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你可知道我觊觎你的妻子 ...
-
长着大胡子的罗秀师父说话粗声粗气，性格最温和，闲着无聊喜欢刺绣，这日他问阿蛮，“你喜欢什么武器，流星锤还是大刀？”
练武场上，不以尊卑论身份，只称呼师徒。
罗师父觉得她天生大力，简直是练重器的好苗子。多少年了都没人练这些，他那颗敏感脆弱的心一动，几乎就要哭出来。
不料，阿蛮想也没想就拒绝了，“练重器对脾性有影响。”外貌的变化倒是其次，使流星锤的大多性格暴躁豪放，容易得罪人，这么多年也就罗秀一个例外。
她想了一下自己练大锤之后变得浑身肌肉的模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王昀躺在旁边得吓死吧。
罗秀深以为然，转头介绍起其他武器，明里暗里不忘再推荐大锤、重剑。
最后阿蛮在红缨枪和剑之间犹豫，“罗师父，你说我选哪个好？”
“当然是流星锤。”
“好，那我就选红缨枪。”她挑了把趁手的长枪，通身铁铸，尖利的枪头一闪，冒着寒光，重量自然是不必说，不比流星锤轻多少，成年男子拿久了都吃力。
“也行。”罗秀摸了摸茂密的大胡子，对她的选择很满意。
“要不是五少爷选了剑，你们叔嫂两个可以比一比。”
阿蛮将东西放回原地，“那您可真是抬举我了，他从小就练了，一剑就能让我这半道出家人现原形。”
罗秀不同意这个说法，“非也非也，练武这事跟读书一样，开窍了就是开窍，不开窍，枯坐在书桌前二十年也是废人一个。你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只要略待些时日，就能赶上他们。”
阿蛮觉得罗师父对自己总是抱有莫名的信心，也没去纠正他，笑着道别，“那行啊，要是王家败落了，我就去走镖，还能养活我貌美如花的夫君。”
“明天见了，罗师父。”
她轻快地翻上去，在栏杆上稳稳当当地走着，这几天正好在练梅花桩，拿栏杆练练感觉也不错。
“诶，你怎么能乱踩东西呢，快下来。”
阿蛮抬眼一看，原来是王俪，听说大婚大日，她也坐到自己的娘家席位上去了，不知道是出于合群还是别的考虑，总之一码归一码，没揍她就是格外开恩了。
她低着头快步走过去了，把王俪的话当个屁。
没想到王俪还不依不饶地跟着，“要是摔坏了怎么办，从前有个小姑娘就是这样把腿跌断的，一辈子都跛脚，嫁不出去。”
阿蛮瞥她，“你在关心我？”
“才没有！”
“哦。”
“你别这么干了！要是跌死了，使君岂不是又成鳏夫了？”王俪劝说不成就上手拉她的衣服，阿蛮自然躲着不让她拉，两个人拉拉扯扯间就到了王昀的房门口。
正是落日时候，澄黄的晚霞铺满了整个天空，稍远处则是青紫色的祥云，露出其中的七彩霞光，好不漂亮。
“编排我什么呢？”王昀懒洋洋地靠着榻上休息，声音清澈温润，没了早上的哑意。阿蛮越发笃定是自己的冰糖炖雪梨立了大功，明日再多做些。
“你自求多福。”说完，王俪脚底抹油就跑了。
阿蛮不为所动，站在栏杆上冲王昀眨眼，“使君，看好了。”
说罢，她一跃而起，在空中连翻两个筋斗，最后以一个金鸡独立的姿势稳稳地落到地面上。
“怎么样？”
在旁人眼里，她就跟雄赳赳的大公鸡似的，忍不住向伴侣炫耀自己七彩的尾羽。王昀偏头咳了两下，也没掩盖住他脸上的笑意。
“很好。”
“就这？那我再给你表演两个。”
又是打滚又是翻筋斗的，最后她自己喊累不干了，一个旋转翻进了窗子。
“你别过来。”王昀用袖子掩住口鼻，生怕将病气过给她。
“这就是使君待客之道，连杯茶也没有。”
他觉得今天叹的气快赶上前半辈子的了，“在桌上。”
她替自己倒了一杯，替王昀倒了一杯，放在榻边，余光瞟到桌上的文书，轻声念了起来，“沈氏行为不端，居心叵测，挑拨王氏子女内部矛盾......王骁。”
她嗤笑了一声，自己走开了。
王昀亦没有解释什么，不紧不慢地坐起来，慢条斯理地喝茶。就在阿蛮气到要爆发的时候，他沉稳地开口，“过来。”
“我身体不适，由夫人代替我处理族内琐事。”
他挑了挑眉，这下满意了吧。
这还差不多，她接过那张告状的纸，不过也没乱写，先是请示了王昀一番再动笔，不过这里面掺了多少水分就另说了。
他闭着眼养神，晚上的风实在舒服，真想从这些俗务中抽身，去各地的好山好水看看。
“使君，我写好了。”
“剩下的你也写了吧。”
王暄走到门口，听见里面的说话声，脚步一顿，双手抱胸靠在门口，门内的人专心自己的事情，也没发现他。
不知道听了多久，他才离开。
二人一躺一坐，阿蛮报原文，王昀说解决方法，她再誊抄下来。配合默契，效率倒也快，只是文书如雪花般繁多，等到处理完，天也完全黑了。
阿蛮捶了捶酸痛的腰背，饿得眼冒金星。
“留下了用饭？”
“不了，芸娘等我。”
她快乐地跑出去，王昀想起了十年前，五郎从学堂下学也是这么跑着来找他的，圆滚滚的，人还没教鞭长。一眨眼，往日的胖小子都长成俊俏少年郎了。
“长信，去把五郎叫来一起用饭。”
王暄来得很快，进门之后充满希望地打量了一圈四周，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他不阴不阳地说道，“还以为你要日日陪我那新嫂子，哪还记得弟弟。”
“我倒是要问你。”王昀抬起眼皮，认真地看着他，“你这几天是不是在躲我？”
他低下头，略显刻意地避开兄长的目光，“并无此事。”
“先坐。”
“你我兄弟相依为命十几载，从未有过隔阂。”他顿了顿，“不希望因为任何事情造成误解，五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是你的兄长。”
王暄握筷子的手紧了紧，心头酸涩不堪，最后只化为一声，“好。”
“这是你最爱吃的鸡髓笋。”
“我记得你以前从学堂回来的时候，总是吵着要吃。”
“爹娘怕吃多了伤身，不让你吃。”
一连串说了这么多，王昀陷入了渺远了回忆，眼前当真出现了幸福圆满的一家四口，围坐在一起吃晚饭的画面。
“我记得。”
“五郎，世间只有你我二人流着一样的血，兄长宁愿自己痛苦，也不想你难过，所以有什么心事，请务必告诉我。”
王暄脊背挺直，整个人宛若修竹般挺拔英气，只有他自己知道，面对温和的兄长，肮脏的灵魂在战栗发抖。
兄长，你一双慈悲目平视天下人，那我觊觎你的妻子，你可知道。
“快吃快吃，再不吃就凉了！”芸娘吃饭时不喜欢下人伺候，被人盯着多古怪呀，再说丫头们忙活了一天都累了，不如早点放她们去休息。
阿蛮有气无力地趴在贵妃榻上，“我再歇歇。”
难怪王昀身体那么弱，她上蹿下跳一整天都没批阅文书累，天天这么弯着腰写字谁都受得了。
“累了？”
芸娘把碗筷一放，笑眯眯地坐到她旁边。
“有点。”
“我给你捏捏。”
“啊呀！啊！嘶，痛！”
阿蛮连连惨叫，芸娘看着温温柔柔的，谁知道手劲这么大，这一下手差点把她的腰捏断，从手臂到肋骨再到腰，痛得要命。
“痛则不通，通则不同。”
“诶！诶，就是那里，给我捏捏。”初时的痛褪去，掌心摩擦带来温暖的热意，舒缓了腰间的疼痛。
“芸娘你真好。”阿蛮侧过头来看她，眉眼弯弯，当真一副小姑娘娇憨情态。
“少来哄我，改日遇到更好的，你又巴着人家了。”芸娘也跟她开玩笑，将自己的醋意轻描淡写地揭了过去。
阿蛮一骨碌翻了个身，“怎么会呢？我最喜欢芸娘”
芸娘颊边出现一个酒窝，我也能成为最喜欢的人之一，真好。
往后，阿蛮就要正式开始练长枪了。初初使起来，这柄玄铁长枪不可谓是不重，一举一动俱是凝滞不堪，时间长了，更是双臂往下滑，若坠千斤。
她额上系着一条红色抹额，饶是如此，汗还是扑簌簌地往下掉。“嚓——”枪掉到了地上，她也耍赖躺到了地上。
“罗师父，我真的使不动了。”一手盖在眼皮上，遮挡住灼眼的太阳光，她忍不住泄愤地叫了几声，“今天晚饭都吃不动了。”
忽然，头顶的太阳光被遮挡住，耳边传来清脆的少年音，“才这么一会儿就舞不动了，晚饭还是叫芸娘喂你吧，哈哈哈。”
“五郎真是没礼貌。”
“练武场上，可没什么礼貌。”他轻巧地挽了个剑花，太伏剑削铁如泥，瞬间就斩断了她飘起来的几根发丝。
阿蛮一个鲤鱼打挺就站起来，想跟他理论一番。王暄却早有准备，“练武场上并无尊卑长幼，只凭实力说话。你可要想好，是否要和我进行对话。”
太伏剑身一转，寒光刺目，王暄将它背在身后，眼中满是跃跃欲试的光芒，少年人桀骜不羁的模样落入阿蛮的眼里，她嗤笑一声，从地上爬起来。
“小孩子，无聊。”
他快走几步，挡在她面前，颇有几分睥睨天下的傲气，“我和你同岁。”
“你还在睡觉的时候，我就已经起床练武了。”
阿蛮双手抱胸，语气带嘲讽，“大少爷，您享受着别人的供奉，过着别人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您在学堂里读书的时候，我在田里割麦种稻。您享受着附近城镇送来的冰块的时候，我在炎炎烈日下挑水洗衣。您在练武的时候，我正在挨别人的打。”
“您在嘲笑旁人的时候，也请看看自己的条件，再看看别人的，不是所有人都有你这么好的命。”
说到最后，她面露怜悯，“真羡慕您会投胎。”
她弯腰捡起铁枪，往罗秀身边走去，还有一些地方需要他指点。
王暄追上来，拉住她的手臂，眼里闪烁着旁人看不懂的情绪。
“谁打你？”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你可知道我觊觎你的妻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