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似糖甜》莫清秋

4、4

　　湛蓝的天空下，飞机盘旋在叙州上空，缓缓进入跑道，滑行结束后，慢慢停稳。

　　沈自瑭从飞机上下来，步履匆匆从出口进入另一栋航站楼，中午接机的人很多，在急切都表现在脸上的接机人群里，沈自瑭显得格外淡定。

　　航站楼广播里提示飞机即将抵达，沈自瑭稍稍整理一下西装外套，一眼在人群中看见和自己同样身形高大，戴着墨镜，顶着一头亚麻黄的男人提着行李箱，边走边对着手机说话。

　　何序把罩住整张脸的墨镜用指尖扯了下，看清远处熟悉的身影后，扯下墨镜挂在卫衣领口，走近沈自瑭，何序手一滑把行李箱推向他，边笑边摇头：

　　“你接机都不拿束花过来吗？”

　　沈自瑭大手按住滑过来的行李箱，淡笑：

　　“大男人的，送什么花，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咱俩怎么回事呢。”

　　说完，沈自瑭伸出右手，对何序郑重道：

　　“欢迎回国。”

　　何序内心感叹，自己这位老学长真是一点没变，还是那么喜欢端着。拍开沈自瑭的右手，从他腿边拿过行李箱，按下拉杆，坐在上面调侃他：

　　“昨晚还跟我说在江州，今天就过来接机。不会是刚下了飞机就过来了吧。”

　　沈自瑭挑眉，眼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确实。”

　　何序叹气。

　　“我以为你就是说说，没想到你动真格的，我要是不去你那，是不是显得我有点不懂事了？”

　　沈自瑭笑容未变：“条件随你开。”

　　何序受不了的亮白旗：“别，认识十几年我还不知道你什么样儿？咱还是按程序来吧。”

　　沈自瑭心底松口气，原本以为还得需要点时间才能说服这位学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答应了。

　　走出机场，见沈自瑭仍旧端直的站在自己身侧，何序苦着脸说

　　“哥啊，我都答应你了，你就不能让我回去倒到时差么？”

　　沈自瑭问：“多久？”

　　“一个月。”

　　哪个国家时差需要倒一个月？太空回来的？

　　沈自瑭淡定还价：“一个星期。”

　　一头黄发随着微风轻轻摆动，何序拨了下碍眼的碎发，咬牙道：“二十天后，我去你那入职。”

　　燥热席卷，炙烤着大地。正午当头的阳光不遗余力的照射整个城市，地面散发着车胎与高温地面摩擦后隐隐散发的塑胶味。

　　沈自瑭看一眼湛蓝天际，缓慢而掷地有声道

　　“半个月后，不见不散。”

　　何序一锤定价

　　“成交。”

　　两人寒暄一会。沈自瑭目送何序上了白色轿车后，给助理打去电话。没多久，一辆黑色商务车出现在航站楼后面的出口处，车门自动打开，沈自瑭上了车。

　　*

　　人事部杨经理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并未如许懿想象中穿着刻板的西装裙。而是穿着蓝衬衫黑色A字裙，及肩长发披散在耳朵两侧，踩着一双黑色高跟鞋，窈窕又风情。杨经理把许懿带到六楼让她坐在待客的沙发上等一下自己。

　　许懿好奇的打量着周围，六楼她来过。之前招生办的HR带着她介绍过公司，一到十一层从上到下转了一圈，唯独没有去过十二楼，听HR说董事长和总经理办公室，财务部，法务部，以及一些大会议室都在十二楼。办公室的装修都是一样的，不一样的是每层部门的厅堂摆设。

　　许懿记得那天HR带着她进了一间办公室后，给她画了接近一个小时的大饼，从公司起源到公司未来发展趋势，说的许懿眼皮直打架。

　　没多久，杨经理和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一起从左侧办公室走出来，许懿一眼认出这就是那个给自己画大饼的人。

　　他也认出许懿，热情的朝许懿打了声招呼，许懿僵硬的跟他说了句嗨，就被杨经理带进一间小办公室。

　　杨经理拉开椅子坐在许懿对面，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略显僵硬的姑娘，温柔笑道：

　　“不用拘谨，坐吧。”

　　“嗯。”

　　许懿点头，拉出黑色办公椅坐在上面，双腿并拢，一幅安安静静的模样。

　　杨经理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下坐在对面略显紧张的女孩，慢慢开口道：

　　“公司的大概，徐微也差不多给你介绍的七七八八了吧。”

　　许懿说：“嗯。”

　　“其实我挺好奇。你专业学的是金融，为什么没选对口部门，要入职销售部？”

　　杨经理听徐微说，在校园招聘会时，她是第一个来跟徐微咨询的，得知她的专业以后，徐微跟她聊了半个小时财务部和风控法务的薪资待遇以及未来规划，这姑娘沉默了一会，问徐微：你们销售部还招人吗？

　　许懿认真想了下这个问题，说：

　　“我觉得我更适合销售部。”

　　杨经理看着她笑笑，笑完又给许懿画了一圈她专业对口部门的大饼，许懿听得很认真，偶尔点点头，末了略带歉意说了句：

　　“对不起，我还是想去销售部。”

　　许懿被分配到销售一部二组，二组组长是个四十岁的女人，画着精致的妆容，耐心的给她介绍内部大致的工作安排，又拿来一堆资料，让她先对这个部门了解一下。

　　许懿头晕眼花的看完一堆资料，一边看一边默默消化。

　　按时打卡下班后，林雅歌已经开着那辆晃眼的敞篷兰博在公司大门口等着她了。

　　林雅歌只是面试，面试时间不长，人事一边问一些简单事项一边画大饼，画完大饼让她回去等消息，她现在可是丝毫紧张情绪也没有，去了一个上午，她连秦浩衣角都没看见。

　　许懿一脚迈进副驾，一边观察到周围人投来的艳羡好奇的目光，早晨林雅歌直接开车拉她到地下停车场，也没觉得有什么，这会车子停在公司门口，许懿被人盯着看，感觉自己跟动物园里的大熊猫似的，忍不住对林雅歌说：

　　“咱下次能不能换辆车，这车太...嗯，太不低调了。”

　　“我也不爱开这玩意，又吵又高调，没办法，我车前天拿去保养了，这车我大哥开够了，我就先开过来代步。”

　　听听，多壕无人性，兰博跑车拿来当代步。

　　林雅歌从扶手冰箱里拿出一瓶可乐拧开递给许懿，问她：

　　“第一天上班感觉如何？”

　　销售部人比较多，都穿着类似OL装，她也认不清谁是谁，不过印象比较深的是，她旁边工位的女人自始至终都没出现，听老员工说出差去了。

　　许懿接过可乐，默默道：

　　“看了一天资料，比高三复习那会都认真，眼睛现在都是花的。肩膀有点酸。”

　　林雅歌启车，引擎轰的一声忽然响起，再次引来路人的目光，林雅歌从后视镜往后看，瞥见门卫处一抹熟悉的身影似乎看像这边，一脚油门，车身像火箭似的嗖的一下蹿出去。

　　“走，姐带你按摩去。”

　　许懿抽出纸巾擦了擦洒在裤子上的水渍，呼啸在耳边的疾风吹乱许懿的长发，她迎着风大声说：

　　“不要了吧，我还没开始赚钱。”

　　“姐请你。”

　　收获一路目光，许懿感觉脸上火辣辣的。林雅歌鼻梁上挂着墨镜，倒是不在意，终于在许懿的坚持下，俩人只是出去吃了顿牛肉火锅，带着一身火锅味回了家。

　　林雅歌洗完澡吹干头发，坐在沙发上那出项链让林雅歌帮她戴上，林雅歌看着在手中泛着光晕的项坠，好奇的问许懿

　　“谁送的项链啊，挺有眼光的，很适合你。”

　　林雅歌记得许懿说她不太喜欢戴首饰，她最多就见过许懿带耳钉，还是为了不让耳洞长死。

　　许懿说：

　　“我哥送的毕业礼物。”

　　林雅歌不清楚许懿的家庭，许懿不太提及自己家里人，林雅歌只知道许懿有个阿姨对她挺好的，没听说她还有哥。林雅歌心说她哥还挺细心，不像自己家那个哥，一天跟个怨种似的，除了泡妞就是消费。

　　“你哪来的哥？是小哥哥送的吧。”

　　林雅歌调侃她。

　　她一眼就看出这项链是正品，而且很适合许懿这种温柔地小女生戴，看来许懿的哥哥经济条件应该还可以。林雅歌其实对许懿还是挺好奇的，她的衣服鞋帽包包无一例外都是叫得上名字的品牌，说她家境好呢，她又老是喜欢利用寒暑假去勤工俭学，每年为了争奖学金点灯熬油的学习。

　　许懿微窘，脸上飘过两片可疑的红云

　　“哪有小哥哥。”

　　老哥哥还差不多。

　　“从实招来，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林雅歌继续打趣她，她特别喜欢逗她，许懿跟只兔子似的，笑起来都是含羞带怯的样儿，林雅歌觉得自己要是个男人，非得把许懿娶回家不可。

　　“我哪有男朋友，快帮我戴上，别闹。”

　　林雅歌不再逗她，细长的手指三两下就弄好，她忍不住抱怨

　　“你看你，我爸外面小三叫什么你都知道，我家的事你都知道，我到现在才知道你还有个哥，不处了不处了，分手吧渣女。”

　　许懿哭笑不得，解释：

　　“就是我阿姨的儿子。”

　　林雅歌脑海中浮现过只见一面却让她记忆犹新，那个端庄优雅眼角眉梢都含笑的温柔女人，瞬间来了兴致，吊着眉梢问许懿：

　　“你哥是不是很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