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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飞蛾扑火 ...

  •   虽然是在笑,她眼底却已经冷了下去。
      众人见状,不由面面相看,其中有不少目光紧跟着泼在了饶同光身上。
      毕竟这件事他才是亲身经历,这一行人里,往常又是他辈分最高,而且这饶同光不仅一向爱拉帮结派,还与身为上清派首徒的陆长生私交甚笃,他们都拥护着他也不仅是基于疑虑李涣使诈,还是为了不得罪于他。
      这时听那少年开口问话,其实在场的也都知道,这看似是说他们为难李涣,其实是在问饶同光究竟是不是还要接着闹腾。他们也就都随着看了过去。
      只见饶同光却恍若未闻一般,只两手都缩在袖子里,稍稍低着头,也不知在思忖些什么,嘴边还挂着一点笑。
      少年看着他,忍不住皱了一下眉。而李涣还是并没有做声,但突然,她的眼神有些凝住了,少年如有所感似的忽地转头,也是瞳孔一缩。
      只见一片柳叶连着半边新鲜的断梗飘忽忽从李涣手中的柳枝上被吹到了空中,打了几个旋,少年立即跟着看向了饶同光。
      饶同光面上端着笑,回看向了那少年。
      “这柳树枝居然这么轻易就断了!”下一刻,只听人群立刻又吵嚷了起来,有人直接上前几步徒手攥住了那还在飘来飘去的柳叶,李涣终于抬头望向了人群,只见那捏着柳叶的人回头大声道:“是真的!就是普通的柳叶!”
      “既然如此,怎么刚才这东西对上玄铁剑还能毫发无损?”
      有人嘀咕道:“剑术上兴许李山长更胜一筹,可这五行生克人尽皆知,我等就算再怎么也不应当记错啊。”
      “其实,就算记错了能怎样?”又有人小声道:“这……我们可都看到了,刚才只是一个风诀丢过去……”
      声音越来越低,后来几不可闻。可一来一往间不外乎就是想说,既然柳枝连一阵风都抗不过,自然也比不起玄铁,那么李涣方才能以柳枝钳制住玄铁剑,岂不就是极有可能用了法宝?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饶同光终于缓缓说道:“李山长方才曾说,用剑同用兵相似,都是以‘诡’作要领。这战阵之间,兵不厌诈,也是众所周知。”
      说着,他意有所指地看向了李涣,“其实若非此前那句‘师生同道’,即便李山长方才果真用了什么‘兵法’也着实无可厚非,只是倘若偏偏赶到了这时候……那就确实让晚辈颇有些讶异了。毕竟,大才如知观,昨日向我等介绍起李山长时也都是对您赞不绝口。今日不过一个同袍切磋,不知山长究竟为何……”说到这儿,他没有再说下去,而是笑了一下,低眉拱手道:
      “当然,倘若是我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确实是不妥了,可方才李山长曾说,‘齿少心锐,径行高步,在所不免’,那么想必宽厚如您也定能海涵才是。”
      说完,他抬眼看向了李涣,“不知山长以为晚生所言如何?”
      “绝,确实绝。”
      一道声音忽而阻滞了李涣的答复,那少年也笑呵呵地对着饶同光道:“此论清新脱俗,墙上芦苇,山间竹笋(注1),阁下也不过如是了。”
      闻声,饶同光面色微微一青,却还是勉强笑道:“姨姥姥谬赞了。”
      少年看了看他,轻轻哼了一声,众人在这两人之间跟着扫视了半天,但听一缕清亮亮的女声忽而从旁边传来,只听那沉默许久的李涣可算回话道:“饶小友颇具辩才,所言极是。”
      饶同光听罢扭脸看向了她。
      这么剑拔弩张一通把戏下来,她瞧上去却还是一副静若止水,眼神中不带一毫一分的怨怼,眉宇间也不曾露怯。
      只看了两眼,饶同光就不由心中一阵厌烦,可这时李涣并没有当众发难,那么就有助于他乘胜追击,于是,饶同光只好接着端了副文质彬彬的模样对她道:“李山长过誉了。”
      “饶某是否有辩才,学生以为并不要紧,眼下最要紧的莫过于山长为我等答疑解惑……”
      说到这儿,他却一顿,只听那少年忽然又轻轻嗤了一声,“小孩,你入门多久了?”
      闻声,饶同光话语突然一滞,他狠狠拧了下眉,抬头只见那少年甩着狗尾草指了指梅花桩旁,止三寸懵懵然地看着她。
      “对,就是你。”收了拿着狗尾草的那只手别在身后,少年歪头,扬了扬下巴,道:“我知道你刚才说过了,你再说一遍。”
      止三寸慢吞吞地眨了眨眼,似乎整个人还没完全从这突如其来的问话中反应过来,见众人这时都看了过来,他也到底老老实实行礼道:“回姨姥姥,学生入门七年整了。”
      少年点头,“那你可学过金光咒?”
      “自——”
      “自然学过。”饶同光抢先道。
      止三寸一听是他,刹那就低着头默不吭声了。
      崔持正看了看饶同光,又看看那少年,少年正瞟着饶同光,瞧着有些似笑非笑。饶同光显然也看清了她的神情,可这次他似乎有些懈怠,直接扯了下嘴角也露出副半笑不笑的样子来。
      “我教早晚功课经中八大神咒之一便是金光咒,且不说止师弟对此熟知,我等也无不就此滚瓜烂熟啊。”他说着,看向李涣,“学生愚钝,不知此法同李山长方才以木克金有何干系?”
      “哦?”那少年挑眉,“既然学过,那你难道就不觉得那金光眼熟么?”
      闻声,不止饶同光,方才被问话的止三寸、一直留心这边动向的崔持正,连同那一帮乌泱泱还挤在梅花桩跟前的道士们全都蓦然间愣住了。
      但很快,饶同光就面色如常地笑道:“姨姥姥说笑了,学生虽鲁钝,但年富力强,恐怕还不至于眼拙。如今这世间法宝千千万,方才李山长所用之宝虽有金光迸溅,但却未必就涉及了金光神咒。”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广修万劫,证吾神通。
      三界内外,惟道独尊。
      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视之不见,听之不闻。
      包罗天地,养育群生。
      受持万遍,身有光明。
      三界侍卫,五帝司迎。
      万神朝礼,役使雷霆。
      鬼祅丧胆,精怪亡形。
      内有霹雳,雷神隐名。
      洞慧交彻,五炁腾腾。
      金光速现,覆护我身。
      平日里,尹学真领他们上早课晚课诵经念咒,这法咒他们当然熟识了。这是道教的金光咒,是道法中的基础,作用是净化身心和防范邪魔入侵,练此咒还可以感知周围环境中潜在的危险,鉴于道士们不免下山历练和降魔伏怪,因此,这金光神咒几乎可以说是他们入门必学,就连一行人中年纪最小的止三寸也是对这咒语耳熟能详。
      如今听了这少年所言,大家不由得目目相觑。
      要想请金光咒护身,虽然不难,咒语也可以默念,但除此以外还需画符结印,不论如何,道门中都不曾有任何人凭空就能使出这招式来。
      偏偏李涣方才就是在站桩,而且他们还都看清了,她还是突然从身前放射出金光。
      要说她就是用了金光神咒,为何她还能那么一动不动?又为何不曾金光覆身?
      众人不禁都疑惑起来,也有人暗暗料定,这少年今日明摆着是想要维护李涣了,如此,不论饶同光说什么都算无济于事。
      而李涣却还是并没有急于出面解释,她默然地将目光落在那饶同光对面的少年身上。
      少年余光扫了下周围,依然无所畏惧地迎着睽睽众目,道:“金光神咒施展开就会有金光覆身,这是毋庸置疑,但可曾有道经明文记录此法仅限金光覆身于施法者?”
      饶同光闻声一怔,显然也并没有想到这么一成,可他还是强自笑道:“姨姥姥休要拿晚生寻开心了。”
      “古往今来,典籍所录,这金光咒从来都不曾有偏离于施法者的记载,又怎会……”
      “怎会覆于柳枝上,是么?”少年打断道,“那你刚才不就看到了?”
      “那金光究竟是什么,列位有目共见,既然如此,又何必自欺欺人呢?”她看向李涣,一边大步往她跟前去,一边道:
      “如若我没料错,从一开始,你们所疑虑的就从来都不是什么‘以木克金’或那金光究竟是不是属于‘金光神咒’。尔等只不过是觉得你们这李山长‘不过女流之辈,何德何能有如此能耐’——”
      “是吗?”说着,她倏地回过头,盯着他们,目光如炬。
      只见饶同光脸上的笑意出现了一丝缝隙。在他身后,那些人有的直直站着,有的稍稍背了点儿身子,虽没有一个人敢反驳,但无一例外都有些低垂了头或扭了脸,没有人敢迎视那少年。
      少年看了看慢慢乌青了脸色的饶同光,继续道:“且不说这次只是教学,不是生死角逐,不必杀气腾腾,只说这同门切磋,往常我不曾在的时候,你们少说也早就往复了成百上千次,‘胜败乃兵家常事’想必也是熟谙。更不用说那牛鼻子在此还下了铁律,‘同袍之间切磋不许见血,违者严惩不贷’……怎么偏偏这次轮到了她教学,什么道理和戒律你们就都忘得这么一干二净?”
      “甚至,昨晚上还有人就连牛鼻子成天挂嘴边的那句‘男女之大防’都直接坏了,还美其名曰‘讨教功法’。”说到这儿,她乜了饶同光一眼,“如此种种,难道还不足以说明实情么?”
      “你等之所以这般冒进这般疑虑,不过是因为她居然并不是跟你们一般的臭男人罢了。”少年这一句几乎慷锵有力。
      一时间,沉默淹没了整个教场。
      “姨姥姥此言差矣。”突然一道声音从人群中掉了出来。
      李涣寻声望去。
      那是个穿着绿衣服的少男,不过十四五岁,扎在人群中,看上去一副猴腮尖嘴,此时正瞪着一双死鱼眼对那少年道:“男女有别,知观又从不收女人进山门,大家当然好奇。这难道不是再正常不过?”
      “‘正常’?”少年听罢,忽而不怒反笑,“说得好,”她站在梅花桩旁审视着那帮人,“坏规矩、下死手、梗着脖子不认账,在这偌大的上清派,这些事果真够‘正常’。”
      那少男立即要反驳,却忽然被一道声音切了话头,“小友可是干同济?”
      闻声,饶同光立刻看向了李涣。
      那少年和少男也不期而同看向了她。
      李涣看着那少男,道:“善之本在教,教之本在师。今日是不佞首次任教,不想竟办事不周,不曾及时点名便同各位试剑了,还是方才偶然得见小友腰牌这才醒悟。还望诸位海涵。”
      “李山长言重了。”干同济拱手道。
      说完,他便要回头接着看向了那少年,可那少年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李涣。
      不止她,同样观察着李涣的还有饶同光,就在干同济开口接着续话的前一刻,只听他忽地说道:“学生斗胆一问,不知李山长可还有何高见要说与我等?”
      见状,干同济立刻又看向了李涣。
      “天地相震荡,回薄不知穷。人物禀常格,有始必有终。”
      李涣道:“适才相约试剑,止小友和饶小友虽一马当先,但总体而言此事并无制定章程,难免有失条理,不久前见了干小友的腰牌,我便生出一个刍荛之见,未必高明,但求一说,如有不妥,各位大可指正。”
      听声,干同济就向着饶同光看去。人群中,崔持正也立刻将视线投向了他,只见饶同光思忖片刻,率先拱手道:“李山长但说无防。”
      干同济顿时紧追其后道:“山长请讲。”
      “六十甲子有天干地支相配,天干地支简称‘干支’。‘辞源’里说,‘干支’取义于树木的‘干枝’。”李涣低眉看了看手中柳枝,道:“恰恰在场诸位也如这干支一般是同气连枝……”
      底下突地丢上来“嗤”的一声轻笑。她抬眸看去,那少年见状忙伸手按住了口,在李涣的注视下狡黠地眨了眨眼。
      李涣却只是收回视线,继续道:“不如,便效仿干支划分,由入门迟早为准,以八人一组共同走桩试剑,如何?”
      “如何”二字坠地,但却半晌不曾有回音。
      那少年一对乌漆漆的小眼珠转着东溜溜,西看看,只扫见众人直直地盯着李涣,似乎全没有任何一个反应过来她刚才说了什么,那脸上、眸子上沾着一水儿的错愕。
      最后还是饶同光先反应过来,“山长此话当真?”
      李涣颔首。
      “那好,”他忽地垂着眼捞了袖子拍手三声,笑道:“不愧是知观亲荐,李山长果真非比寻常,不仅博才多识、武艺超群,还勇气过人,属实巾帼不让须眉。”
      闻声,李涣微微一顿,而那少年也不禁一蹙眉,可还不等她开口辩驳,只听那干同济飞快应和道:“饶师兄所言甚是。”
      “能以一己之力容这八人一齐试剑,李山长实在不容小觑,”说着,他用力一抱拳,偏头对李涣道:“学生佩服。”
      饶同光也是乐陶陶地看着李涣。
      和之前那几次皮笑肉不笑不同,这一次,他终于从眼底实实在在浮出来了七分笑意。
      人群中,不少人也终究缓了过来,他们先看了看那少年,又看了看饶同光、干同济,见这几人全都笑逐颜开的,这才总算你瞧瞧我,我望望你,一片哗然。
      人堆中崔持正吞了口唾沫,看向李涣。
      桩子上,李涣长身玉立(注2),岿然不动,指掌间拈着的那条柳枝葱翠如翡,宛若云在青天,随风舒卷。
      崔持正望着她,思忖了片刻,到底心一横,他上前一步,“山长且慢。”
      “不知……”
      寻声,李涣转头看向了他。
      饶同光拧眉瞥了他一眼,道:“两炷香后我等便要同赴万斛厅,李山长所言显然是为大局考虑,再合衬不过,师弟有何不知,不如等试剑后再细细道来,”
      说着,他不耐烦地略过呆愣愣的崔持正,投了目光给李涣,扯出一丝笑:“这样也好不耽误山长授业。”
      这一唱一和间,竟然已经是上赶着把李涣往那八人试剑上送了。
      李涣回头看着饶同光,饶同光毫不犹豫地迎上了她的目光。
      这时,崔持正趁机缩着脖颈,退回了队伍,汹涌澎湃的答和声从他身边一浪浪往上卷,他游移不定地看了眼不远处。
      顺风顺水。
      只见这一回,那少年并没有出言制止,似乎只打算冷眼旁观。
      一切都好像当初他们昨日半夜刚开始探进李涣屋头一般,顺顺利利。
      然而,细细密密一层汗却从崔持正额面渗了出来。
      方才饶同光冷眉冷眼的,他当然全都看得个明明白白,这下子恐怕过了李涣这节课待会儿就有他好果子吃了,可他又实在没办法不说——
      其实,倒不是他想说,而是这一切属实太怪诞了。
      “是吗?”一道声音忽地飞过来,崔持正连忙跟着抬头,只见那少年走上前打量着饶同光,“你这么好心呀?”
      饶同光愣了下,低着头笑道:“不敢当。”
      “疾学在于尊师,尊师重道这不过是学生分内之事罢了。”说着,他忽然微微偏头瞟了干同济一眼。
      果然,下一刻,干同济的声音就从旁边钻了进来,“方才听李山长所言,想必对兵法您也颇通,‘兵贵神速’自无需学生多说,”他拱袖对李涣道:“那么,既然敲定了八人试剑,事不宜迟,不如我等即刻组队上桩,您意下如何?”
      闻声,李涣偏头看了看他,还没等回话,可是在人潮中,崔持正已经不自觉捏紧了手。
      他感觉到自己后背简直就是冷汗涔涔。
      《周易·系辞下》云:“古者包牺氏之王天下也,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众所周知,道门奉老庄为祖,教化信众,以周易为本,编撰功法,修身炼体。何况上清派而今在道门风光无限,这些功法对他们而言更是从来唾手可得,因此,今日在场的所有人对“八卦”都并不生疏,甚而他们所学的剑术就唤作“八卦剑”。
      李涣不久前所言不假。
      万物之始,大道至简,衍化至繁。在这世间千变万化中,大道无名,常养万物,因此,纵使沧海桑田这万事万物实则也不过万变不离其宗。
      用剑同用兵确实相差无几,这其中所涵盖了的“道”同八卦之中的“道”也殊途同归,于是这八卦剑也显然继承了八卦的特点:多变、灵敏。
      一如用兵,奇诡绝伦。
      更何况,如今这上清派掌门是尹学真。
      尹学真笃信“玉琢成器”,因此,不仅从海北天南请了诸多大能前来任教,还严定规章,讲究“防意如城”,他这明晃晃的格外重视教导便让学生们寻常在这九霄宫不仅能学得到玄门五术,还能接触到君子六艺。
      礼、乐、射、御、书、数,纵是年幼如止三寸也曾对此略通一二。
      其中,“礼”就包括军礼,有大师之礼、大均之礼、大田之礼、大役之礼、大封之礼等,无不是指军队里的操练、征伐的行为规范,一般他们还会辅以《六韬》、《三略》进习。
      年深月久了,也难免触类旁通,比如同样涉及了谋略的棋艺,他们就无不灵通。
      往日里在这山上清闲下来,不时就会有人三五成群来几局五子棋,彼此杀个往复解解闷。而这五子棋中就有一个制胜之道,他们都不生分——
      八卦阵。
      黑方各子之间均呈日形连接,形似象棋中的马步。
      在八卦阵中,任意一条线都有黑子在防守,白无力进攻。
      在攻守转换时,黑方极易走出一子通三路、二路的好手,当其时,白方攻无从攻,守无从守,除败无它。此阵为传统阵法中“以守待攻”战术的代表杰作,在民间也是广为流传。
      而方才李涣所提议的“八人试剑”之所以一吐口就让众人躁动,就是因为这八人不多不少恰恰好好能组成八卦阵。
      此阵一出,纵使果真有什么法宝傍身,也究竟是腹背受敌,难守难攻,稍有不慎就是败北,即便不败,李涣也绝不能像上次一般“逃过一劫”,至少这次恐怕她注定要“破绽百出”了。
      毕竟,往常即便是一对一的同袍切磋,也往往难缠,这下还直接是八人试剑,还是正正好好能用了那八卦阵的。
      到时候从走桩试剑起,李涣想来就登时会教人瓮中捉鳖,插翅难飞。
      何况这里头刚才只饶同光一个同她交手后就已经带动了一波人对她乱咬,待会儿,十六双眼睛、八张嘴全都对着她紧咬不放,恐怕只会更加山雨欲来——
      如此,这一提议摆明了就是飞蛾扑火。可她当初开场明明旁证左引提及了兵法,可见对于此道她并不一定就是一窍不通,那么,按理说她本不应当犯下这等疏漏啊。
      难不成……她这是只能够纸上谈兵?可要说可能是纸上谈兵,对剑术她也能够旁搜博采讲得像模像样的,还能够从实战内制敌致胜,如果说她身上的确不曾有什么法宝就将一向自命不凡的饶同光都打得落花流水……
      这一次“飞蛾扑火”究竟又有几分真几分假?
      还是说就像那三更她假寐一般,这一次也是完完全全耍他们的?
      说时迟那时快,他心头猛地一跳,几乎忍不住一般,崔持正目光紧紧追着李涣,但是只一眼,他就不禁瞳孔大震。
      不仅他,就连不久前还在跟李涣你来我往打太极的饶同光和干同济都直接愣住了。
      “呼”的一阵清风吹过,那少年手中的狗尾草也早已经脱手飘去了别处,可她并没有扭头,而是只是愣愣地看着李涣,脸上的怔忡和身边那几人一模一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飞蛾扑火

作者公告
近期现生忙,更新暂缓。谢谢支持
……(全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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