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银河》起雾没

2、换座

　　来了新转学生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全班，课间经过阮宁座位的人都会多看她一两眼。

　　“你今天刚来的吗？”
　　女生随手拿起阮宁桌上的生物书，打开翻了翻，大半是崭新的，上节课刚上过的章节里记上了密密麻麻的笔记：“我们实验班不好进的，以前有个很有钱的学生都没能来，你成绩一定很好吧？”

　　她蓝紫色美甲上贴了亮晶晶的闪粉，在阮宁眼前晃来晃去。

　　阮宁注意力没能集中，愣了愣才说：“我成绩一般……”
　　就算进了实验班估计也是吊车尾。

　　于馨冉不以为意：“你可以叫我馨冉，是班上的语文课代表，坐在第一组五排靠窗的位置。”

　　于馨冉对新同学有种莫名的热情，眼里闪动着光，她身上香水味浓郁芬芳，像是一团实质的雾，靠近时仿佛阮宁也沾染上了同样的味道。

　　有人在门外喊了于馨冉一声，于馨冉临走前特地朝阮宁眨眨眼，“你有空可以来找我玩哦。”

　　于馨冉出门时，班上进来的人都纷纷跟她招呼，笑笑闹闹的，人缘很好的样子。

　　“活泼开朗，会打扮，相貌也漂亮，这样的人应该上哪都会受欢迎吧。”
　　阮宁的同桌看着于馨冉越走越远，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语气里不乏羡慕。

　　班上原来总共是个五十一人，有个人不得不单独坐，阮宁来了后正好凑成对。
　　贺定国给她指的位置在第二组最后，隔壁是个微胖的女生，皮肤白皙，脸颊长了点雀斑，笑起来很有福气，只是不常笑。

　　“你也不差啊。”阮宁说。

　　“啊？”

　　阮宁跟这个叫周清如的同桌一同上过两节课，有留意到一些细节，“你心思细腻，把物品整理得井井有条，桌面都比常人干净齐整，刚刚课上老师不是还夸你错题本做的很好，让大家学习吗？”

　　周清如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有些难为情：“真的吗？”

　　阮宁笑了：“是呀。”

　　上完下午最后一节课，前方的人都齐刷刷站了起来，往黑板的方向涌去，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随后收书的收书，搬桌子的搬桌子，闹腾一片。

　　阮宁怔愣着，周清如看完名单走了回来：“该换座位了，我帮你看了，一会给你指坐哪。”

　　“哦，好的。”

　　阮宁慢吞吞地起身收拾，她刚转学过来，东西比别人少很多。把书本一股脑往抽屉里一塞，背上书包，就跟着后排的同学一起，搬桌子到走廊上，好给靠里的小组腾空间。

　　各个班级商量好了，专门将换座位的时间错开。

　　阮宁出来时，走廊里已经放满了书桌和杂物，一直堆到别的班门前，拥挤得塞不下脚。

　　学生们暂时无处可去，也挤在走廊上，三两凑一堆聊聊天、打着牌，更有人索性搭在其他班的窗口，闲闲地伸手进去，从里面勾着东西拿出来。

　　阮宁离得再远也看清了，那是一封粉红色的信件。

　　俞子安瞥了眼信封上面的名字，要笑不笑地往窗户里看去，那女生周围的同学见了都在起哄，她脸上透着浅淡的红晕，低头害羞地说：“拜托你了。”

　　“我说要让我转交什么，别是玩具蛇之类的整蛊玩具就好，”俞子安轻佻地说着，他手里捏着薄薄的信，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人，怎么想都感觉辜负了少女满腔的情意。

　　给这人写情书，不等同于对牛弹琴吗？

　　许明瑞靠在栏杆上，姿态悠闲，神情懒散，旁边有人跟他说着话，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只随手拿着一罐橙子汽水，拨弄着易拉罐上的拉环，却没有真的启开。

　　于馨冉站在他边上，“徐老师说的那个兴趣班，你真的不去上吗？他游说了你好几次了，只是占用几次周末，不碍什么事的。”

　　“你要去就去呗，拉上我干嘛？”

　　“我当然也会去的。”于馨冉顿了顿，又试图劝说道：“多条特长以后还能登台表演个什么才艺，不是很好吗？”

　　“行，”许明瑞扯了扯嘴角，目光终于落到她脸上，“到时候文娱晚会你上场，我一定把任课老师都喊过来观看，也算是你为我们班争光，说不定还能拿个奖什么的。”

　　于馨冉脸红一阵白一阵：“喂——”

　　真是不解风情。

　　俞子安见多了这种场景，忍不住啧了一声，脚步一转，原路返回到窗口，把那封信又递还回去。

　　“他不会收的，你拿回去吧。”俞子安对上女生的眼神，于心不忍地劝道：“要我说，你给许明瑞写不如给我写，就他那油盐不进的样，多没劲儿啊。”

　　女生倒没再坚持，接过信回了一句：“我就是想给他写。”

　　“你还挺执拗。”

　　不知道许明瑞到底哪里来的魅力，把这些人迷得五迷三道的，俞子安暗自摇摇头，走回栏杆边那群人堆里，就见许明瑞递来一罐汽水。

　　俞子安刚刚才腹议过许明瑞，一时心虚地没敢接，又看了眼旁边偷偷朝他瞪眼的于馨冉，“你给我买的？这么好心？”

　　旁边还有妹子，就这么冷落着不合适吧，而且他也不爱喝甜的饮料，倒是可以送给刚才递情书的女生，好抚慰一下她受伤的心。

　　许明瑞抬了抬眼皮，目光冷淡，“已经放成常温了，你喝吧。”

　　“嘁，德性。”

　　上天总会格外眷顾某些人，好比实验班的这群学霸，稍微耗费点心力，就能得到别人梦寐以求的好成绩，爱好玩乐方面也没落下，光是站在那里，穿着最普通的校服，斜阳披洒在他们身上，都隐隐和光融在一起，画面美极了。

　　“来这边站，这里还有位置。”周清如见阮宁杵在那里没动，不由跟着探头出去张望，“你看什么呢？”

　　阮宁回过神，连忙拉拉她的袖子，把周清如扯回来，“没看什么。”

　　“哦，你在看许明瑞吗？”

　　阮宁身体整个僵住了，瞪大了眼，不知说什么好，好半天才轻轻“啊”了一声。

　　周清如神情坦荡无比，目光清明，没一丝旁的意味，“你是新来我们班的人，对他好奇很正常，其实吧，不止班上有很多女生喜欢他，男生也挺爱跟他玩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有那俞子安，刚来班上时性子可傲了，都说是以后要出国留学的人，现在成天跟着他转。”

　　教室里热火朝天，时不时有桌子在地面拖动发出的聒噪声响，人声也嘈杂鼎沸，走廊上却安静不少。
　　班上其余人或站或坐挤在走廊，都隐隐以某个人为中心，四散开来。

　　许明瑞被拥簇在人群里，一眼扫过就无法忽视。他身边站着个漂亮女生，是下午来和阮宁搭话的那位，两人离得近极了，远远地隐约能看见，于馨冉的胳膊都快要挨上他的校服了。

　　阮宁忍不住想，不知道他身上，会不会也沾上一点香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