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九天云霄凤来仪 ...
-
花枝间，黄羽白翅相逐兼飞，啼声婉转。韩逝水穿衣起身，微微活动了一下筋骨。
山间的天，总是亮的早些。
推门走出，发现咏絮坐在廊边，手中正雕着一方印。那工刀精致小巧，尾上挂有一枚猫眼石的吊坠。让韩逝水惊讶的是，雕印的手法，竟是长安连府的吹雪刀法。
听见门身，咏絮抬起头来，“韩公子先用早膳吧，谷主稍后有请。”
远远的，便听见嬉笑之声。萧婠筠半蹲在地上，一边逗着只栗色的猫儿，一边跟坐在一旁的祝寒枝说着什么。她头上并未绾髻，青丝披了一背，被山风扬起。
“师叔，筠姑娘。”
“过来坐吧。”拍了拍身边的石凳，祝寒枝向韩逝水说到，“我让筠儿明日随你下扬州。”
“筠姑娘？”
“我这徒儿的医术，如今可是不差我半分的。”祝寒枝笑道。
“不是，逝水不是质疑筠姑娘的医术。”韩逝水有些窘然，连忙澄清。
“师父近来身体不好，扬州的气候会加重病势。”萧婠筠抚着猫儿的毛，并未抬头，态度依旧冷冷的。又一撇嘴，小声嘟囔着：“你以为我想去啊。”
敲了一下她的头，祝寒枝看向韩逝水，有一瞬间的愣神，转而道：“旅途劳累，你就在谷中好好歇歇吧。我叫咏絮带你四处转转。”
“走吧！我带你看那凤凰去。”咏絮闻言，明媚笑道，拉着他的衣角便想走。
“那……逝水告辞。”韩逝水见咏絮如此热情，也不忍拨了她的兴致。祝寒枝点了点头，本想问什么，却只是舒了一口气。
韩逝水走出数步，听到稍作沉默的祝寒枝轻声问到：“你父亲，还好么？”
“家父一切尚好，有劳师叔挂心了。”
“那就好。”祝寒枝微一闭眼，又陷入沉默。
韩逝水和咏絮顺着小道，上了耸翠峰的半山腰。一路景致绝尘静雅，流水潺湲。咏絮应景讲着蜀中的山水，在她笑容的感染下，连日为弟弟病情忧心的韩逝水也有了轻松之感。
“早听说蜀中山川秀色冠绝天下，我还夜郎自大，傲于扬州胜景。不以为然。现在见了，才知道为何蜀道虽难，众多文人雅士却不畏艰险，跋涉至此。”
“这才是十分中的一分呢。青城之幽你算是见了，还有剑门之险，峨眉之秀，夔门之雄。况且你来的不是时候，这里若是下了雨，晚上能看见圣灯呢，多的时候，比天上星星还好看。”
片刻后，咏絮指着前方一座小亭道：“我们到了。”
那座亭立在崖边，依着山势而建。亭上有“有凤来仪”的题书。
“筠姑娘的字么？”韩逝水刚问出口，咏絮就笑起来：“我家小姐什么都好，但说到这字可真是不敢恭维。”
说完又自觉不对，连忙掩嘴，“你可别跟她说我说了这个，不然她给我好看。”
被她可爱的样子逗得忍俊不禁，韩逝水接着问到：“那这是……？”
“这亭子是谷主刚创幽月谷时建的，想必这字也是那时候写的吧。”
祝谷主？
韩逝水再次看向那四个字，分明处处含锋。若说是萧婠筠那性子，自是相符。可师叔那么淡泊温和的人，不像啊。
“在发什么呆，快过来。”咏絮向驻步的韩逝水招了招手。回过神来，韩逝水走到伏在亭边栏杆上的咏絮旁，顺着她的视线向下望去。原本无边无际的花海在高处看来，有了轮廓。阳光下，美的令人窒息的虞美人花似是有了灵魂，如火苗跃动，勾勒出火红的凤凰展翅翔飞，披霄决汉。
果真，是有凤来仪呢。
半天下来，韩逝水和咏絮说说笑笑，也混得有几分熟了。两人从山水人文聊到江湖轶事，倒也颇为有趣。
“什么为江湖除害，我家小姐才不稀罕担这个虚名。”听到韩逝水口中江湖人士对萧婠筠与十二罗刹一战的赞誉，不屑的撇了撇嘴，“谁管那些所谓的正派邪教之争。”
“那是什么？”韩逝水有微微的惊愕，也有好奇。
“如果不是为了给尘瑾公子报仇，小姐会连命都不要么。”想起三个月前性命垂危的小姐，咏絮仍然有些心疼。
卫尘瑾。
心中默念出这个名字，韩逝水忽而有几分明了。那个让惜字如金的凌烟阁第一才女谢嫏嬛都忍不住写下“青云遏为冠，君子应如玉。”评语的男子；那个人头如其名，如瑜瑾临尘的浊世翩翩佳公子。
可是萧婠筠和他……
五年前，她不是应该只有八岁么？
呵，是了。
韩逝水忽然想起，自己和那个女孩儿，其实是见过的。
作者有话说第5章 九天云霄凤来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