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宴》半倾旧人色

5、第五章

　　静水楼的包厢是要提前预约的，谢琳琳早就提前约好二楼的包厢，从二楼能看见街上的风景，也能看见一楼大厅。
　　玉瑶第一次来酒楼吃饭，平时她就是一个武痴，不是在家钻研兵法就是在练武，第一次和官家小姐相约出来，也不懂，谢琳琳点什么她就吃什么。
　　谢琳琳凭着记忆点玉瑶小时候爱吃的东西，她怕玉瑶现在变了口味，但是玉瑶也不说想吃什么只是笑意盈盈的看着她，一副什么都可以的样子。
　　包厢门被敲响，门口传来小二的声音，“少爷，少爷，这个可是贵客的包厢，不能乱闯。”
　　“我连我未婚妻都不能见了吗。”外面的声音冷然，谢琳琳闻声一张面若桃花的脸瞬间煞白。
　　玉瑶也猜出来他是谁了，兵部尚书家的小公子——姚清秉。
　　别人不知，玉瑶知道此人控制欲极强，前世谢琳琳别说出门约好友闲逛，更是连门都出不去。
　　谢琳琳实在是没想到出门吃个饭还能撞见未婚夫姚清秉，此时更是有几分害怕，还记得前几天的灯会她和表哥出来玩，回去的时候发现姚清秉面无表情的坐在她的房间内，看见她一巴掌扇到她的脸上，咬牙切齿，“不守妇道。”
　　姚清秉在外人眼里幽默风趣，为人知礼，她父母极为看好这个女婿，就算谢琳琳说他的所作所为，其他人也只当谢琳琳无理取闹不想嫁，一点都没有用。
　　玉瑶摁住她颤抖的手，起身打开门。
　　只见一男子转过头，桃花眼微微眯起来，看着玉瑶眼神中充满危险的气息，神情极其张扬，又带着些许笑意的看着玉瑶，“我怎不知琳琳有这样一个好友。”
　　姚清琳前世在新帝姬希嵇上位之后，年纪轻轻便提拔坐上了右相的位置，权势滔天，更是城府极深，白家白珂天才之名满京城皆知，也仅仅才是左相。
　　可惜，只是前世。
　　玉瑶也面带笑意，“难道姚少爷在琳琳身边插了眼线嘛，她交什么好友，立马知道，还是姚少爷是公务不忙所以才会有时间这么关心琳琳吧。”
　　姚清秉听出玉瑶的话外之音，无非说他官职太小实在是多管闲事，但是他神色没改，点点头，“琳琳是我未婚妻，她的事自然是我的事。”
　　“如今我和琳琳吃饭，也是未出阁的女儿之间的事情，于我，姚少爷终是外人，硬闯包厢实在是不合适吧。”
　　姚清秉点点头，“是有些许不合适。”话音一转，声音也带着些冷意，“若是我硬闯呢。”
　　玉瑶的表情也冷了下来，她垂眸，“姚公子如今算私闯吧，知法犯法。”她捏的手指咯吱咯吱响，“那我们只好找郑兆尹评判。”
　　玉瑶嘲讽的笑笑，姚清秉太自负了，他是城府极深，但是他现在什么都不是，能力不足，还心比天高，她不怕姚家人来找她麻烦，于情于理也找不了将军府的麻烦，也没那个脸去找谢琳琳的麻烦，她一句于礼不合就能让他吃个哑巴亏。
　　“清秉在和玉小姐聊什么。”一道低沉的嗓音插了进来，玉瑶转头，看见姬希嵇站在旁边，一身白衣上用银线绣着白鹤，一双眸子似蕴含流光，注视着玉瑶。
　　一句话瞬间让姚清秉清醒过来，他皱眉，女人真是能让人失了理智，一想到谢琳琳有事情脱离他的掌控他就不禁疯狂起来，凡事都不过脑。
　　他收起情绪，看了一眼玉瑶身后的谢琳琳，又回道，“无事，和琳琳的好友聊聊天而已。”
　　这一眼谢琳琳鸡皮疙瘩就起来了，她深知今晚姚清秉又要在她的房间等她了，少不了一顿打。
　　“见过姬世子。”玉瑶和谢琳琳行礼，姬希嵇走过来抬手扶住玉瑶的胳膊将她抬起。
　　“玉大小姐不用跟我这么客气。”姬希嵇对玉瑶眨眨眼，却凑到她的耳边跟她说，“不是说病了吗？怎么还在外面玩啊。”滚烫的呼吸打在玉瑶的耳垂，玉瑶只觉得脖子那一片发痒，她后退了一步拉开点距离，脸上也没有心虚也没有往常的脸红。
　　她抬头看见姬希嵇眼睛还带着诧异，脸上还带着些许的红晕似是亲近心上人的害羞，他扬起笑容，“玉大小姐好像很惧怕我啊……”他拉长语调带着几分意味不清打趣。
　　“既然，玉大小姐不欢迎我，那我就只好告退了。”说着，他又靠了过来，和玉瑶说着悄悄话，“希望下次玉小姐赴约哦。”
　　姚清秉此时也看出玉瑶和姬希嵇关系的不一般，阴沉沉的看了谢琳琳一眼，在姬希嵇走后也离开了。
　　“你跟姬世子很熟吗。”谢琳琳皱眉，看着玉瑶的眼里有着几分打量。
　　“没有。”玉瑶摇摇头，“不知道他又犯什么病。”
　　看见玉瑶避若蛇蝎的样子谢琳琳放下心，姬希嵇可不是什么好夫婿的人选，和京城里不少贵女不清不楚，她可不愿意看玉瑶深陷其中。
　　此时饭菜也上上来了，玉瑶和谢琳琳都没有胃口再吃，很快的结束了饭局。
　　谢琳琳先是送玉瑶回了将军府，回家的途中一直揉着头，她真是后悔死了，当初为什么处于善心救了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当初他失忆的时候她是真心跟他有过一段快乐的相处日子，他是她的侍卫也对她也极好。
　　后来他什么都想起来了性格不覆之前的阳光，她对他仅有的那么一点心思也全部消散。
　　“小姐，这是玉小姐的丫鬟在走的时候给你的。”贴身丫鬟橙萄拿出几个桃木盒子。
　　谢琳琳打开后失笑，是她在金银斋里面多看几眼的首饰，没想到玉瑶都给她买下来了，看来她只能在过两天的玉瑶的笄礼送一份大礼还她了。
　　夜半，姚清秉又想翻墙进谢府。
　　几道身影迅速出现将他扔出去，姚清秉抬头看见他们身上穿着玉家的服侍，脸上带着冷意。
　　“玉瑶！”姚清秉咬牙切齿。

　　“小姐，前几天大少爷约你不是拒绝了，今个怎么听了夫人的话，有兴致去这种文邹邹的宴会啊。”紫芍问着，轻柔给玉瑶擦脸。
　　玉瑶这几天都不早起练武了，天天都是睡到日上三竿再起，紫芍虽然疑惑玉瑶的性情大变，但是也知趣的不再叫玉瑶早起。
　　“去给你寻一个好夫婿！”玉瑶俏皮的眨眨眼，对她笑了笑。
　　“小姐！”紫芍跺跺脚，“你又打趣我。”
　　玉瑶看她脸急得通红，勾唇，“难道你这小妮子真思春了？”
　　紫芍转身不再理她，端着水出去，玉瑶收起笑意，脸上又流露出冷漠的神色。
　　秋日宴她怎会不去，前世她实在不喜这种才子酸皱皱的宴会，但是这场宴会是以后历史的一个重大转折点的开端。
　　她大哥虽然是个庶子，母亲嫁进府前一个小妾隐瞒身孕，等到给主母敬茶的时候哭着求母亲不要打掉她的孩子，母亲心软才让将军府有了玉落琛第一个孩子，还是庶子。
　　虽然这些年大哥不得宠，但是也是将军府为数不多的子嗣，他发起的秋日宴也有不少人给面子来，也有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又因为大哥金榜题名不借将军府的势，寒窗苦读凭借自己的学识坐上从五品鸿胪寺少卿的位置，也结识不少寒门学子，这场秋日宴里不少未来的状元，甚至未来的宰相。
　　紫芍给她找了一件浅红色的襦裙，裙摆处用白色的线绣着一头头生动形象的鹿，裙摆动起来似乎鹿也在动。她又给她盘了一个少女的发髻。
　　她垂眸，低声说道，“换了这身衣服。”
　　紫芍虽然疑惑，但是还是给玉瑶换了一身浅黄色的齐胸襦裙，上面用金线绣着一朵朵娇艳欲滴的花朵，低调又奢华。玉瑶看着铜镜里面自己苍白毫无生气的面孔，没了那些碍眼的划痕，这张脸还是普通无比，跟白灵比起来，真是差远了。
　　“太素了。”玉瑶皱眉，她拿起一根金步摇，插进发丝里，动了动头，上面的坠子晃了晃，她才满意的点点头，还给让紫芍给自己化了淡妆和贴了花钿。
　　“小姐，你不是从来的嫌麻烦吗，这些夫人送你的发饰从来不戴。”紫芍惊讶的问道。
　　“之前太小，觉得俗，现在觉得人有时候俗些也不错。”玉瑶垂眸，那些无数阴暗的日子里，只有白灵踏着光，一身金线绣的红裙，浑身的雍容华贵，一双水光粼粼的眸子看着她只有厌恶和嫌弃。
　　那一幕幕在她心里发了根，生了芽，那些之前她从不在意的东西都是如今她渴望的，玉瑶如此想着，叹了一口气，她怕是一辈子逃不出白灵给她的阴影。
　　紫芍迷迷糊糊的点点头，觉得也行，大小姐就应该有大小姐的样子。
　　“让玉林在我及笄礼后来见我，及笄礼再选不出下一批培养的人，让他以死谢罪。”玉瑶转头吩咐道，“这件事由你去亲自出城找他传达，然后让紫竹陪我去秋日宴，让她别天天都在院子中打扫，那些交给其他丫鬟就好。”
　　“是。”紫芍点头，然后出去叫紫竹进来。
　　玉瑶让紫竹陪她去也有目的，紫竹被卖之前是流民，和家中人走散，然后被母亲和她从边塞回来的路上救下，但春日宴里，就有紫竹失散多年的兄长，她的兄长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上辈子正三品的大理寺少卿。
　　要说为什么玉瑶知道的这么清楚，上辈子是白灵先发现的，她把紫竹送回去，让薄千岭欠了一个大人情，之后利用这个恩情证据不全仍判她通敌叛国，让天下人唾弃，还毁了她提供的证据，让她再无翻身的机会。
　　铁面无私，还是寒门学子出身，深受陛下重视的大理寺少卿，怎么会寻私呢？天下人都不信，本来之前还有信任玉瑶的百姓也开始唾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