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名》寂笔

4、第 4 章

　　巴黎, 哦, 巴黎! 让我说什么好呢?

　　我几乎要忍不住掀开帘子从马车里长长伸出脖子去, 把这一切看个饱, 看个尽! 这里的一切都是有颜色的! 鲜明的! 再也不是老修道院青灰深褐暗黑的压抑, 唯一一点鲜亮的颜色再也不是玛姬灿烂的金发或者是祭坛上铺着的一张老旧沉腻的红地毯. 人都说巴黎的花美, 可是我一路所见的并没有几朵花, 就算有, 光彩也已被街上行人夺去.

　　阿达在马车里正襟危坐, 表情严肃死板, 甚至突然出手将我微微拉开的车帘拉上, 捂得马车里闷闷无光.

　　我吃了一惊, 然后刷地红了脸, 对她这样对待我的态度感到愤怒, 她以为我是什么?! 修道院任人摆布的小姑娘? 没有一点自由自主?! 她在指责我什么? 嫌我没有见过世面做了不体面的事吗?! 做为一个仆人! 她以为自己有资格可以如此侮辱藐视自己的主人吗?!

　　我瞪了她一眼, 如果不是为了避免显得孩子气和没教养, 我真想立刻叫她滚下车!

　　阿达却还要板着脸说: “小姐, 如果我是你, 我绝对不会希望人们注意到我们到来.”

　　我冷冷地指明: “阿达, 你不是我.” 侧了头, 靠在丝绒椅背上, 懒懒地说: “记得吗? 你是仆人, 我的仆人.”

　　阿达板着的老脸仿佛有些僵硬, 过了一会儿, 露出软化的迹象, 回视着我说: “侯爵大人, 我只是一片好意. 你不了解……” 她试图措辞, “您不了解, 巴黎的状况……. 阿达, 只是不希望您…… 小姐, 夫人既然嘱托了阿达照顾您, 阿达只是不希望您受到伤害. 小姐, 您…… 您真该听从欧文律师的劝戒, 打消搬回来住的念头.”

　　我猜不透她这一番话有几分真心, 几分持仗卖弄. 于是不再说什么, 只是淡淡提醒她, “阿达, 无论如何, 没有一个主人愿意受下人管束, 你不该让我觉得, 我事事都得听你的. 我不知道母亲在时是怎样, 但是, 我不喜欢这样.”

　　她仿佛很愣了一会儿, 在我以为她要发怒的时候, 却听她慢慢, 轻声说: “小姐真是直爽的人. 可是, 这样…… 在巴黎是不行的……” 语气有些担忧和叹息. 这让我不知如何是好.

　　我不由放松了语气和心情, 说: “可是你会帮我, 不是吗? 阿达?”

　　阿达抬起头来看着我, 微微发愣, 随即坚定地说: “当然, 小姐, 这是阿达的职责.”

　　我暗暗吁了口气.

　　事后, 惊讶与自己一时的感动, 但同时, 开始觉得假. 多么没有意思. 她是仆人我是主子, 不过是钱的关系, 干什么彼此还要露出一副真心关护的样子? 她以为我不知道吗? 她不喜欢我.

　　也许阿达是一个很忠心的仆人, 但就是她的忠心也容不下我. 我不喜欢她, 而且我对她的前女主人并无感情, 不能为她的死亡而悲痛, 甚至可能因其死后带给我的利益而欢喜. 说得直白一点, 她的女主人死了, 我很高兴. 这样的事情是一个忠仆无法接受的吧?

　　真没有意思. 我撇撇嘴. 但是随即沉浸与自己兴奋欢快的好心情里, 取出母亲留下的大量珠宝首饰和衣物来赏玩.

　　我发誓如果有机会, 一定要让自己活得逍遥自在. 一定要快乐. 我发过誓, 如今, 我已经有了这个机会. 金钱, 地位, 一辈子倍受保证的安定生活. 我会快乐, 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