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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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末冬初，伴随着秋蝉的衰弱的残声，一片被秋霜染黄了的枯叶不经意间散落在一池秋水里，拨弄了满池的秋晕。
波纹荡漾又重合，缓缓地拼凑出一抹窈窕的白色倩影。
杨谨俞静坐在院中的池塘边，伸出手指轻轻地划走水边的一片枯叶后望着水中的倒影神情落寞。
一晃距离那人出征已过了数日，短短几日，天气却转凉了不少，都说边关苦寒，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带些可以御寒的衣物。
毕竟那人出征时，自己没有及时送她。
不知想了多久，直到一阵秋风吹过凉意袭来，让衣着单薄的她打了个冷颤后她才缓缓地回过了神。
“主子，天气凉了，奴婢送您回房间歇着吧。”
原本在杨谨俞身后站着的清儿注意到了自家主子微微颤抖的身体后关切的开口。
“无妨，本宫再待会。”杨谨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已经有些发凉的空气刺得她鼻子痒痒的。
“那奴婢从屋里给您取件厚衣服来吧。”清儿看到自家主子孤零零的样子，心疼得轻声询问道。
“嗯。”杨谨俞淡淡地回道，面无表情。
脸上虽然看不出，但她自己知道，那绵延的心事正撩拨着看似安然平静的心潮。
其实，几日的冷清也让她想通了不少，她清楚，其实不是那人嫌弃的不足，而是她自己嫌弃自己。
回想起那人出征那天的背影，她的心不由揪得紧紧的，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行动不便去不了的话，她一定可以喊住她，追上她，然后把自己熬灯绣了一夜的丝帕亲手送给她。
想着想着，她仿佛在波光粼粼的水中看到了那人的背影，而自己则一边伸手一边向着那人跑去..……
“咚！哐当！”
刚在屋内找到厚外套的清儿刚想出门便听到一声像是重物落地的巨响，她暗道不妙，连手里的衣服都不要了直接快步跑到了门外。
谁知刚到门口就看见了令她胆战心惊的一幕。
自家主子的木椅此时已经翻倒在地，而本该坐在上面的杨谨俞正侧躺在地上面色痛苦。
“主、主、主、主子诶！您没事吧？！”
清儿魂儿都要被吓出来了，她飞一般地跑到了杨谨俞面前，单手扶起躺在地上的人，仔细地查看着怀中人的情况。
“本宫无碍...嘶...”杨谨俞抬了抬手，轻勾了下嘴角，但掌心传来的绞痛却不由让她身体一抖，抬眼看去，那白皙的手掌中央不知何时被划出了一道口子。
“主子，好端端的您怎么会摔了呢？”清儿心疼地拉过面前人的手掌，语调中带着轻轻的哭腔“奴婢这就去给您宣太医！”
“清儿没事的，小伤而已，犯不上兴师动众。”杨谨俞语气轻柔地喊住了想要起身的清儿“你随便给本宫包扎一下就好了。”
“可是主子...”清儿刚想说什么却被面前人突然的打断道。
“别啰唆，快去，本宫的话都不听了？”杨谨俞佯装怒意。
“奴婢不敢，奴婢去就是了...”清儿委屈地撇了撇嘴，将倒在地上的杨谨俞扶到木椅上坐好后才一脸不情愿地回屋里找出止血的疮药给自家主子抹上。
“清儿你知道吗？”杨谨俞看着整给她认真上药的清儿缓缓开口，语气欣喜中又掺杂着一丝失落“本宫刚刚差点就站起来了，但可惜没成功...就差那么一点。”
“主子您为什么要站起来？是这椅子让您不舒服了吗？”
清儿惊讶之余不解地问道。
在她印象里，似乎有很多人都劝说过自家主子，但自家主子从来都没有尝试站起来过，今天这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杨谨俞听后轻轻地摇了摇头，抬起头，她看着天上缓缓飞过的大雁慢慢地开口道：“硬要说的话，就是一只忘了飞翔的雁儿，想要重新练习飞翔和远在天边的爱人相见吧...”
一滴泪，无声地滑下了脸颊，许是因为摔倒受伤的原因，此时的她竟觉得心里委屈得厉害，竟像个孩子般在心里轻声地念怨起那人来：你好歹回头看我一眼啊...
“主子...”清儿此时完全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多年的陪伴她早已能感觉到自家主子心里的情绪，但身为奴才的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家主子。
突然，一阵寒风袭来，更多的枯叶随风飘落了下来，就如同在秋天的碟在空中翩翩起舞，可也如深秋的蝶消逝得飞快。
清儿见状赶忙回屋拿出了之前的厚外套向自家主子走去。
“清儿，今日本宫想宿在驸马房内，你晚些去收拾一下吧。”杨谨俞背对着清儿轻声开口道。
“是，主子。”清儿一边应一边将手中的外套披在了面前人的身上。
而远在百里的栾泽一夜马不停终是赶到了目的地。
也不知是不是不祥的预感，在赶到城门的前一秒，她的心不知何故猛地疼了一下，正当她疑惑不解用手抚上胸口之际，却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当务之急的她顾不及多想，只能以最快的速度率兵入城，尽快与大皇子会合。
然而，即使她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眼前的景象却还是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那紧闭的城门已满目疮痍，门前硝烟袅袅，破碎的折枪断剑，与死去士兵的残躯断肢混在一起四处抛撒，把原本土黄色的地面染成了片片乌黑，可见战况惨烈。
“门外是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断裂的城墙上站岗的将士看到门外呜呜咽咽的队伍，紧张地冲着栾泽等人大声地喊道。
“我等是奉命从京城皇上派来的援军，我旁边的则是栾老将军之子，当今三驸马栾泽，尔等还不速速把城门打开！”
未等栾泽开口，自己身边的副将就已经掏出了腰间的令牌并且连珠炮似的替她报上了名号。
听到回答的将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的难以置信，他们一点都不敢相信，为首的小白脸竟就是皇城派来顶替大将军的人。
但她身后的军队，倒确确实实是自家的人马，怎么看也不像塞外蛮子假冒的。短暂的沉默过后，城门还是缓缓地打开了。
栾泽望着半开的城门双腿稍稍用了下力，身下的马儿便迈着慢悠悠的步子走了进去。
然而，城内的状况并未比城外好到哪去，一路上出现在她眼里的士兵或多或少都带着些伤，而他们投向自己的目光也是陌生中带着丝丝的不屑。
但是她表示理解，面前的士兵都是从鬼门关走过一遭的汉子，而在他们眼里，自己不过是个未经世事，乳臭未干的孩子而已。
“皇妹夫许久不见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将栾泽从思绪中拉了回来，她循声看去，只见杨星昂正站在一座营帐前微笑地看着她，那象征着皇室的金色战甲此时虽满是血污，却别有一番威武霸气的味道。
“臣拜见大皇子殿下！”栾泽见到来人忙翻身下马，单腿伏地行了个大礼。
“皇妹夫不必多礼。”杨星昂赶忙用双手托起面前人的双臂将她拉了起来“此番路途遥远，妹夫率军日夜兼程定是累坏了，先进账内休息片刻吧。”
说罢杨星昂掀起账帘做了个请的手势。
“多谢殿下，那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面对面前人的热情，栾泽也不好不规则说什么，只得欠身弯腰走了帐内，任由外面的士兵看着自己的背影窃窃私语。
二人刚进帐内，光线便肉眼可见地弱了许多。
“说实话，我听到消息说是你过来时着实被吓了一跳，毕竟皇妹夫年纪尚轻，且刚与皇妹成婚不久，着实不应现在…父皇此举难为妹夫了。”
杨星昂一边说一边迈着大步走到桌前，亲兵给他倒了一碗水递来，他喝了两口，才想起栾泽，然后转身略带歉意地将手中的水碗给了对手。
“多谢殿下如此为臣着想。”栾泽伸手接过面前人手中的水碗一饮而尽：“不过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更何况臣作为将相之子理应子承父业，为陛下和这天下苍生出一份力。”
“好一个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杨星昂向栾泽投去了一个赞许的目光“皇妹夫年纪不大竟有如此见地，着实让我惊喜惊讶啊。”
“殿下谬赞了。”栾泽拱了拱手，谦虚的应到。
杨星昂朝着栾泽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自己桌上的水壶：“这边关常年荒芜，人畜连饮水都不易，往后的日子可能还会更艰苦些，皇妹夫要是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只管和我讲便是。”
“承蒙殿下厚爱，臣谨记在心。”栾泽随口应了一声。眼前环境的艰苦对她来说倒不算什么，，毕竟在另一个世界的时候，比这更艰苦的情况她也不是没见识过。
栾泽环顾四周，视线很快就被不远处挂着的地图吸引住了目光，那地图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几种颜色的圈圈。
“殿下，这个是？”
“哦，这个是咱们边境的军情图，红色圈是有我们军队驻扎的地方，黄色是被放弃的地方，而黑色的嘛……”
“就是被蛮夷攻占的地方？”不等面前人说完，栾泽就已经猜到了其中的意思。
杨星昂默默地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现局势对于咱们来说是不利的？”
面对栾泽提出的灵魂一问，杨星昂在沉默了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
毕竟两人面前的地图上，红圈的数量是最少的。
“看来得想个办法才行啊…”栾泽望着地图喃喃自语。
“我们昨天抵御了蛮夷的一波进攻，现在已经入冬了，蛮子兵大多惦记自家的牛羊，所以越发的混水摸鱼起来。皇妹夫可以先好好休息一下，说不定这几日它们还要来一波大的，打完了就会退回草原。”杨星昂看出了面前人眉宇间的疲意出言劝道。
栾泽面对提议点了点头，毕竟有些事情不能急于一时。
为了不打扰栾泽休息，杨星昂在简单的交代了几句后很快便离开了营帐。
天色渐晚，月色也悄悄爬上了枝头。
此时此刻，躺在榻上的栾泽却翻来覆去怎么睡都睡不着，经过一番思想斗争过后，她终究是简单的披了一件外套后，掀开了帐帘缓缓了出去。
白日里热闹的军营此时很是静谧，借着微弱的火光，只能看到不远处的几人巡逻队伍。
栾泽抬头看向天空，一轮红月正孤单地悬挂在一片漆黑之上。
不知道是不是月亮的原因，此刻她竟莫名地有些感伤，她搓了搓微微发凉的双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吐了出来：
不知那人的那一边看到的月亮，是不是也是这样的血红呢？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 36 章
