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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死 ...

  •   这几天的日光晨曦日常明媚,可是汪澜再也不是娇艳欲滴的娇花,她却像泥地边任人踩踏的枯草。
      其实只是被脏泥包裹住身躯。

      汪澜独自坐在窗边,面容憔悴,汪霁也担忧着她,迟迟不肯打电话给汪家父母。
      “姐,真的要打吗?我……”汪霁犹犹豫豫地说道。
      汪澜看似悲哀,但并不软弱,“打,马上打,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汪霁的手有点颤颤巍巍,慢吞吞地按下拨号键,“喂,爸。我有事给你说。”
      ……

      汪霁做完这些事,不好再留下打扰汪澜。他便去找了田树。
      他俩一起去了池塘边,这里人很少,因为村里喜欢玩水的孩子们看不上这里,嫌弃这里的水太浅了。
      汪澜被大太阳照得眯了眯眼,“树儿,你说我姐以后怎么办啊。”
      田树拿了一大片荷叶遮阳,“不能嫁给别人了,”他又扯了片叶子给汪霁。他看着几滴露珠从其余晒着阳光的荷叶上滑落。
      “可陈文生这个逼是个连狗都不如的杂种!”
      田树皱着眉头说:“没法了。”
      “叔叔阿姨怎么说?”
      汪霁并不作答,田树便知道那边对这件事的态度如何了。

      汪父是一个极其要面子的中年男人,村里少数几个有大志且有作为的,比起女儿受到的玷污,他更不想别人在背后嚼他舌根,说“这人怎么养出这样的女儿啊”。
      汪母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悲痛万分,说是怎么样都要拉着汪父回来处理这件事,汪母日日以泪洗面。而汪父迟迟不肯动身,不愿拉下这个脸面回到这个乡。

      事情的结果就是汪母以死相逼,将这汪父给“劝了回来”。
      汪父名叫汪城斌,他曾多次将自己的名字签在他引以为豪的签约文件上,现在最怕的就是听到村里的父老乡亲念他的名。总觉得是个人都在唾弃他们家。
      坐在拥有锃亮车漆的小轿车里,他将车玻璃封得严严实实,甚至还用公文包将自己的脸遮住。
      汪母看不下去了,“你至于吗?你是女儿受欺负了!又不是咱家得罪别人了!?”
      她怒斥完又开始用手背拭泪,她的眼睛已经通红布满血丝。她一整个人都显得憔悴,往日里一丝不苟束起的发现在也变得凌乱,她已无心整理。
      她的目光盯着车椅的后背,嘴里念出的话没什么明显的波澜:“你不就是要你那微不足道的面子吗?”
      汪城斌听着这话,手里使了力气将公文包重重地摔在车里,稍转了转身用两只手掌用力钳住汪母的肩膀,把她捏得生痛,他被这句话刺痛了,“你懂个屁!你就是个在煮饭婆子你懂什么?!妇人之仁!”
      他急红了眼,似乎还想将一掌掴在妇人的脸上。她看着他,只是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无所谓地瘫软了身子。她望着大片的麦田,想着,再也回不去了。

      烂路上颠颠簸簸,到达时车身沾满了泥点子,顿时显得不那么华贵。汪母下车前,理了理稍显杂乱的发,将手提包提在手上,另一只手开门下了车。村口的婆子们早就听闻了风声,一个二个揣着手,伸长了脖子去看去望。
      村里闻名事多的张婆子笑眼眯眯地凑到跟前去问,“当官的,你咋回来了?”
      汪城斌也是个事精,他哪能叫这些抓住破绽,也是圆滑的老狐狸了,“给阿霁在城里看了所好学校,让他收拾收拾去参观呢。”
      张婆子听了,没听着想听的,还想再问些什么。
      汪城斌当然知道这张婆子是什么个花花肠子,随即马上打太极似的换了个话题。脸上还是商人的虚伪客套,表面上是斯文温顺。
      进了汪家的门,这夫妇的面具迅速撕碎掉落,汪城斌满身戾气压根藏不住,汪母的眼泪又止不住地流……
      “汪澜,你他妈给我出来!”
      “丢人玩意,还要我怎么叫你?“汪城斌把公文包重重摔在沙发上,两条眉毛紧紧蹙在一起。
      汪母哽咽的声音响起:”你在说什么?你才没有心,女儿都这样了,你还说这些?”
      说完重重地失力滑跪在地上,用手撑住泪流满面的脸,抽抽噎噎个不停。
      汪城斌也没有继续叫汪澜出来。
      汪霁没有回家,不知道这场无人围观的闹剧,他回来只知道汪澜的房门一直没开过。

      ***
      有人浑浑噩噩,直面死亡。
      依旧是蝉鸣不止,热浪接着一阵。
      汪澜如往常一般,挎着绣上百合的麻布包,顶着炽热往北坡走去。还是那棵榕树,在这片土地上,似乎已成为永恒。
      忘澜站在树下,抚摸着树干,似乎在感觉它的脉搏,然后将自身融进脚下的泥土,仿佛已化作胶质物质,寸步难行,动弹不得。
      一股烈风吹过,忽觉朗日藏匿,不见一寸可感的光。低压的云层,让汪澜感觉再不能呼吸,她觉得下一秒便会被压成糜粉。
      她的步伐改为江河,她沿路见了村里形形色色的人,或讥或讽,她无一不对所有人展露她那惨淡得不能再惨淡的笑脸,像定格在象白泥塑的淡然。
      她径直走到岸边,将麻布包取下,挂在一棵歪脖子老枯树上,这时雨已经下了,有渐猛烈的趋势,她浑身湿透,凌乱的发丝布在颊旁,颈后,单薄的背。
      她没有停下,江河的浑水先是没过她的脚踝,再是膝盖,最后淹没她。
      没有挣扎,没有苟活。只有一场平静到不能再平静的祭奠。
      祭奠她死去的洁白。

  • 作者有话要说:  老奶奶手速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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