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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伴读丫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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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你要走?”
梁柚宁不可置信地瞪红了眼,她万万没想到孟添竟然想要离开她。
孟添沉默地抵抗她冰冷的眼神,默认了她的话。
他从怀中掏出一小袋碎银子,荷包是梁柚宁吩咐最好的绣娘给他做的,里面的银子是她亲手装进去的。
他盯着上面的绣工精巧的花纹停了片刻,随后俯身将它递给了一旁的全虎。
“银两不多,也够用上些时日了,带着你妹妹走吧。”
随后他站直了身子,重新看向梁柚宁,此时的梁柚宁已经不似方才那般气急败坏,而是面色微沉冷静的看着他。
孟添开口道:“姐姐应该不在意这点银子,不若将它给这位可怜的姑娘,日后我会还给姐姐的。”
梁柚宁冷哼一声,“你以为我稀罕这点臭钱吗?”
“既如此,孟添就告辞了。”他稍微欠了欠身,转身离去。
“站住!”
孟添一怔,没有回头。
“我说你可以走了吗?”身后的梁柚宁死死盯着他的背影,恨不得盯出一个洞来。
孟添不敢回头,怕再看见姐姐他就会舍不得走。
“姐姐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梁柚宁强忍着性子道:“怎么说也是我救了你,你的命就应该归我管,怎么?你现在走是想忘恩负义吗?”
孟添身子僵硬地立着,良久才缓了下来,他竭力地平复心中冒酸的苦水,强自镇定地转过身,故作淡然地回问:“姐姐你要孟添如何?”
梁柚宁面不改色:“我说了,要你留下好好念书。”
孟添知晓她是在说让他科考高中为梁府光耀门楣一事。
“孟添自问学艺不精,也无所成,日后恐怕会辜负梁府的一片苦心。”他谦卑地说道。
梁柚宁:“以后的事你不必担忧,做好你分内的事就好。”
孟添哑然:“……好。”
梁柚宁不再看他,侧身居高临下地对一直跪在地上不愿起身的兄妹说:“抬起头来。”
全虎暗觉他们闯了大祸,竟然害得梁家姐弟差点反目,惭愧地妄图补救:“梁小姐……”
“闭嘴!”
梁柚宁一口打断,对着那张苍白无力的泪容大发慈悲:“你留下吧。”
堂内的人皆是一惊,尤其是全虎感激涕零,连磕了三个响头。
“叩叩叩!”
“梁小姐的大恩大德……”
“闭嘴!”
梁柚宁再次出声打断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全晓茹呆滞的小脸。
全虎焦急地拉了拉自家妹子,使眼色让她赶紧给大小姐磕头谢恩。
全晓茹回魂一震,嘴角僵硬地扬了扬,刚要磕头却被梁柚宁抬手制止了。
“我不为难你个小丫头,你不是认得几个字么?今后你就给我梁家的少爷当伴读丫鬟,照顾他的衣食起居,敦促他的学业能做到吗?”
全晓茹抿紧干裂的嘴唇看了一眼,立在远处那抹纤长的身影,跪直身子郑重地点头:“谢大小姐开恩,奴婢一定尽心尽力伺候好少爷。”
梁柚宁蹙眉:“以后不准再自称奴婢,云萱,她就交给你管教了别出什么差错。”
云萱应道:“是,小姐。”
一切打点妥当梁柚宁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带她去收拾,都退下吧。”
管家和云萱依言分别带着全虎和全晓茹离开了大堂。
梁柚宁回看了眼在远处一直默不作声的孟添,张了张口想要说声什么,就见孟添转身离去了。
“孟……”
梁柚宁紧紧攥着衣裙,眼睁睁看着他落寞远去的背影。
*
此后几日孟添一直守在西院闭门不出,用膳也不同她在一块了,而梁柚宁一直忙着修路一事时常外出也鲜少与他碰面,梁府一时间被浓重暗沉的乌云笼罩,下人们都战战兢兢地做着分内之事。
今日一早梁柚宁和贺环清约好去施工的地方查探一番。
一路泥泞,他们特意坐了马车,整整两个时辰才赶到。
修路所在地靠近一片采石场,附近除去耕作的农户,便都是些来来往往的工匠。
“小心。”梁柚宁脚下一块凹凸不平的泥块被污水浸地有些松动,贺环清伸手扶了她一把以防她踩空。
下马车后,他们里施工地还隔了一条不长不短的狭窄的“泥水沟”,马车进不去,只够两个成年男子并肩行走。
贺环清见她几次险些踩空,深陷泥土里脏污了鞋袜衣裙,犹豫了下提出背着她淌过这一小段泥水路。
“不用不用,我能走的……啊……”她推开贺环清扶着她胳膊的手,试着走出几步,没成想又是一脚踏空大半个身子往前倾险些迎面摔在污泥里。
千钧一发之际,贺环清大跨一步迅速将她拦腰拉起,及时阻止这场悲剧降临。
“啊……”梁柚宁大半个身子像是来了个天旋地转,猛地撞进贺环清的怀中,额头重重地磕在他的下巴尖处刺痛感顿时在两人之间蔓延,贺环清闷哼一声勉强稳住了下盘,两手紧紧揽着她纤细的后腰避免她脚跟不稳滑下去。
两人身子紧紧贴合在一起,贺环清甚至清晰地感受到女子柔软的身躯和淡淡地幽香。四处悄然无声,天边飞过的两排大雁连着远处零星几个行人一同消失在静谧的田野芬芳中,一丝暧昧的气息无端萦绕在两人之间,贺环清鼻尖抵在梁柚宁散发着馨香的发丝里不禁微阖着眼轻轻吸了一丝香气。
沁香醉人令贺环清心神荡漾,双手不由得添了些力道箍紧了一圈。
“嘶……”
梁柚宁不适地发出难受的呻吟,一是因为额头磕碰得有些泛红,再是因为她的腰被勒得太紧了。
贺环清醒神一转,立时惭愧地分开了紧贴在一起的身躯。
“柚宁,你没事吧?”梁柚宁一手捂住额头的模样他瞧着很是担忧,下意识想伸手帮她揉揉,扬起得手却停在半空中不敢上前。
梁柚宁没分神注意他的举动,自个瞎揉了一会儿,待疼痛退散才放下手应道:“没事,过会儿就好。”
白皙的额上仍有些浮红,贺环清深感愧疚,“抱歉。”
梁柚宁一笑置之,“多大点事儿,又不是你的错,方才多亏了你抓住我呢,否则我现在该是满脸烂泥了,脏死了。”
说完她还配合着做了一个苦兮兮鬼的脸,逗笑了贺环清。
梁柚宁看他笑,也跟着笑了,“该走了。”
“等等……”贺环清叫停了她刚抬起的泥腿,梁柚宁不明所以地回头。
“怎么了?”
贺环清犹疑了片刻,上前一步对她说道:“冒犯了。”
随即他一把将她拦腰抱起,一步一步踏进深深浅浅的泥水里。
?!
梁柚宁惊讶地睁大了眼,反应过来后紧紧攀住了他的肩以免掉下去。
“虔玉,你……”
“泥路不好走,我带你过去快一些。”
贺环清言简意赅地解释,梁柚宁想要反驳两句让他把她放下来,但想到方才差点摔得满身泥泞的自己,微微动了动唇终是没有开口。
于是两人就静静地淌过这一小段泥路,梁柚宁整个身子随着他一深一浅的脚印起起落落,一路走得极其漫长。
在梁柚宁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聊几句缓解微妙的尴尬时,贺环清却已经踏上了略微平整干燥的路面,随后将她放了下来。
“……谢谢。”
贺环清对着她闪躲的眼神浅浅一笑,“无妨。”
四周一片荒山野岭,大大小小的山坡纵横排列,因而他们脚下这块相较平坦的地面就极为突显,施工所在地就在不远处。
一眼就能望见一群光着膀子的大汉正埋头苦干运着几批大宗石料,汗水从他们黝黑的皮肤上流下来打湿了粗糙的裤头。
“这些大多是附近采石场的石工。”贺环清说道。
梁柚宁了然地点点头,就近雇工也可减去一些成本。
那边还不时响起一阵铁锤击打石面的巨响,连带在掀起一片沙尘困扰着鼻息,贺环清拉着她走远了些。
“别靠太近,在这里看看就好。”
二人就着一处视野广阔的阴凉地谈论了半个时辰,待烈日打在肩上发出滚滚烫意才移步走了出去。
顺着方才这条道路,两边是一小片狭窄的平地,种着一些农菜,平地紧挨着起伏不大的小山坡,山坡低矮,坡度偏缓,稀疏地种着一片暗绿挺拔的树木,树影斑驳,层层叠叠。
这些低缓的小山坡她从来青浦县的路上就注意到了,这里也同样是大片荒凉的山坡,梁柚宁基本确定了这里是典型的丘陵地貌,而且这类地形基本覆盖在了青浦县附近的郊野村落。
“丘陵……”梁柚宁沉思着喃喃自语。
“怎么了?”贺环清发现她的异状出声问她。
“这片山没有人开垦过吗?”
贺环清顺着她说的看了眼远处山坡上野生的树丛,“这附近路面崎岖不平,农户也不多,十分荒凉,这些低矮的山面不曾开垦过。”
“不过,本县城东那一带的荒山几十年前由白府族佬带领着附近失田的农户开荒种田,倒是养活了不少人。”
“城东白府?”梁柚宁听着感到十分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