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换跨越十二年的我》小猫你好吗

22、不和解

　　二十九岁的许妮在黑暗中走了很久，看到前方出现的一抹亮光时，几乎是跑着过去了。在那抹光中，她看到了一个人站在那里。是谁呢？是方灵吗？
　　走近的脚步声，让站在这里许久未动的十七岁许妮，警惕地转过身来：“是谁？！”她看到对方一双愕然的眼睛，在对方的眼中倒映出同样愕然的自己。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十七岁的许妮腿一软，彻底瘫坐在地上：“你已经死掉了吗？”
　　从自己的眼中看到了愤怒和不甘，二十九的许妮望着这个十二年前的自己，无比熟悉的脸上，尽是陌生的表情。
　　在之前的几场梦境连接中，她们隔着一扇门，熟悉的一个声音，把她们硬生生隔开了十二年。
　　“你有快乐一些吗？”二十九岁的许妮蹲在自己的面前，带着几分无奈询问着她。十七岁的许妮平复了一下心情，带着小女孩那种不屑和傲娇道：“还可以。陈会安挺不错的，你眼光不错。”
　　“许妮。”她自己喊自己的名字，觉得有点奇怪得叹了一口气：“原来我什么都没有改变。”
　　“那我们还活着吗？”十七岁的许妮迫切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紧张不安得绞着手指盯着她问。
　　她望着眼前这个求生欲强烈的女孩，突然间忆起十二年前自己跑出家门的那一刻，是想要结束掉自己悲哀的十七年。
　　“你变了。”她不悲不喜的态度，让十七岁的许妮蹙起眉头来：“你是在嘲笑我吗？”
　　她摇了摇头：“许妮，你还恨妈妈吗？”“讨论这些有意义吗？”十七岁的许妮冷笑着：“即使是十二年后她开口骂我的语气，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
　　“但是你在陌生的环境里，害怕的时候第一时间打给了她。”二十九岁的许妮一语道破了她内心渴求的母爱，让十七岁的许妮攥紧了双手：“那又怎么样？我如果知道她会杀死我，我肯定不会打那通电话的！”
　　“我跟你是一样的。”二十九岁的许妮握住她倔强的拳头：“在被她砍伤以后，我居然还在担心她。很可笑对不对？”
　　十七岁的许妮别过头去，不想被她看穿自己有同样的担心：“方灵还好吗？你不是放弃掉自己的生命，都要救下她吗？”
　　“我不知道，那时候我已经失去意识了。”她低声说着，随即眸色黯淡：“我什么都没有改变，意味着方灵。。。。。。。”
　　“所以我们两个好不容易相遇，就要不断讨论其他人的事吗？”她打断了二十九岁的自己：“想一想自己好吗？你的后脑疼不疼？流了多少血？有人为你哭泣了吗？你做的这些得到认可了吗？”
　　她的沉默不禁让十七岁的许妮感到无比可笑：“人长大了就被裹挟到道德里了吗？不知道关心自己了吗？你到底是真心关心方灵，还是被所谓姐姐的道德绑架，不得不被迫牺牲自我去救方灵？”
　　“你真像一只刺猬。”二十九岁的许妮失望至极地看着这个狂轰乱炸输出的自己，流露出了几分怜悯：“原来那时候的我，比现在的我要聪明得多。”
　　“你是救世主，我不是。”她冷冷望着二十九岁的自己，站起身来背过身去：“你要记住了！走过十二年漫长岁月的那个人是我，你享受到的一切，都是我这么多年隐忍换来的。”
　　她朝前走了几步，带着不甘心和怨恨继续道：“你怎么可以忘记曾经这么痛苦的一切，把承受痛苦的我置于恶人的位置！”
　　许妮目送着十七岁自己的倔强背影，开始有些分不清楚了。到底真正的许妮是什么样子的？这些年来自己身边一同创业的朋友，感情和睦的男友，在幸福的浸泡下，她理所当然忘却了过往的自己。
　　“可这样的我是没办法得到大家的喜欢。”在她迷惘的时候，远处的十七岁自己停止了脚步：“谢谢你为我创造了十二年后的美好。这段时间我很开心。凭借着这份被大家爱着的我，是可以继续往前走的。”
　　十七岁许妮身上的光消失了，她隐匿于黑暗中之中，与黑暗融为了一体。二十九岁的许妮对着她消失的身影大喊着：“我们和解吧！”
　　“不！我不会和你和解的。未来的我可能会，但现在的我不会昧着良心说谎话的！”
　　二十九岁的我有着梦想中的一切，并且把一切掌握在手里，能有放弃的勇气，亦有继续前行的动力。
　　十七岁的我贫穷缺爱，什么都没有的自己，被弃于孤立无援的境地。除了结束一切的勇气，我看不到一点光明。
　　许妮从遥远的时光中睁开了双眼，她率先看到了桑妍妍喜极而泣的脸：“医生！她醒过来了！”
　　空气中的消毒水气味，让十七岁的许妮明白自己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哭红了眼的桑妍妍，还不忘举起课本给她看：“你要快点好起来，我们要一起参加高考！”
　　她莫名想笑，她很想对十七岁的桑妍妍破口大骂：我都快死了你还要我学习吗？可最终她只是抬起胳膊，对着桑妍妍比了OK的手势。
　　咖啡的热气熏在许妮的脸上，她在短暂的小憩之后醒了过来。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的男人，在她面前入座了：“许妮，我们好多年没见了。”
　　“为什么给了方灵希望，又没有带走她？”许妮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始终无法喊出‘爸’这个字眼：“既然你不想担负起父亲的责任，又何必给了她希望？”
　　男人尴尬一笑，眼神飘到窗外道：“你把一切都搞错了吧？！杀死方灵的是你们的母亲，不是我。”
　　许妮捏紧了咖啡杯的把手，很想将这一杯热咖啡泼到他的脸上：“你当真以为方灵是被母亲杀死的吗？方灵拨给你的那通电话里，你说了什么？”
　　在她模糊的意识中，她听到方灵在房内拨通的父亲的电话：“爸！你不是说要带我离开这里吗？你快来救我啊！她发神经了要拿刀杀我！”
　　“我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再说了你们都是方娟的孩子，跟我有什么关系？以后不要再打电话来了，我老婆会不高兴的。”
　　“方灵！你要干什么！”黑暗中许妮听到了方娟惊恐的声音，紧接着方娟发出了痛彻心扉的哀嚎：“方灵！方灵！我给你捂住！你不要乱动！”
　　方灵虚弱的声音时隐时现，像是她短暂十六年的人生一下子被按下了结束键：“妈妈。。。。。。对不起。我好恨啊！”
　　眼前的男人面如土色擦着额头上的汗：“我说了我该说的话，她要做什么连你妈都拦不住，我又能做什么呢？”
　　许妮对着眼前的咖啡笑出声来，让对面的男人心虚不已得低下头：“方灵不是跟我姓的，但你是。你是我的孩子，我能够为你做什么我一定义不容辞。”
　　“消失吧！从我眼前消失。”许妮端起咖啡小酌着，皮笑肉不笑得望着这个男人仓皇离开的背影。
　　方灵，我只是觉得很孤独。二十九岁的许妮摩挲着桌面上的图案，我总以为你是个很潇洒的人。原来我们不过都是同一种人，裹挟在不同的境遇中，一样渴求着自己得不到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