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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传道受业 ...

  •   倒反天罡!
      电光石火间,饶同光蓦然想到。
      不止他,在李涣烧光了那些罗刹鬼的尸骸以后,一瞬间,众人都禁不住浑身战栗起来。一双双眼睛,一道道目光,全都如汪洋奔流入海一般忍不住面向了李涣。
      不过刹那,他们就一下子面如土色。
      他们殷切地看着她,每个人都几乎绝望地期盼着她再说些什么。
      不论说什么都好,只要说了这三昧真火究竟从何而来的就好,甚至那些话是真是假都不重要,只要她说明白了就行。可李涣一言不发,只是示意他们可以回去了。
      没有惩戒,没有责骂,也没有任何别的他们曾想过的为难,一切都仿佛风平浪静,但这一次一行人只是走着。风声、脚步声、草木花卉摇落声,一路上混作一团,死一样的沉寂弥漫在他们中间,唯独没有任何一个人开口说话,一如没有人能想到这件事居然会是这么一个结局——
      心者君火,亦称神火也,其名曰上昧;
      肾者臣火,亦称精火也,其名曰中昧;
      膀胱,即脐下气海者,民火也,其名曰下昧。
      曾有传言孙思藐虔诚参道,每日家收丹炼药,时时下苦,将五气一处烤,将六门紧闭牢,三昧火往上烧,炼就了无价之宝。
      这三昧火炼成之后,据说一直是道教功法中的上上品,非乾坤玉露、四海真水不可灭,一旦燃起,能将一切邪魔外道燃烧殆尽,因此也经常出现于各种神仙传记里那些得道者降魔除祅的事迹中,比如上边这《药王救苦忠孝宝卷·思藐救白蛇》便是其一,多少年来,多少修士对此心心念念,但这毕竟是传说。
      可遇不可求。
      至少今天之前他们从没有在现实中活脱脱见过有人竟然真的能把这法门使出来,还不用念咒,不用掐诀,直接不过轻轻一看,顿时那三昧火就唰喇喇往外冒得个轰轰烈烈——
      显然这是把三昧真火掌握得炉火纯青!
      但这能人异士竟还是个女人!
      沉默突然间擒住了他们每一个人。
      事实上,他们都很想反驳,可罗刹鬼这等恶煞中的恶煞,数量多,还难缠得紧,最要命在就是寻常法宝也往往奈何它不得,因此要想彻底扑杀恐怕也还需从长商议。多年来这几乎一直是道门中人共同的心病。
      即便饶同光也从没见过有人果真能这么一击必杀这等邪物,但今天,他们有幸目睹了。
      也是那么一刻,他们都能感觉到有什么在他们心底从来高高在上屹立不倒的东西,咔嚓一声骤然间土崩瓦解了。
      一刹那,一股难以言喻的心悸猛然如洪水猛兽追逐着除了李涣以外的每一个人。
      “饶师兄……”崔持正突然道。
      饶同光闻声,脚步蓦然一顿,却是缓缓回过身来,但只一刹那,“腾”的一声,一簇无名火就从他心头哗啦啦烧灼起来。
      只见从崔持正开始,那帮人不知何时竟然全都从脸孔上溢出来一股神采,哀怨、惊恐、无助,他一览无余,宛如临水自照。
      只一瞥,就一下子刺痛了他一双眼,众人只看得他赤红着眼瞪着崔持正,问道:“怎么了?”
      一字一顿,恶狠狠的。
      崔持正见状,忙不迭垂下头,“我……”
      “有话快说!”饶同光突然呵斥道,“寅时上早课,如今都什么时辰了,还支支吾吾!”
      刚一开口就猝不及防被劈头盖脸赏了一顿训,崔持正低垂着脑袋,不禁一愣,旁边那几人连忙也立刻一个个冲着饶同光拱手。
      饶同光盯着他们,来回扫视,浑如这就要从一群人中挑几个直接啖肉吮骨一般。
      那几个道士缩手缩脚地站着也不敢吭声,只悄悄面面相觑了一阵,终于还是崔持正率先抱了抱拳,轻声道:“师兄息怒。”
      听罢,饶同光冷哼一声,忽地拂袖转身大步离去。
      檐瓦边淌出来一汪淡淡的天青色,晨曦不知不觉已经流散在了花草树木中,崔持正等人直呆呆地杵在原地好一阵,院落里静悄悄的,只剩下饶同光的脚步声。
      直听着啪的一声那饶同光摔门走进了屋,众人浑身一震,崔持正似乎才反应过来,刚想抬脚跟过去说些什么,却见临进门饶同光还没忘丢了个什么,霎时间那门外闪过一抹银光。
      崔持正一怔,顿时愣在了当场。
      “装个屁!”倏忽间不知谁低声骂了一句,好像平地一声雷,崔持正闻言一抖,转头看去,还不等寻着人,很快,另一句脏话又从他耳边刮了过来。
      “对啊!要不是他破事多,兄弟几个这时候早吃完酒都回来了,谁畸疤乐意过去跟那娘们闲耗!”
      “就是就是!”
      话匣子一开,有人紧跟着附和起来,“而且我攒了好一阵的符呢,这下子全用光了,原本想着怎么也都能留个底子在,弄半天一张都没剩!他爹个吊!败家玩意!”
      “谁说不是呢?”
      “嗨,可别提了!”
      有人哭丧着脸,道:“符没了还能再攒,可那娘们现在非但毫发无伤,那‘东西’却直接倒搭好几只,到时候咱们可如何交代啊?”
      “这次可真的亏大了……”
      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此言一出,顿然院落中响起来一阵又一阵叫苦,波涛汹涌一般,一浪高过一浪。
      “崔师兄,”忽而一声唤拽着崔持正扭了脸,他看上去还有些懵,只见那叫他的正是刚才问“如何交代”的,那人看了看他,摇着头唉声叹气道:“你也够苦的了。”
      “饶同光那犊子真他大爷的不是人啊。”
      “二半夜把哥几个刨出来挑事,弄半天他还自己尥蹶子……”
      崔持正听了,刚想说些什么,却见那人又垂头丧气道:“但这也就算了,他这副德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狗改不了吃屎……关键在‘这事’又该如何是好呐?”
      说着,他忽地抬手好似捞出来个什么家伙事,崔持正定睛一看,不由倒退了一步。
      那是只黑漆漆的宝葫芦。
      圆滚滚的葫芦肚上走着繁复的朱砂符文,正是镇鬼专用的法器,这东西他自然不陌生。
      方才,他们一堆人乌泱泱冲进她房里还以此对着李涣耍威风来着,但如今,众人再见了这东西无一不是嘴里发苦。
      这葫芦现在肚里没货!
      又几道声音乒乒乓乓炸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全都是催着他赶紧想招,但纵使冥思苦想了半晌,崔持正也只是越发头痛起来。
      却见那三尺外的门扉还关得严严实实,他抬头看着看着,又瞟见了那门框子上亮闪闪的一点银光和屋子里那黑麻麻一片,心中总算后知后觉奔出了一股怨恨来。
      传说,昆仑山是万山之祖、众神之地,古往今来得道者多居于昆仑,如此洞天福地,凡人不可企及,就如同有“结界”一般,泥骨凡胎即便登山寻仙也终不得见。
      在道教科仪法事中,结界也一向被使用,包圆了此地历年来国醮的上清派上上下下更是对此驾轻就熟。
      虽然对外他们从来都说是所谓结界那是“以内力感通神将,令之下凡降临法场”,然后才以阵法形式于八方四面形成屏障,以保科仪顺利,但是,实际上,包括尹学真在内,他们全都心如明镜,什么神神鬼鬼,全都是唬人的把戏。
      真正要开结界远不用那么麻烦,什么沐浴更衣、焚香斋戒,全都是做给外行看的伎俩。
      上古流传下来那些秘法实则就能调遣天地灵气为己用,只要这周遭灵气管够,那么只需按部就班画符或拿了法宝再掐诀念咒催动,也就是了。
      但往常尹学真好像生怕他们闹出什么罗乱来,不论符纸、葫芦,还是别的什么有关符咒、法器之类的玩意,从来都一一放在了收金阁,还要让人严加看管。
      这次,要不是饶同光跳蚤似的撺掇来撺掇去,今时今刻,众人自然也不至于此,毕竟这么多年师生,尹学真是何为人,他们再了解不过。
      尹学真此人,那叫一个说一不二,雷厉风行!
      从前有不信邪的无不是后来被罚得涕泗横流,甚至鲜血淋漓,就是最低最低也得落得个“闭门思过”。
      如此一来,让他们以身试险,众人当然千万个不乐意,偏偏这饶同光是个十成十的伪君子,平生最爱掐人小辫子,而这下还正好掐到了他们头上——
      九霄宫有宵禁,晚上非必要绝不下山,吃喝玩乐之类若是平常下山历练时顺便去一趟两趟也就罢了,可要是专门溜下去那就是一大过,少说也得罚个好歹,更何况,他们这一群人还全都是经常下山吃喝玩乐顺便不时狎兔子的,数罪并罚,从重处置,这要是放在尹学真跟前,起码也得直接抽个遍体鳞伤!
      因此,看上去今天像是拥趸着陆长生他们才一呼百应地过来了,说一千道一万,其实他们这是不得不听命于饶。
      但像这种事,这帮人也在一起厮混了不下三回了。于是要说紧张也不至于。甚至他们在尘埃落定前还以为做完了这一票既不得罪饶,又能顺便把那讨人厌的娘们从此赶出门,表面上还能因为打着维护陆长生颜面的幌子也算还了当年陆长生给他们的那点人情,少不得今后等着跟陆再邀功请赏,谁承想,人算不如天算!
      那娘们好端端的,这事到如今碰了一鼻子灰的竟然是他们!而那让他们在那娘们跟前颜面尽失的罪魁祸首居然就这么气昂昂地回屋了!
      回屋前还特意甩了个结界过来!好似他们这群吃苦出力的才是累赘!
      瞪着那门扉,崔持正也不由跟着咬牙切齿。
      这要只是如此,也就罢了。
      怪只怪他们信了饶同光的邪,连罗刹鬼都一并捎带着弄了过来,现如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居然也不得不认栽。
      “真就毫无回旋之地了吗?”旁边有人苦着脸问道。
      崔持正低头叹气,“我倒是也想啊。”
      但饶同光只让他们带上“狠角色”过来,没说要他们直接去伏魔殿把拘鬼宝葫芦偷出来……
      “他当初可不就这么个意思?”有人愤愤反问,“若非如此,怎么咱们带了‘那东西’来,这犊子还一副煞为满意的样子?”
      崔持正点头,“他确实是故意的。”
      又或者说,从一开始饶同光这王八羔就算好了!
      丢了几张符纸,对于收金阁来说自然不是什么大事,虽说他们这帮人往常私藏符纸也全都胆战心惊的,但是即便被抓住了大不了也就是去抄抄经书打打杂。
      可如果涉及了罗刹鬼,那就绝不是多么好收场了!
      伏魔殿,名副其实,这是个位于上清派的宫殿,殿中供奉五大战神、二十四天君,大殿侧殿统共六十四间,门面气派辉煌,专门拘押邪祟,也是九霄宫能在整个修真界地位上首屈一指的底气。
      多年来那里一直人手宽裕,殿内殿外,不论寒暑都有人严加看守,但在这伏魔殿中还有一间房,不放鬼怪,也不供战神、天君,独独供了文昌帝君,名唤“记室”。
      所有鬼怪,不论何时何地捉了的全都被记录在册,那册子名唤“魍魉录”,往常就藏于记室之中。
      魍魉录一向也被严管,从开卷到增删改查,再到入档,每回都会毕恭毕敬请教尹学真,且不时还会把成品呈递给尹学真,再由他亲审,等到了每年国醮后统一汇给人皇,以换利禄。
      而上次尹学真亲审魍魉录还是在他们捉了那罗刹鬼归山以后没多久,因此,纵使他们能把拘鬼宝葫芦托关系给偷出来,那葫芦和葫芦肚里的罗刹鬼实际也都还是记录在案的。
      偏偏跟了那记工打交道的是他们,最后拿了这葫芦办事的,也是他们,饶同光从头到尾除了在背阴叫了两句,就是负手一旁看着他们跟李涣较量。
      事到如今,他们也只能庆幸不久前没真把底牌全都晾出去,不然只怕更棘手,但即便如此,倘若真问责起来,恐怕他们还要最先落网,而且事关重大,尹学真铁定过问,到时候但凡让尹学真晓得了伏魔殿罗刹鬼居然“丢”了几只……
      崔持正看了看那几人,大家眼观鼻鼻观心,都丧头耷脑。
      “怎么?”一道熟悉的声音忽地飘过来,众人扭头,立刻都齐刷刷抱拳行礼。
      但见饶同光不知何时居然已经又从屋子里钻了出来,一张横眉竖目的刻薄相上噙着笑,倚着门边抄着袖问他们道:“这就开始气馁了?”
      崔持正闻声愣了愣,干笑两声,道:“不敢。”
      “那就好。”饶同光微微颔首,并没有看别人,而是直接走下台阶贴近了他又压低声音,道:“三更一事先不谈,卯时下了课,你先将止三寸叫来——”
      *
      “‘止三寸’?”李涣轻轻蹙了蹙眉,突然问。
      “不错,就是‘止三寸’。”饶同光挑眉回道。
      说完,他看向了身后,对着那被簇拥在人堆中的人颔首,似乎颇为自得,而那些人见状,有的交头接耳,有的面面相看,崔持正等人就属于后者。
      他们彼此相望了一阵便不自觉往高了看去。
      作为道门第一大派,上清派门徒遍及八荒四海,即便刨去了已经出去自立门户以及尚且还在尘世里分观修习的学生,如今光是在这地肺山的也有上万人。大课经常有成百上千人一起听讲,今朝因为是李涣平生破天荒任教,所以尹学真吩咐陆长生只交给她学生三百,这教场便明摆着显得更为宽敞了。
      铅块、沙袋,八卦桩、梅花桩、木人桩,石锁、石担、石磨……各种各样练武的器具不仅一应俱全,甚至纵使周遭摆齐了这么多东西,这中间还闲出数里,而这其中最空旷的莫过于他们跟前。
      那里搭着方台子,三丈高,三丈宽,大红地毯盘金错银满满铺了一层,而李涣站在那上边,正捏着本册子低头唰唰翻阅。
      她微微锁着眉,似乎有什么不解。
      “不用找了,我就是。”一道声音忽然间从底下传来,闻声,李涣手下一滞,抬头一看。
      霎时间,她不由一顿。
      只见人群第一排,一个穿着白色道袍的小孩正被蜂拥着挤在最前头最中央,仰头看着她。
      那是个少男,看上去最多才不过八岁,扎着冲天鬏,挺胸站在饶同光身边,算上发髻也不过才到他腰际,但却扛着一把剑。
      李涣见状不由嘱咐道:“当心。”
      比之寻常那些刀剑,这少男身上这把明显厚重了不少,剑柄甚至比他手腕还粗两圈,此时此刻被那单薄的后背担着,仅仅武器就比他整个人都高了半头。
      总之,实在教人看了就忍不住生出些他随时可能因此倒栽葱的担忧。
      但那少男一听却顿时涨红了脸。
      李涣怔了下,还不等细问,只听噹的一声,他哗啦翻身一蹬,衣袍猎猎间一抹寒光竟蓦然间直劈而出!
      刹那间罡风四起,教场上顿然飞沙走石,台下往上一浪又一浪闲话被疾风吹了过来。
      有的欢呼,有的雀跃,还有的高声叫着“止三寸杀啊!”,而李涣瞳孔中只是映出了少男那张黑红的滚着汗珠的脸,还有他两手死死攥住的那把剑——
      大巧不工。
      李涣忽而想到了这么一句话。
      那剑紧贴着她的脸劈来,看上去沉甸甸的,也不知究竟是何等材质,黑黝黝一片,但剑锋、剑脊和剑锷却在大太阳光底下无不雪亮亮的,乍一看那剑身上仿佛有一尾银蛇在黑夜中蛰伏又最后投身了大白乾坤中。
      此时竟不过眨眼间就被止三寸牢牢抓着飞身往下压,而那剑刃钝钝的,约有一寸厚,竟好似并没有开刃。
      虽然是头一次见,但李涣对此其实并不陌生。
      她平生最爱舞刀弄枪,虽然生性孤僻,偏爱隐世,但经过先师劝导,她确实也是个从小入世进学的剑修。
      虽然,在从前她所在的那方水土,武术比起杀人技更多成了强身健体的体育竞技,她没在武校,在校更不会学什么功夫,但这仍然没挡住她对刀兵兴致勃勃。兵工自然她也不生疏。
      其中有个兵器她就恰好记忆犹新:重剑。
      物如其名。比一般剑更重,更大,也更厚,使用起来更费力,但同时暴击伤害更强,据说运用好了能一剑断肢。
      而这把原本偶有听闻的重剑如今就跟她近在咫尺。
      嗡的一声,李涣屈指弹了下剑刃。
      啪嗒,一粒豆大的汗珠顿时滚落下来,但却并没有砸落到她身上,反而像是被什么阻隔住了一般,飞溅在她周身那层淡蓝色光晕之外。
      台下那些喝彩不知何时居然已经慢慢平息了下去,李涣又看了看那剑刃,终于微微抬头。
      只见一股股青烟顺着剑刃同她手指衔接处滋滋往外冒,凛凛疾风咆哮着仿佛要掀飞整副台面,但不知为何竟没有吹动她的衣袖,而那止三寸却截然相反。
      不过片刻,那少男竟已经披头散发,一字巾搭在额头前摇摇欲倒,青筋在他汗津津的额角突突跳动着。
      但是他好像憋足了一股劲,即便这样也还是咬牙用膝盖顶着剑柄,死命往前倾身。
      台下。饶同光袖子下的手已经捏得苍白。
      不止他,就连那些原本嘻嘻哈哈叫嚷着让止三寸赶紧杀她个落花流水的这时候全都勃然色变。
      刚才那一刹,止三寸猛然杀上去提剑就是一斩,虽然按修为境界,他们都知道这小孩恐怕就是洒洒水,但是往常和他交手的这帮人全都知道,按冲劲,这一下子劈来,即便不能霎时间破甲,那娘们也该倒退几步!
      可是这整个教场上浓烟滚滚终于散去了以后,只听一声清越的金鸣——台上,李涣抬头望着止三寸,波澜不惊。
      而不知什么时候起,原本该一斩落地激起碎石乱瓦的止三寸竟就这么硬生生凝滞在了半空!
      面红耳热,汗如雨下。
      他怒目圆睁地狠狠压着剑,但那亮闪闪的剑刃却好像只是一叶尘花一般就这么被李涣一下子捏住了。
      甚至那并不是单手五指紧握,而是二指掐作个剑诀!仅仅如此,就这么把他一把重剑,连带着整个人都直接凌空锁了个原封不动!
      每个人立马都直了眼。
      咣当一声巨响骤然间炸裂开来!唰地一股狂风冲天直上,从高台起,如虎啸,一如龙吟,瞬间就撞得周围一阵地动山摇,众人闻声都不由立刻倒退了几步,但卷起的柳絮、飞扬的尘土还是呛得他们猝不及防咳嗽了半天。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一切才终于不再骚动,饶同光抹了把脸,刚一抬头就猛地一愣。
      这时,李涣清泠泠的声音忽而从高处流了下来:
      “《兵法》言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藏实见虚,接兵相峙之法……”
      “万物之始,大道至简,衍化至繁。在这世间千变万化中,大道无名,常养万物,因此,纵使沧海桑田这万事万物实则也不过万变不离其宗。不论用剑,还是用兵,都是如此。”
      “故而,《庄子·杂篇·说剑》有载:夫为剑者,示之以虚,开之以利,后之以发,先之以至。”
      她遥遥望了一眼对面,道:“方才止小友用招虽刚猛有余,却并不合乎剑术。”
      “何谓真正的剑术?”

作者公告
近期现生忙,更新暂缓。谢谢支持
……(全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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