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城》画梁木

7、残疾人士

　　“小孩，白同学，醒醒”
　　白濯猛的睁开眸子，身上被汗水浸湿的衬衣贴在身上，一股寒气瞬间窜了上来，白濯缓过神，额前的被汗水打湿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视线，他空洞的双眼盯着眼前的陆骁，空调的冷气迎面吹着，白濯不自觉的打了个喷嚏
　　”吓死我了，我和一个尸体对视了那么久，那个眼神”
　　白濯一边说着，声音还在颤抖，手不自觉捂住了眼睛
　　”小孩，做噩梦了？”陆骁拍了拍他的后背
　　”在平城这都是常事，说说梦见什么了？”
　　白濯深吸口气，打量着眼前身处的地方，是个厨房，没错，就是梦里的厨房，白濯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不会是梦中梦吧”
　　陆骁头疼的把他按回椅子上”盗梦空间看多了吧，这里是平城的餐馆，老板说这里最近不太安生，所以我是来帮他看风水的，你嘛，就是这里打杂的”
　　白濯显然不太相信，狐疑的盯着他
　　”你会看风水？”
　　陆骁单手撑着案板，一脸挑笑道
　　”怎么？不信？我不单单会看风水，还会看面相，我看你印堂发黑，面色沉重，我保你三日内必有血光之灾”
　　白濯闻言，脸一拉“我才不信你”
　　陆骁眯着眼瞧着眼前的白濯苦瓜脸瞬间就挂上，觉得有些好笑
　　“小白”
　　厨房的帘子忽然被掀开，一个大腹便便的大叔慌不择路的跑进来，脸上的表情十分惶恐，手里还拿着一把菜刀，明晃晃的刀刃差点因为老板停下脚的惯性直接劈过来
　　陆骁抬手挡了一下“别吓着他”
　　白濯站起身看清他的相貌，惊讶的看向陆骁
　　“他，他是我梦里的餐馆老板”
　　“他本来就是这里的餐馆老板”
　　“小白”老板气喘吁吁的停住脚，没开口说话，只顾慌张的往身后，白濯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板，别着急，慢慢说”
　　老板支吾了半天，手里的刀咣当掉在地板上，陆骁眉头微皱，一把扯过老板衣领，轻松的就把一个上百斤的胖子给提溜到自己面前
　　“快说，别吞吞吐吐”
　　胖老板咽了咽口水，抬手指着大门“快去把门关，关上，已经天黑了”
　　“天黑怎么了。”
　　胖老板挣扎着喊出声“快去关门呀”
　　“哦，好”
　　陆骁一把推开面色惊恐的胖老板，拦住白濯
　　“我去，你别乱跑”
　　白濯退后一步，整个餐厅只有幽暗的灯光和空荡的厅堂，玻璃门被吹的吱吱作响，空气中飘散着尘土的味道，环境安静的让人害怕
　　屋子里的白濯安静的坐着，怀里端着陆骁的手机，他看了一眼墙角瑟瑟发抖的老板，目光从天花板扫视到地板，陆骁还没有回来，连冰柜的拉门都盯了半天
　　忽然冰柜的一边传来一阵巨响，白濯被吓得打了个哆嗦，目光缓缓的移到对面的冰柜上，他抬脚走到冰柜前，轻轻打开门，那响声又传了过来，连带着微弱的求救声，震的里面的饮料都轻微晃动
　　“是后院”
　　白濯听见老板的话，手微顿“这破地方还有后院”
　　“后院有屯蔬菜和货物的地窖”
　　白濯坐回位子上“等陆先生回来再说”
　　白濯刚坐稳，后院的声音越来越大，从衣服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到小声议论的声音，细微的音量都被无限放大，还没冷静下来的白濯忽然被一阵惨叫惊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胖老板害怕的抖了一下，白濯从这熟悉的惨叫声找回一点思绪
　　“这是陈老六的声音”
　　白濯回头看了一眼老板“老板，陈老六在哪？”
　　老板听见这个名字更惊恐了，一个劲的摇头往墙角瑟缩，白濯沉下心来，起身打开陆骁手机上的手电筒，自己往后院走去
　　后院的大槐树下被一片阴影给占据，拿着手机的白濯打着十二分的精神，一边缩着肩膀，一边往阴影处走，熙熙攘攘的出现的几个人像是一堵肉墙，把中间的位置围的密不透风，陈老六的声音就是从那传来的
　　“请问”
　　白濯轻声开口，“肉墙”忽然转过身，几个身形肥壮的人目光呆滞的齐齐看向他，白濯借着光亮，差点吓得叫出声
　　眼前的几个人面相干瘪，眼眶突了出来，像被人抽干了血，奇怪的是几个人的四肢都不齐全，没有双腿的人还能直直的站在白濯面前
　　白濯捂住嘴，颤颤巍巍的退后几步，猛然发现中间位置的陈老六，面目狰狞，微张着嘴像是在求救，充满血丝的眼眶直勾勾看着白濯
　　白濯浑身发麻，勉强能举起手机照着自己身处的地方“这不是我梦里看见陈老六被打死的胡同吗？这原来是餐厅后院的胡同”
　　白濯见那些人一动不动，壮着胆子抬高手机，为首的胖子身上穿着黑色衬衫，白濯凑近身子
　　“这是那个高利贷讨债的，原来陈老六是被高利贷讨钱的打死的，怎么都四肢不齐全”
　　白濯正要把手机的相机打开拍张照片，脖劲就一阵拔凉，他后脑的头发一根根都竖了起来
　　“我的腿，我的胳膊”
　　地上的陈老六眼珠在眼眶里打转，沙哑的声音像是发锈的老鼓风机，嗓子漏风般发出呼呼的声响
　　白濯僵硬的回过头，在那张模糊的脸靠近的一刹那，手机的报警器忽然响了起来
　　“白同学，你不听话呦”
　　白濯听见声音，赶忙高声喊道
　　“陆先生，救命”
　　陆骁靠在墙边，不紧不慢的看着被陈老六怼脸的白濯，轻笑道“呦，玩的不错”
　　白濯瞪着眼看着陈老六全是白眼球的眼睛，那股臭味快把他送走了
　　“陆，陆先生”
　　“没事”陆骁顶着手机报警器老牛一般的叫声，心平气和的看起了热闹
　　“他不会伤害你”
　　白濯闻言慢慢的动了下腿，打算跑出他的视线，谁知陈老六呼啦一下动了位置，速度非常快，白濯啊的一声拔腿就跑，欲哭无泪的喊道
　　“不是不伤害我吗？”
　　陆骁看着被逼的冲出胡同的白濯，低声笑道
　　“前提是你不动”
　　“陆，陆骁，救命呀”
　　陆骁眸子微微眯起，看着被吓得四处乱窜的小绵羊。就忍不住眼底的笑意，修长的身形靠在墙边，这么慌乱的场合，还一身的尊贵儒雅，甚至有些兴奋的瞧着这出狼抓羊
　　白濯生无可恋了，以为找到了保命符，陆骁是真的狗，他都这样了，还在那凹什么造型
　　陆骁看够了，抬脚跳到白濯和陈老刘中间。一把拽住白濯的衣领，抿唇轻笑
　　“抓到你了”
　　陆骁一抬脚，不费吹灰之力的把陈老六踹回巷子，堪堪砸在几个四肢不齐全的壮汉旁边，本来就四肢缺失，被一脚踹出了半身不遂，硬是爬不起来
　　白濯愣了两秒，看着陆骁连灰尘都没染上的风衣，撇了撇嘴，被他装到了
　　“快走”
　　白濯正愣神，被陆骁抓着胳膊直接跑来，身后的几个残疾人士，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站了起来，目光锁定逃跑的二人，飞快的追了上来
　　白濯回过头，撒丫子甩开陆骁，疯了一般往餐厅跑“你们别过来呀”
　　陆骁“不错呀，小伙子体力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