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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采冰疗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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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虞花间背起前一天晚上准备的竹筐，沿着山路往上爬，等到半山腰，山路变窄，只有一道长而陡峭的石阶蜿蜒向上，隐没至峰顶浮云间。
虞花间深呼口气，继续向上，临近山顶，温度骤降，从竹篮将提前准备的外衣套上。俯望脚下，白云迷漫，环视四周，空旷高远，对面壁立的崖石在云雾中若隐若现。
虞花间很快找到蒋丝柳说的山洞，洞口位于山顶的壁崖下，仅是站在洞口，虞花间已经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寒意，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走进其中。
山洞外围只有少数的小冰凌，虞花间在手头掐了个引火决，慢慢往里面走去，说来神奇，这洞口小，里面空间却越来越宽，颇有口小肚大的意思。
行至中间，虞花间将掌中火举高，看清眼前的画面，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好美！
大约几十米的高度，巨大的冰瀑从洞顶自上而下，壮丽异美，洞壁挂着长短不齐的冰柱，往里走是层层叠叠的冰帘，晶莹剔透，成团成簇的冰花，奇特瑰丽。
此时，山下是炎炎夏日，碧草如茵，山顶是凉意沁人，云蒸雾绕，洞穴内却是如冰雪王国般的童话景象，这封天山有点意思！
“要是陆欲雪能过来，就好啦。”
不管三七二十一，虞花间捡着大的冰凌，用力将它掰下，放进竹筐里，有时候冰的表面贴上皮肤，虞花间一时不察，连带着将手掌表皮一同撕下：“啊啊啊！”
看了眼血肉模糊的手掌，虞花间咬着牙，将衣服下摆撕成条，包在手上，继续掰下冰凌，一直将竹筐全部装满。
大功告成，虞花间将竹筐背起，寒意布满整个后背：“要赶快回去，否则就白做了！”
虞花间背了竹筐，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冰凌渐渐融化，将他的后背完全湿透，心中焦虑让他加快步伐。不料脚底一滑，仰面摔倒。
“呀！！”
好几块大冰凌摔得四分五裂，虞花间看得肉疼，昨天和蒋丝柳聊起，若是有芥子袋或是储物戒比较好，但虞花间地位卑微，根本申请不到这样高级的灵器。
虞花间捡着大块的冰凌放进竹筐，然后将那件外罩的衣衫脱下，盖在上面捆紧竹筐的边缘，加快脚步往天字号赶。
回到天字号，虞花间风风火火地冲进陆欲雪的牢房，将竹筐放下。
“仙尊，赶紧！脱衣服！”
陆欲雪：“？”
昨天，虞花间将从别处讨来、废弃不用的木桶做了改良，当做浴桶，搬进陆欲雪的牢房，嘴里念叨不停：“要赶快点，否则冰会化掉的！我等会去打水！”
抽空瞅了眼陆欲雪，发现他盘腿坐在床上，一脸懵然，虞花间马上皱眉道：“愣着干什么！仙尊，动起来呀！”
陆欲雪：“....”
“等以后没人的时候，我带你上去，那山洞太神奇啦！”虞花间将绑在竹筐上的外衣解下，当抹布，边擦浴桶边说道，“里面全是冰！什么冰柱，冰笋，冰棱，各式各样，有的比我的腰还粗呢....”
虞花间背对着门口，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但陆欲雪却是满头黑线，有种被当做猴子围观的感觉——
阿蟒环手歪头，天怜则是两只小手抓住栅栏，将脑袋伸了进来，一高一低，两双眼睛闪烁着八卦的精光，穿透幽暗的空间，齐刷刷地盯着他。而蒋丝柳虽眼蒙白纱，嘴角却挂着洞悉一切的笑容，比旁边两人都要恐怖。
陆欲雪表情尴尬，胸口的闷气无从发泄，强装镇定地对虞花间说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虞花间专心擦拭浴桶，没意识到这里成为众人焦点，理所当然地回道：“你说干什么？昨天跟你说过，要给你做冰水疗伤。”
陆欲雪支支吾吾：“我，我不..”
“不什么不，赶快点！”干完活，看到站在外面的三人，虞花间挥了挥手，“走开走开，回自己牢房去！”
拿起外面的木桶，虞花间风风火火地跑出天字号，只扔下一句：“我现在去打水，你赶快准备！脱衣服！”
见他离开，三人再次凑到陆欲雪的牢房前：单纯看着，不说话。
陆欲雪：“....”
从被投入地牢，陆欲雪没接受过两人以上的注视，嘴巴开开合合，表情极不自然，轻咳两声，将头偏到一旁。
天怜扒着栅栏，扬起纯真而美好的小脸，冲着陆欲雪命令道：“哥哥让你脱衣服，怎么不脱呢？”
陆欲雪：“....”
天怜皱眉，小大人般叹了口气：“哎，真是不听话！”转头问蒋丝柳，“但，这是要干什么，吃的吗？”
“不是。”
蒋丝柳略微思索，选择用较为低级的词汇向孩子解答：“这是洗澡。”
天怜继续问：“为什么要洗澡？”
蒋丝柳耐心答道：“洗澡后，身体香香的，惹人喜欢！”
“哦，”天怜抬手，闻了闻自己的袖子，小眉头一皱，嘟囔道，“那我也想洗！想要香香的！”转头对陆欲雪道，“哥哥，我可以和你一起洗吗？”
陆欲雪：“..............不行。”
阿蟒冷哼一声，将手放到天怜脑袋上揉了揉：“好啦，人家不愿和你一起，以后我带你去大海，在海里泡着比在小盆子里爽多了！那才是男人该呆的地方！”
陆欲雪：“....”
天怜扬起小脸：“真的？大海好玩吗？”
阿蟒下巴微扬，神态倨傲，眸光从眼角斜向下：“当然好玩！”
天怜跳了起来：“太好了！我从没见过大海！”朝他伸出小手指，“约定约定！”
“约定！”
阿蟒直接将他抱起来，与他勾了下手指，然后转头抱到自己牢房：“走，今天老子高兴，给你说说海里有什么好玩的！”
虞花间来来回回好几趟，终于将浴桶填满，再多打一桶，冲洗竹筐中的冰块。
“山路不好走，不小心摔了一跤，结果都摔碎了。你进去的时候，小心一些，不要扎到脚，额，”准备工作大致完成，虞花间掐腰站在陆欲雪面前，脸上满是无奈，“你怎么还没脱衣服？”
陆欲雪脸颊微微发红：“我，我还是不....”拒绝的话就在嘴巴，但看到虞花间手上的布条掉落，露出淋漓的血肉，陆欲雪陷入沉默。
虞花间当他是害羞，不管他有没有脱衣服，直接将他扛到肩头，扔进浴桶里。陆欲雪在地牢的日子被折腾的厉害，骨轻体弱，扛他比扛袋大米还容易。
哗啦哗啦——
陆欲雪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落进浴桶里，水满溢出来。
本就是冰水疗伤，打来的溪水冰凉清爽，虞花间不多废话，弯身抓起竹筐，将冰块一股脑地倒进去....
“唔—”
陆欲雪发出一丝闷哼，虞花间扒在竹筐的手僵直：“额，对不起，我倒的太猛了！”
陆欲雪苍白的骨节紧紧扣在浴桶的边缘，摇头道：“没事，继续。”
虞花间缓了口气：“行，我慢点倒，你先适应一下。”
虽然灵丹被剥离，但融入陆欲雪血肉中的灵力尚存，受到冰水的刺激，沉睡的灵力被唤醒，平缓而轻慢在他的躯干与四肢间游走。陆欲雪试着攥紧拳头，百年来头一次感觉到力量。
在陆欲雪感知身体的细微变化时，虞花间用清洗术将他的头发洗净，披散在水面上，身上的黑色布料漂浮，领口微敞，露出如白玉般润泽的皮肤，但美中不足的是，上面布满狰狞而交错的伤疤。
虞花间抬手抹去陆欲雪脸颊蹭到的灰尘，从石窗射入浅淡的日光，先是在他周身镀上冷白色的边儿，然后在水波上粼粼烁烁地摇晃着，晃到他的脸上，柔和了线条，剔透了色彩，好似天上的谪仙，神秘且高冷。
.....靠，这颜值绝了。
虞花间不得不对自己进行心理建设：我只是颜控，不是同性恋！我只是颜控，不是同性恋！！
默念多次后，虞花间一张嘴，却不太对劲：“...仙尊，你不脱下衣服吗？”
话音落地，虞花间差点想钻进老鼠洞躲起来！
但，陆欲雪却顺从地将侧袋解开。
虞花间：“....”
学不来柳下惠坐怀不乱，那便眼不见为净。
闭着眼，虞花间双手捧起冰水，凭感觉往陆欲雪身上撩，心里开始新一轮的默念：冷静，冷静，冷静三连！脸长得再好看，也改变不了他下身多出的东西！虞花间，你清醒一点，他是男的！雄的！！公的！！
是上百岁的老伯伯，是被主角干掉的反派！
更是屠戮整个村落的凶手！！
想到这，虞花间倏然睁眼，眸色渐沉，混乱的想法也随之消散。
泡了很久，虞花间害怕影响温暖，帮陆欲雪撩水时，连暖身决都不敢用，直至冰块融化，他的双手已被冻得通红。
搓了搓手，虞花间从身上摸出药罐，从里面倒出一枚丹药，凑到陆欲雪嘴边：“仙尊，这个是莫问北让每日给你的，之前你昏迷，我没有强行灌入，你看...”
陆欲雪低头看了眼，没有张嘴，也没有拒绝，只是用无波无澜的浅色眼眸盯着虞花间。
虞花间被盯得头发发麻：“额，有问题吗？这是毒药？”
陆欲雪道：“不，这是疗伤圣品，名叫千机丸，一颗能让濒死之人恢复。”
虞花间露出一丝喜色，看来莫问北也不是太崩人设。起码，对曾经的师兄，他还是关照的。
高兴没多久，看到陆欲雪脸上的表情凝重，虞花间问道：“那，为什么不吃？”
陆欲雪道：“金丹被毁，仙骨被抽，一般人会变回凡人，经历生老病死。而我曾在机缘巧合下喝过血灵芝，灵力融入血肉，无需灵丹维系，但，这千机丸再造血液，重塑机体，会让我变成真正的凡人，最多享百年之寿。”
说着，嘴角划过一丝自嘲的笑意，陆欲雪摇头：“也罢，既然他如此忌惮我，不若随了他的心愿，做个彻头彻尾的平凡人。”怅然一叹，“反正，我活得时间已经够长了。”
说完，陆欲雪张嘴要吃下那药丸。
虞花间先一步将药丸碾碎在手指间，点点碎末落进浴桶里。
陆欲雪抬头看着虞花间，似乎看到他的眸底翻滚着浓烈的恨意：他....是为我打抱不平？？
虞花间突然俯身，双手圈住浴桶边缘，视线与陆欲雪齐平，脸上表情不多：“仙尊，我有个问题，你可否真实作答？”
陆欲雪道：“你问。”
虞花间道：“都说你勾结妖族，屠戮人类村落，杀害七岁孩童，”稍微停顿，紧张地滚动喉结，尾音轻颤，“真的有这种事吗？”
这是萦绕在虞花间心头的问题，也是每次想要帮陆欲雪，却无法跨越的心理障碍，不管什么缘由，这样的行为太丧心病狂，丧失人性！
但，他若是冤枉的....
“没错！”陆欲雪眼睫微垂，话语平静舒缓，却如巨石投水，水花四溅，“那些都是我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