们惊异的目光中离开会场。

　　和栾丞站一起，果然太惹眼了。易知无奈想。

　　会场周边有不少饭店，易知随便挑了个，已经过饭点，人虽不多，易知还是要了包间，免得惹到不必要的麻烦。

　　“你很怕我？”栾丞翻着菜单问他。

　　“不啊。”易知莫名其妙。

　　“那你离我这么远？”栾丞望着圆桌另一端的易知，脸有点黑，他用菜单敲敲桌子，“坐过来。”

　　“哦。”易知真没别的意思，纯粹是哪里近坐哪个椅子，眼下栾丞提出来，他也就顺他意，坐到他身边。

　　栾丞满意了，点了几个菜，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易知聊天，问他是不是签到施美琴工作室之类。

　　等到一顿饭快结束，栾丞也没进入主题，易知不想白花一顿饭的钱，干脆问道：“栾总不会只想和我聊这些吧？”

　　栾丞用纸巾擦一下嘴角，抬起眼眸望着易知。

　　这一眼让易知莫名有点慌乱，他甚至后悔开这个口了。

　　“你知道，”栾丞语气都没怎么变，依旧是淡淡的声音，“三年前林亦知过世，是我亲自操办他的葬礼，接手他的遗物。”

　　易知更加慌乱，他来之前便想过栾丞会不会提及林亦知，眼下真提起，又无法冷静，他声音不禁颤抖：“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不知道当中出了什么差错，”栾丞目光盯着易知，在安静的包间内，清晰地说道，“明明已经死去的人，为什么还会出现在我面前。”

　　易知头皮瞬间发麻，他筷子几乎都拿不稳，费了很大劲才没让自己失态，他张了张嘴，没说出任何一个字，只觉得空气焦灼，头脑空白，心脏狂跳。

　　怎么会？栾丞怎么会认出来？

　　他们从前就不熟，现在他变成易知，更是没有来往，仅凭两三次见面，栾丞怎么会认出来？！

　　“你不打算解释吗？”栾丞深深叹口气，他一贯是冷着脸，此时表情居然有些痛苦。

　　易知颤抖着手放下筷子，他从来没想过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会需要如此大的毅力，他不停地告诫自己冷静，努力发出声音：“我不懂你的意思。”

　　栾丞双眸中一瞬间涌上失望，但他依旧伸手给易知倒了杯水，温声说：“我不会跟其他任何人说这件事，我只是困惑，只是不知所措，想要一个答案而已。”

　　易知性子吃软不吃硬，他并不讨厌栾丞，何况如他所说，是他亲自操办后事，还帮忙照顾林旸，易知没办法硬着心肠说谎。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易知一句话无疑是承认了。

　　栾丞有些惊喜，他声音喑哑地说：“没关系，没关系。我大概能猜到。”

　　这下轮到易知惊讶了，当初他莫名其妙成为易知，都花了好长时间来消化，栾丞居然相信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

　　“我调查过，你和易知是同一天发生车祸，而易知醒来后就失忆了，忘记自己的过去，这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对吗？”栾丞问，易知却更迷惑了。

　　栾丞继续说：“当年你想离开娱乐圈，便借着车祸假死，整容成为易知的模样，顶替他的身份，我不明白的是，你既然想离开，现在为什么又要回来？”

　　易知在如此紧张的氛围下，居然忍不住笑了一声：“栾总，你的脑洞……”

　　栾丞见他笑也并不在意，只问：“我想错了？”

　　易知笑完心情似乎都轻松不少：“其实你想的更合理，我所经历的，太荒诞了。”

　　易知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脑袋里紧绷的弦突然松开，情绪上涌，眼眶忽然湿润，一滴泪几乎毫无预兆地掉落下来，滴在手背上。

　　是啊，太荒诞了。

　　“易知，”栾丞一惊，忙说，“算了，我不问了，我知道你是谁就好。”

　　易知抹抹眼睛，有点丢脸，他对栾丞说：“谢谢，不止是今天，还有你帮我处理后事……”

　　易知说出这几个字，依旧别扭。

　　栾丞淡淡道：“没什么，从前我是你的老板，也是你的朋友，现在也一样，你有什么麻烦可以来找我。”

　　易知笑了笑，能让栾丞这样脾气冷漠的人说出朋友两个字，实属荣幸：“我没什么麻烦。”

　　栾丞却摇摇头：“我知道你仍在照顾易知的妹妹，当年你的现金资产不多，我已经转移到林旸名下，但你的房产、车子我找人打理，现在就可以交还给你。”

　　易知想想道：“我和林亦知什么关系都不是，给我只会麻烦，还是给林旸吧。”

　　“好。”栾丞答应下来。

　　事情说完，气氛又陡然变回沉默，栾丞本就不是擅长逗乐的人，易知也还沉浸在自己起起落落的情绪里，干坐片刻，栾丞手机响起来，助理请他回彩排现场了。

　　“走吧？”易知问。

　　“嗯。”栾丞点头。

　　“我不用回会场，在这边搭车直接回家了。”易知说。

　　栾丞皱了下眉，很快说：“好，我说过的话你记住，有什么麻烦都可以找我。”

　　“谢谢。”易知对他露出个笑容，转身朝地铁站的方向走去。

　　栾丞望着他的背影，摸摸手指，转身也走了。

　　易知回到家，心情还不能完全平复，他给林旸打电话，想问问是不是他什么时候说漏嘴，结果林旸一样摸不着头脑。

　　“可能因为我们走得太近，毕竟小栾总是为数不多知道我们是堂兄弟的人。”林旸如是说。

　　“或许吧，”易知吃饭的时候忘了问问栾丞，眼下只能瞎猜，他挠挠头说，“但感觉不太坏。”

　　“啊？”林旸不懂。

　　“我以为借尸还魂这种事没人会信，结果你和栾丞很容易就接受了。”易知有种久违的轻松感。

　　“因为我们都希望你能回来。”林旸默默说。

　　易知听他声音闷闷的，连忙安慰：“怎么还难过了？我已经回来了啊！”

　　“不会再走了，对吧？”林旸突然问。

　　易知能想象出当年他的离开对林旸打击有多大，他心疼不已，连忙说：“当然，以后哥哥会一直保护你。”

　　“嗯，”林旸脾气好，一哄就开心，“可惜我最近回不去，不能看你演出。”

　　“我的演出你看过那么多，还在乎这一个吗？行啦，早点睡觉，等回来再聊。”

　　林旸道声好，两人挂断语音，易知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轻轻呼口气，忍不住想，如果有一天覃应初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会有什么反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