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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出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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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之后,宋清娴就多了一个行程,在祖父不忙的时候,跟着他一块去茶馆四处看。
不止是宋家的茶馆,还有苏家的,李家的,各式各样的茶馆她都跟着祖父去看过,涨了不少见识。
一晃眼,日子就过去了两年。
在一个春光灿烂的春日里,王婼丽请了大夫,爆出了一个好消息,她怀孕了,还是双胎。
本来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可是宋清娴总感觉有一股阴影笼罩在宋家上空。
祖父和祖母已经好几日没有归家了。
她那个不靠谱的爹也不敢出去吃喝玩乐了,每天窝在院子里,不是看书就是发呆,也不敢像圣诞树一样,什么都往身上挂了。
她娘盼了好久才盼来第二胎,却一直愁眉不展,不见笑颜。
几个姨奶奶也不吃吃喝喝了,弄了个佛堂,整日烟熏火燎的烧香拜佛。
偏偏每个人都要在她面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宋宅的气氛日渐沉闷,宋清娴宛如困兽一般在宋宅四处转悠,宋家一定是生意出问题了。
可是,没有人会愿意和她一个五岁的小女孩说这些东西。
她能做些什么呢?
她不知道宋家能出什么问题。她随祖父看过那么多茶馆,很清楚祖父做生意的作风,虽然精明但很有底线,从不干伤天害理之事,也不会以次充好。
梁朝不歧视商人,禹都本身就是全国的一个商业中心,商贸发达。
难道是对家陷害?
在花园转悠了半天没有个头绪的宋清娴颓然地回到了院子,贴身丫鬟小翠担忧地看着她小小的背影。
其实奴仆会更敏锐地察觉到主家的不对劲,从去年开始,老爷回府的次数越来越少,每次回来都是急匆匆的。
已经在府里安享晚年的老夫人从去年开始,也开始频繁地外出。
她在厨房帮工的娘私下里和她说过,宋宅从去年起,在吃喝上的支出开始越来越少。
她既担心年幼的小姐,又担心自己的前途。她才十四岁,没来得及学一技之长,当初被选到小姐身边,不过就是因为自己力气大而已。而且,她的爹,哥哥,嫂子,都是在宋家各处做事的。
万一宋家真出了什么事,她家一家子都会失去生计。
宋家的主子们脾气都很好,不难伺候,不会打骂下人。
这么好的主家,应该不会出事吧。
“娘,我回来了。”回到院子,宋清娴扬起笑,声音清脆,丝毫不见忧虑。
王婼丽赶紧擦了擦眼泪,挺着大肚子站了起来,脸上带上了温婉的笑,“回来啦。饿了没有,晚饭马上就好。”
宋清娴仰头,乖乖地让丫鬟擦了擦脸上的汗,又洗了手,这才走过去,摸了摸娘的肚子。
“今天弟弟妹妹有没有闹你啊?”
王婼丽摇摇头,声音温柔,“没有,他们很乖的。”
双胞胎已经六个月了,娘的肚子大的惊人,像一个巨大的锅倒扣在娘瘦弱的身子上,时常看得宋清娴心惊肉跳。
下人陆陆续续把菜放到了桌子上。
王婼丽牵着女儿走到桌边。
满身颓丧的宋如文走了进来,浑身无力的瘫在椅子上。这段时间,他瘦了很多,脸上的笑也少了很多。
王婼丽在桌子下踹了他一脚,脸拉得那么长,吓到孩子怎么办?
宋如文赶紧挤出一个笑,摸了一把女儿的头。
“宝贝今天玩得开心吗?”
宋清娴抬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还行吧。爹,你最近怎么老在家?”
宋如文笑着摸了摸媳妇的肚子,“我在家看着你弟弟妹妹呢。”
三人就这样心照不宣地欺骗这彼此,好像真的一切平安一样。
吃完饭后,宋清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洗脸脱衣上床,精神一直游离在外。
她直直地躺在床上,小手握了握拳,她决定了,明天就去外面藏点银子。
到了第二天,宋清娴大清早的叫着要去花园看花。
府里的人都知道,小姐最喜欢在花园看花喝茶,也没有怀疑,吃过早饭就带着她去了。
到了花园,她又闹着要椅子,要毛毯,把伺候她的人都支走了。
小翠回头,看到小姐正抬着头看着花圃里含苞待放的芍药,放下心来。
虽然小姐一直很调皮,但从来不会做危险的事,宋宅又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她们离开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
等丫鬟们拿着东西回来时,花园已经空无一人了。
丫鬟十分惊慌,结果还没等她们四处寻找,门口处传来巨响,一队官兵拿着刀剑,闯进了宋宅。
闻讯匆匆赶来的王婼丽站在宋宅门口,扶着肚子,脸色苍白,声音却无比坚定:“来者何人,为何无故私闯民宅?”
领头的教头拿出搜捕令,大喝一声:“宋家涉嫌与谋逆的邓尚书有往来,请宋家的各位配合搜查,有违抗者,格杀勿论。”
随着他一声令下,官兵开始粗暴地在宋宅四处翻找起来。
几个姨奶奶也连滚带爬地从佛堂跑了出来。
二姨奶扶着王婼丽,声音里满是担心:“怎么是你一个女人家在这里站着?少爷呢?”
王婼丽扶着肚子,豆大的汗从她的额头上滚落,声音颤抖:“他一大早就出门了,说是要去找公爹问一问情况,现在还没回来呢。”
这时,宋宅突然传来丫鬟的哭声。
“你们这是干什么?是来搜查还是来抢劫的。”
王婼丽回过头,看到有官兵居然将前院书房中的瓷器、金银和书画拿了出来,身后还跟着试图把东西抢回来的丫鬟,急忙大声呵斥道。
人高马大的官兵将丫鬟推倒在地,拿出刀尖对着王婼丽等人狞笑,“我们当然是在搜查证据,还请夫人约束下人,别耽搁我们的搜查,我们的刀剑可是不长眼的。”
王婼丽只感觉肚子一抽一抽的疼,疾走几步进到宋家的大厅,发现这里已经被洗劫得面目全非了,连摆在一边的灯具都被人暴力拆了下来了。
试图阻止的下人被推搡在地,甚至有反抗激烈的老奴被一刀砍倒,整个宋宅鲜血直流,哭嚎遍地。原本安静祥和的宋宅一下子变成了地狱。
六神无主的王婼丽刚想找教头说情,一个丫鬟从后院一下子冲到她跟前,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嘴里大声喊着:“夫人,小姐找不到了。”
定睛一看,这不是她女儿的贴身丫鬟小翠吗?
王婼丽深呼吸,让小翠站起来,“你说,她是在哪里不见的?”
“今天早上小姐说想去看花,一大早就去了花园。到了花园,小姐让我们回院子拿椅子和花篮,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小姐就不见了。”
小翠的声音颤抖,泣不成声地交待道。
王婼丽想去花园找自己的女儿,这些官兵,蛮横不讲道理,万一不小心女儿不小心撞上了,受伤了可怎么办?
没走几步,她眼前一黑,脚一软,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失去了意识。
在花园墙角处有一个隐蔽的狗洞,被竹林遮了起来。宋清娴之前无意中发现了这个狗洞,经过几次实演,确定可以从这个狗洞钻到宋宅外面。
所以确定四下无人之后,她就从狗洞钻了出去。
她昨天晚上就想好了,把金子埋到她家最初的那个茶馆里去。
她记得祖父说过,那个茶馆虽然不值钱,位置偏,但是算得上是她家发家的起点了,地契上写得是她堂祖父的名字,不管她家出了什么事,都不会被牵连的。
摸了摸怀里揣着的四块金条,宋清娴坚定地往小茶馆走去。
还好她之前外出的时候下意识地记住了路线,不然可真不知道该怎么走。
不过,宋清娴忘了,她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平时坐马车很快就到的茶馆,在今天就好像隔了十万八千里。
走半个时辰了,她也才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已经满头大汗,腰酸脚痛了。
就在宋清娴觉得今天自己一个人出门是个错误时,一辆马车停在了她跟前。
宋清娴心一突,若无其事地想要绕路而行,这光天化日,大庭广众的,不会有人贩子这么明目张胆地拐人吧。
一个七八岁的清秀小书童掀开帘子,叫住她:“妹妹,你是要去哪里啊?你家大人呢?怎么一个人出门?你上来,我家主子带你一程。”
宋清娴用手指了指自己,“在叫我吗?”
“对啊,上来吧。你人小小的,太危险了。”
宋清娴观察了一下马车,虽然看上去不起眼,但是用的都是很好的木料。马很精神,和她家里养得差不多。赶马的车夫衣着整洁,身强力壮,眉目端正。
应该不是人贩子,哪个人贩子用得了这样好的马车。
再估计一下路程,宋清娴觉得,人还是要懂得随机应变的。
可能是她想得太久了,书童放下了帘子,过了一会又掀开帘子,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我家主子是吏部尚书林志胜的侄子,这是林家的腰牌,你放心,我们不会坏人的。”
书童把腰牌递给她,再次询问道:“妹妹,你一个人要去哪呢?”
宋清娴看了看腰牌,没有接过,她能看见上面龙飞舞凤的林字。
面对询问,她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想去西城桂花铺买桂花糖糕,我娘不让我吃太多糖,我偷偷跑出来的。”
“我们正好去西城,走吧。以后不要一个人跑出来了,你还小,这太危险了。”书童一本正经地教育着她,明明自己也只是个孩子,却十分稳重的样子。
宋清娴只能装作小孩子的模样点了点头。一上车,只见一个穿着黑色衣裳的男孩手里拿着一本《茶经》,专心致志地看着书。
只看一眼,宋清娴就有些震惊,这是她到古代后见到的最帅的男孩了,比她那个败家爹还帅,剑眉星目,唇红齿白,古代第一美男子,不外如是。
“主子,她去西城,正好和我们一道。”书童凑到他男孩耳边小声说道。
宋清娴一看就知道这才是要捎带她的人,赶紧道谢:“谢谢哥哥。”
男孩点点头,没说话。
宋清娴只能尴尬地缩在角落,一动不动。
帅是帅,可惜怎么人冷冰冰的,不爱理人。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宋清娴闷头道谢,马上挪动小身子,溜下马车。
没走几步呢,小书童追了上来。
“我家主子怕你没带钱。”气喘吁吁地小书童把一个钱袋子扔到她手上,还不忘嘱咐道:“街上有拉客的马车,到时候你坐马车回去,不要走路回去了,太危险了。”
宋清娴小脸涨得通红,急忙道谢,并试图把钱袋子还回去。
到时候茶馆的人会送她回去的,这钱她肯定用不上的。
书童不理她,直接溜回了马车。接着,车夫一甩鞭子,马车就扬长而去,根本追不上。
没办法,宋清娴只能拿着钱袋子,走到桂花铺旁边的茶馆。
此时已经是中午了,明明应该是茶馆最热闹的时候,宋家的茶馆却大门紧闭,根本看到人。
宋清娴这下慌了,出什么事了?怎么茶馆都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