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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四叔 ...

  •   儿时对妈妈的印象只存在电话里面,听过她的声音,但是从来没有见过本人是什么样子,小时候总被旁边的邻居嘲笑,偶尔都在问我你妈妈在哪里,因为他们知道我会给出一个很奇怪的答案,我妈在电话里!此话一出逗得满堂大笑。在五岁之前我是不知道我有父亲的,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在我那个年纪我也想象不出父亲这个角色是干什么的,只有妈妈逢年过节打电话过来,询问我的近况,我才知道有这么个人。
      妈妈离开了家乡以后,下了火车,到了父亲所在的城市,半夜父亲为了省钱徒步二十公里去火车站接妈妈,接到妈妈以后,父亲搭了一辆三轮车带妈妈回了小出租屋,小出租屋很小,小到只能放一张床挂几件衣服。
      妈妈在出租屋里给父亲说了很多委屈的话,隔天父亲给厂子里请了两天的假,带妈妈去海边看海,父亲说带妈妈去吃一吃螃蟹,带妈妈走进了一家店,二人坐了下来,服务员拿过来菜单,父亲没有在外面吃过饭,有点手足无措,妈妈也没有吃过,也不知道怎么说。妈妈仔细看了一下菜单,妈妈不知道怎么说,就叫服务员先去忙,他们在看一会儿,服务员走了以后,妈妈说她也不是很想吃螃蟹,就这样两个人就离开了这家店,妈妈找了一个路边摊,叫老板炒了两个蛋炒饭装起来,蛋炒饭是最便宜的,其实我知道妈妈最讨厌吃蛋了。父亲提着两碗蛋炒饭找了块海边的石头,妈妈和父亲坐了下来,端着热和的蛋炒饭吃了起来,父亲问妈妈想做什么工作,明天还有一天假期,我去给你找,妈妈只想和爸爸待在一起,便说我就去你进的那个厂吧,父亲也赞同,刚好可以互相照顾了。随后第二天妈妈就去面试了。
      妈妈的手脚也算是麻利,第一天试用就过了,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和父亲一起努力工作赚钱了。
      每天早上七点半工作,晚上十点过以后下班,有时候加班到晚上十二点。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一个星期,父亲征求妈妈的同意,想要搬到厂子里的宿舍里住,因为租房的地方实在有点远,就这样,妈妈和父亲搬进了厂子的宿舍里住。厂子里包吃,住的地方另外给钱,父亲和母亲每天都在厂子里吃饭,不需要花钱,每天有中午的一顿饭,和下午五点的一顿饭,但是加班通常都是十点以后,刚去的第一个月的生活是很苦的,两个人晚上都没钱买夜宵吃,每晚都是饿着肚子睡觉,有时候实在是忍受不了,就去买一包五毛的方便面捏碎两个人分着吃。后来开始有工资了,生活慢慢的好了起来,也没有之前那么苦了。妈妈也开始给远在他乡的我寄生活费了。
      童年的生活其实我很开心,三姨对我是放养式的,基本是想去哪儿玩就去哪儿玩,当然并不是说我不是三姨亲生的她不管我,而是三姨的三个儿子也是这样的自在。虽然日子过得清贫,但也算比较自由。儿时的烦恼就是给三姨要几毛钱买辣条,总是要不到。在我能够走路以后,我也开始对漆树湾有了映像,小时候每到周末幼儿园放假,波哥总会来三姨家接我去他家玩,他们很照顾我。波哥是三伯家的,三伯家有老大老二,老三是女孩子,我称呼为丹姐,小时候对丹姐的映像很深刻,丹姐做饭很好吃,人很温柔。门口有一棵桃树,九十尺高,这棵树太高了,以至于小时候从来没有吃到过它长出的新鲜果实,永远都要在地上去捡树上掉下来的果子。这棵树真的太高了,听三伯说,这棵树是我爸16岁去当兵时种下的桃树,过了十几年能长得这么高大,树上长得桃儿无与伦比的甜,也算是儿时吃到了父亲给的东西了。
      在四岁的时候,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我父亲,文质彬彬的一个人。那一年我没有在三姨家过年,选择来到漆树湾过年,第一次来这里过年,那时候我好焦虑啊,大过年的没有电视看,在农村用的都是煤油灯,火用的是沼气,条件没有在三姨家好,三姨家住镇上,也算是有电视看。但是人总会能在烦恼中去寻找快乐,我无聊了就去放鞭炮,在妈妈以前住的哪里找了一个铁的三鹿奶粉罐,用鞭炮炸了一天,我真的好喜欢看罐子被炸上天的那种破坏感,还有用鞭炮放进地里蔬菜里面噼里啪啦的炸,我直到今天才明白,这世界有两种快乐来的特别奇妙,那就是创造与毁灭,人类真的是一种极端的生物啊!
      随着大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我便知道可以用餐了。食物满上了桌子,有腊肉腊肠,梅菜扣肉,爆炒辣子鸡,太多太多的食物了。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有一个青年背着一个大的蓝色包包,大年三十进了屋子,五官端正,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一个男人,哥哥姐姐们突然站起来说四叔回来了,都在一口一个四叔的叫着,四叔发了三个红包给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我也不例外,看见他们仨都有红包,我也叫了一句四叔,四叔无奈的样子,并没有准备把红包给我,三伯母在旁边提了一句,这是你爸。我才知道,原来这就是我爹,我从出生到四岁,对这个男人没有一点印象,甚至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他突然把我抱了起来,问我要买什么东西,明天带我买,我当时已经麻木了,突然出现了一个人说他是我爹,要带我买东西,我有点手足无措,我沉默不语,整个晚上他睡觉的时候带我一起睡,哄了好久我才开口喊了那一句他期待的称呼,他也是这么多年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
      父亲的留下并没有持续多久,走的那天和四年前一样,背着他那蓝色的大包包,四年前我也是这样看着他走的,我强忍着流泪和呼喊的冲动,眼看着四年后再次同一个位置看着他走,上一次是妈妈抱着我去送父亲的,这一次是自己站着目送父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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