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猫眼》月小殇

22、第 22 章

　　公益环保的主题，易知还是第一次写，但说到蔚蓝星空，他脑海里想到的第一印象就是海洋，而海洋中，有鲸。

　　易知落笔如有神，很快就有了旋律框架，他想象着海洋的广阔，添加了悠远绵长的弦乐为伴奏声部，稍作调整便先发给齐岚，没想到她也还没睡，回了个OK后，迅速将歌词改了一版发过来。

　　易知一看，暗暗吃惊，歌词不仅如同华美的诗篇一般，还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他们仿佛有种天生的默契，他的曲子写的是鲸，齐岚的词则是鲸落。

　　当鲸鱼在海洋中死去，它的尸体沉入海底，庞大的身躯会慢慢分解，维持上百年之久，孕育着其他的生物。

　　一鲸落，万物生。

　　齐岚描写了一只因为生态变化而死去的鲸鱼，整体更是平添了几分忧伤，易知根据词意再度调整了伴奏，赶在太阳升起前，录了一版DEMO出来。

　　易知自己听了几遍没什么问题，越听越觉得高兴，可齐岚大概是睡着了，发过去半天没有回应，他压抑不住分享的欲望，想了想，又发给了覃应初。

　　易知发完等了一会，心情紧张又忐忑，看了一眼时间才六点十分，覃应初大概也没醒，便起身去浴室冲个澡，冲冲自己上头的情绪。

　　彼时的覃应初确实还躺在床上，这个时间段他本就浅眠，听到手机响起，揉揉眼伸手拿过，见是易知，嘴角不由翘了翘，再看一眼时间，眉头顿时又皱起来。

　　这下彻底睡不着了。

　　覃应初叹口气坐起身，还是冷静地先看眼信息，易知兴高采烈的语气都快通过文字溢出屏幕了，好家伙，果然又是通宵写新歌。

　　覃应初无奈，他打开音频，起床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微亮的天空映入眼帘，身后同时响起行云流水的前奏，而易知的歌声一传出，宛如吉光片羽，让人为之一振。

　　银河的光芒
　　落在海面上
　　她随着海风轻轻摇晃
　　沙砾微微发烫
　　鱼儿亲吻她的脸庞
　　过往的飞鸟
　　一起轻声唱
　　欢快的歌谣缓缓飘荡

　　她见过一条船
　　流浪诗人摇着桨
　　她见过一朵花
　　来自大洋的彼岸
　　世界不再孤单
　　可一切却在悄悄变幻

　　绳子困住海鸟的呼吸
　　鱼儿躺倒在她的背鳍
　　冰川与海水融为一体
　　世界喧嚣而又静谧
　　她也慢慢沉入海底

　　无声 无息 分散
　　沉默 跌落 旋转
　　背驰阳光
　　在无人知晓的彼岸

　　覃应初听完，手指都微微发麻，许久才回过神，他低头笑了一下，拿着手机打了一些文字，又觉得不够好，删删写写，最终还是直接打了语音过去。

　　“应初哥？”那头易知声音清清亮亮，丝毫没有倦意。

　　覃应初嗯了一声，他本想教育易知两句，可听见易知的声音，便只记得刚刚那首歌，他说：“歌很好听。”

　　易知还有些忐忑：“真的吗？”

　　覃应初又换了个说法：“很震撼。如果能在现场，一定会更好听。”

　　易知嘿嘿笑了下，自豪道：“我两个小时就写出来啦！”

　　覃应初不至于在他兴头上泼冷水，便顺势问：“是谁邀请你写歌了？还是有什么活动？”

　　“对啊，有个公益晚会，可能会是我第一个现场。”易知干脆一股脑把和施美琴签约的事情都告诉他。

　　“不错的选择，”覃应初不太意外，施美琴同为廖晨的学生，就凭这层关系，她也不会为难易知，覃应初又问，“公益晚会是哪天？”

　　“下周，周四的晚上。你到时候回来吗？”易知语气里的期期艾艾他自己都没发现。

　　“我明天就会回去，但下周四恐怕还有别的安排。”覃应初人在D市，正准备参加他投资的影视城开业典礼，不出意外的话，下周公司一部新剧会在这边开机，已经邀请他作为嘉宾参加开机仪式。

　　“好吧，我也不一定能被选上。”易知心底有些小失望，却反过来安慰他。

　　“肯定会选上。”覃应初笃定道。

　　“你这么相信我呀？”易知笑问。

　　“除非他们不长眼。”覃应初说道，忍不住短促地笑了声，又问：“这首歌是不是还要调整？”

　　易知点头：“嗯，有些地方不太满意，想和齐岚讨论下整体意境，不过她还没起床。”

　　“既然如此，你可以先睡一会儿。”覃应初建议道。

　　易知在手机那头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哪敢说不：“我是这么打算的。”

　　覃应初没戳穿他，说道：“休息好才更有精力。”挂断电话，覃应初望着渐渐黑下来的屏幕，却是若有所思，及至远方天空第一缕阳光照进窗内，他才再次打开手机，从相册里调出一张照片，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点了删除。

　　歌曲名字最终和齐岚定下为《鲸落》。

　　易知改了两版，拿去给施美琴听，施美琴很是赞许，但在公司内，她不会明着偏袒哪一个，按部就班地给易知找乐队录伴奏，分出一间练习室让他练习，同时徐佳宁那边也一视同仁，只说最终选择权在节目组。

　　易知对此早已习惯，没什么压力，和齐岚确认过歌曲没问题后，就准备回家补觉。

　　齐岚直呼：“你可真行，还不抓紧时间多练几遍！”

　　易知熬了两个晚上，一天写歌，一天调整和分谱，实在困得厉害，闻言连连摇头：“休息好了再来练，不然嗓子会劈。”

　　齐岚摆摆手放弃：“算了算了，你比姐姐有主意。我送你回家？”

　　“谢啦，不用，有人来接我。”易知收拾着东西，心情看上去很好。

　　“去谈恋爱啊？”齐岚随口问。

　　“我倒希望是。”易知耸耸肩，拎起包朝他挥手，“走了！”

　　齐岚望着他的背影，嘟囔道：“暗恋？”

　　易知走到公司门口，覃应初的车刚好驶上来，他戴了副墨镜，摁下车窗问易知：“小帅哥去哪？”

　　易知被他逗乐，笑着回：“去你家。”

　　“哈哈，”覃应初也笑，说道，“我让阿姨煮了鸡汤，回去刚好可以喝。”

　　易知点点头，绑好安全带。覃应初比预计迟了一天回来，昨天晚上才到，回来的时候易知正在公司熬夜，今天周一，覃应初早早又去上班，两个人跟牛郎织女似的，见一面都难。

　　“歌都弄好了？”覃应初关心地问道。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没有意外。”易知说了段绕口令。

　　“明天在家养精蓄锐，后天彩排好好发挥。”覃应初建议他。

　　“我们想法不谋而合。”易知说着，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覃应初见状道：“你先睡会儿，我还要绕点路去拿西装。”

　　易知自知敌不过睡意，便没推辞，脑袋向后靠，不多会就真睡着了。

　　他在梦里浮浮沉沉，总觉得该醒了，却又醒不过来，直到耳边传来一阵引擎声，他才猛然惊醒。

　　眼前一辆跑车疾驰而过。

　　“吵醒你了？”覃应初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易知怔了怔，慢慢回过神：“这是哪？”他一边问一边打量着四周，很快便认出来，是车库，覃应初小区的车库。

　　“到家了。”覃应初果然如此回答他。

　　易知又看一眼时间，整个人惊起来：“八点？！我睡了这么久啊！”

　　“嗯。”覃应初膝上放了一本书，大概是在打发时间。

　　“你怎么……”易知想问他为什么不叫醒自己，话还没问出口又吞回去，用脚趾想想都知道，还能为什么？他抱歉地说，“对不起，我睡太死了。”

　　“有什么关系，”覃应初不以为意，将书收起来，只说道，“一路上没被吵醒，反而这里一辆车就把你吵醒，是肚子饿了吗？”

　　易知迷茫地摇摇头，脱口而出：“可能和车祸撞上的跑车声音差不多吧？”

　　覃应初停了动作，转身看向易知。

　　“还好吗？”他问。

　　说实话易知的感觉并不好，车祸后他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重复做着同一个梦，梦里他被困在狭窄的车厢里，浑身是血，动弹不得。

　　他在痛苦中等待着死亡，尽管他最终没有死，变成了易知，可那种感觉，他永远不能忘记。

　　“小知？”覃应初看他脸色发白，伸手捏捏他肩膀，又安抚着摸他后脑勺，“别去想痛苦的事，我们回家。”

　　易知深吸口气，点点头换上笑容：“走，回家喝鸡汤。”

　　等端上鸡汤，两人坐到桌边，覃应初才突然问道：“当年车祸，你们车子不是撞到护栏翻车？”

　　易知差点把喝进嘴的鸡汤喷出来，我擦嘞！睡迷糊说露嘴！

　　林亦知的车祸是被私生跑车追尾，易知的车祸却是因为雨天打滑，完全两码事。

　　“我在车上做了个梦，是说梦里。”易知赶紧糊弄，端起碗挡住慌乱表情，把鸡汤喝地干干净净。

　　“哦，”覃应初像是被说服了，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抬手给易知又添了一碗，语气平静地说道，“多喝点。”

　　易知休息一晚上，第二天精力恢复满格，有条不紊地练了一天歌，很快便到彩排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